第二百一十章 太后敲打
“臣妾在。”孫懿馨不急不緩地開口，起身朝着太后盈盈一拜，一舉一動都挑不出絲毫的過錯。
太后以往都很看好她的，安分守己，身為世家小姐也懂得顧全大局，從不為了皇帝同其他人爭風吃醋。
這一點她做的比皇后好很多，可是就是因為她不是王家人，而是鎮國公府的女兒，她即使欣賞她，卻不可能同她站到一邊。
“拿哀家的那件金鑲玉百壽簪來。”太后嘴角的笑意雖抵達不了眼底，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叫人看不出她真實的情緒的。
丫鬟趕忙去取了簪子過來，小心翼翼我的地遞到了太后的手心，她輕撫簪子，看着上面精緻的各式各樣的“壽”字，又開口道：“哀家這裏也沒什麼好東西，這簪子太過華麗，今日便賜給你了，也算哀家的一點心意。”
“這……臣妾不能收。”孫懿馨皺眉跪在地上，鄭重地拒絕。和文字
這簪子是王朝陽在太后誕辰那日獻給太后的，據說是聚集了數百位匠人的心血才將數十個不同自字體的“壽”字雕刻在這一小小的簪子上，所以不僅從意義上還是貴重程度1＝劇毒踏踏不餓：他特1額上，都不是孫懿馨敢接受的賞賜。
“收着吧，哀家別的東西也拿不出手，這支簪子哀家甚是喜歡，但顏色花樣繁複艷麗，哀11.額www哦噁心★我9走咯一家這麼大年紀了，也不好佩戴，給你也權當不浪費了。”
太后擺擺手，不容拒絕的神情讓孫懿馨的心裏一震，心裏頓時明白了太后態度為何變化如此之大。
她終究是王家的人，終究是站在中宮這邊的，即使以前對她再和顏悅色，那也是建立在她毫無威脅的基礎上的。
“是，臣妾謝太後娘娘賞賜。”孫懿馨很快就恢復了冷靜，面色恭敬地上前去拿那簪子，她太沉浸在受封的喜悅中了，以至於都看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局勢了。
流螢一直冷眼旁觀着眼前的暗潮湧動，心裏卻總有些不是滋味，可是一想到昨日裏寂月涼真摯的眼睛還有信誓旦旦的語氣，就又放下了自己疑惑。
他一定是又自己的打算的，而她現在還看不懂的他每一步的安排。
流螢最後幾乎實在寂靜中用完了晚膳，那壓抑沉重的氣氛實在不適合吃東西，而且無論她怎麼努力地去忽略幾乎上座那一道凌厲的眼神都無濟於事。
宴席結束，流螢終於熬到了可以離開的時候了，在起身告退的時候卻又被太后攔下來了。
流螢在心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停下了腳步回頭看過去，福身問道：“太後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你過來。”太后提着眼睛看着不情不願的流螢，心裏一陣冷笑，雖然皇帝隱藏得好，但是她是過來人，那種想要保護心中人的感覺，太讓她熟悉和痛恨了。
“是。”流螢轉身給紫蘭和嵐煙一個眼神，讓她們權且去別的地方等，隨即才在太后和皇后兩人的注視下靠近她們。
“旻婕妤，最近都沒有怎麼回將軍府省親吧？”這次是皇后開口了，不過看她話音剛落便下意識地去尋找太后的眼神，流螢便能猜得出，她一定是受了太后的指示。
流螢心裏一陣鬱悶，默默道：“都這麼大年紀了，好好在這青鳳宮頤養天年不好嗎？非得摻和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中來。”
“前些日子夜宴剛見了，便是沒必要再次回去了。”流螢低垂着眉眼，語氣輕柔地回答道。
“是嗎？”太后側着身子歪下去，端起手邊的茶送到嘴邊，慢悠悠啜一口，喉嚨里不自覺地發出滿足的喟嘆。
流螢靜心垂手，靜靜地垂眉看着泛着瑩潤光澤的大理石台階，半晌之後終於聽到了太後下面的話。
“你是個聰明孩子，有些話哀家就不挑明了說了，皇上之所以從五月起便不去其他嬪妃宮中了，你應該知道是何原因吧？”太后本不願意同皇帝撕破臉皮，說話自然也要對流螢客氣點。
然而就算流螢聽懂了，她也不願意遂了這老太婆的意，便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委屈巴巴地看太后和一旁的皇后一眼道：“臣妾不知。”
沒想到流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太后在聽到她的回答的時候瞬間眼前一黑，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喘上氣來。
“放肆！你怎麼能這麼同太后講話？”皇后忙堵住搖搖欲墜的太后，怒斥這站在原地且臉上沒有絲毫悔過之色的流螢，“還不快跪下？”
跪下？流螢緊緊地蹙起眉毛，如果是行禮請安需要下跪，她自然願意；但是讓她因為本不應該是她承受的錯誤而下跪，那她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等等。”太后似乎緩過氣了，猛的抓住了皇后的手，衝著她搖搖頭道：“讓她出去。”
緊緊逼着的眼睛周圍滿是深深的褶子，似乎平日裏的保養得當都是假象一般。
“聽見了沒，出去吧！”皇后很是不滿地瞪她一眼，撂下一句后便起身扶着太后往內殿去。
流螢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離開，不由地開始懷疑，站在原地直到她們兩個的身影消失不見。
青鳳宮的宮人們都用一種敬佩又憐憫的眼神看着流螢，還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幾聲嘆息，彷彿她今日在這裏開罪太后，以後就沒有好日子過了一般。
青鳳宮的大殿岑寂幽然，無端地讓流螢覺得有點冷，她伸手環抱住自己的胳膊，輕喚一聲紫蘭嵐煙，便看到兩人着急小跑這從外殿進來，奔到她的身邊上下打量着。
“我沒事。”流螢笑着寬慰她們，將紫蘭那在手裏的披風親自拿過來披在身上，吩咐道：“回去吧，皇上應該在等了。”
紫蘭憂心忡忡地看內殿的方向一眼，不踏實的心跳沒有因為流螢的淡定而又一絲的緩和。
太後娘娘是皇上的生母啊，娘娘這麼得罪了太后真的好嗎？
“走吧，愣着做什麼。”嵐煙看紫蘭魂不守舍地傻愣着回頭看，連忙抓着她的袖子招呼她，讓她趕緊跟上。
“嗯，來了。”紫蘭收回眼神，快走兩步趕上嵐煙的步伐，似一點都不願意在這青鳳宮裏待了一般。
正如流螢的預料，寂月涼到了景逸宮的時候才知道後宮嬪妃都被太后叫去用晚膳了，結合昨日的發生的事，他自然能猜得到太后的用意。
而他之所以沒有去青鳳宮看看情況，第一是因為太後會因為他而對流螢產生更多的不滿，第二便是想看看流螢到底會如何應付那樣的場面。
“臣妾給皇上請安。”
“奴婢給皇上請安。”
寂月涼正看着窗外的院子出神，聽到請安聲之後轉身過來，看着流螢神色懨懨的模樣，上前兩步抓着她的手問道：“太后又為難你嗎？”
流螢抬眼瞅他擔憂的神色，搖搖頭回答：“不過臣妾今日倒是把太后得罪了個夠。”
“哦？”寂月涼的反應很有趣，第一時間居然不是責怪或者擔憂，反而是露出了興緻盎然的笑意，還拉着她趕緊坐下來，非讓她講到底怎麼一回事。
流螢無奈，只好將整個過程一五一十地告知給他。
“沒想到我的螢兒如此厲害。”寂月涼甚是欣慰的表情讓流螢一愣，她本來還擔心寂月涼會不會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責怪自己，但是從現在這狀況看來，她實在是多想了。
“皇上。”流螢有些躊躇，她小心翼翼地看寂月涼一眼，張張嘴想說什麼，可是轉眼之間又低下頭去，對自己不相信寂月涼的行為感到愧疚。
“無妨，你說吧。”寂月涼拍拍她的手，安慰的小動作讓流螢心裏地忐忑消失不少，在寂月涼鼓勵的眼神之下，她開口問到：“為何，梅妃會被冊封為皇貴妃啊？”
他不是答應給她晉陞嗎？為何她等來的，確實瑾儀皇貴妃被冊封的消息？
在沒有意識到自己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一定需要宮裏地位的晉陞之前，她是從不在乎位分的差別的，更沒有想過今日她居然會因此而嫉妒！
而且從太后斥責後宮妃嬪肚子不爭氣之後，她突然明白，有資格懷上龍嗣的，不止是她一個人。
以前根本不會煩惱的問題，在那一刻去纏繞的藤蔓般爬滿了她的心臟，奇怪的鬱悶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
聽到這個問題的寂月涼沉默了，流螢揪着心看他，卻發現他眼眸中隱藏的擔憂。
“昨日從景逸宮回去之後，去了趟青鳳宮。”寂月涼停頓，握着流螢柔夷的大手又收緊了些，“她警告我了。”
“嗯。”流螢覺得太后發現是遲早的事情，而且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隱瞞這件事，是寂月涼自己擔心自己應付不在這后宮裏的陰謀詭計，才想要隱藏的。
“你不怕？”寂月涼看她淡定的神情，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失天子風範，居然如此心神不寧。
“臣妾自始自終都沒有怕過。”流螢彎着眼睛看他，盛滿了自信的眸子裏彷彿落着天上的星，即使是白日裏都璀璨耀眼。
就連語氣里都帶着讓人物特別忽視的自信和興奮，寂月涼突然在一瞬間想起了，那個暗夜裏站在宮殿屋頂的身影，即使看到他，也能不慌不忙的欣賞那天空皎潔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