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執念（上）
第198章執念（上）
在她開口之前，裴玉夏便提起身法追殺鬼魅，對它放出準備多時的法術——千斤墜，馬上着手下一個法術。
鬼魅是個機警狡詐的，身形一晃，仗着沒有血肉之軀束縛，飛到天上，試圖避開裴玉夏的攻擊。可千斤墜已經鎖定它，它越飛越吃力，不過兩息，就像隕石一樣猛地砸在地上。
法術令它變得沉重，莫說飛，爬都難。
又一息，離它只有三丈的裴玉夏狠狠地一跺腳，放出第二道法術：“裂地崩山！”
霎時，渾厚的土行靈力化作強大的法術，命中鬼魅，將它撕裂。
陰氣在荒地瀰漫，鬼魅沒消散，發出痛苦的哀嚎，無差別攻擊裴玉夏三人的心神。
由於三人尚未有性命之危，裴如昔按兵不動。
定睛一看，全是血。
野外聽不到蟲鳴，鳥獸的嚎叫讓人害怕。
後來，千葉宗的華曠真君造訪青川派——他是喬昌辰最敬重的一位同族長輩，蘇傾容有幸成為他的入室弟子，隨他前往千葉宗。
燈光照亮石室，微弱的風從換氣孔吹來，掀起一點兒灰塵。
村裡出事了？
……
不經意間，他看到一根斷骨中隱約閃爍着微弱的金光。
用馭物術搬開屍體身下的床，它找到一顆釋放魔氣的白玉珠並封印，歸還身體：“該你查探白玉珠怎麼來的了。”
拿出一盞提燈，她走在前面，裴玉夏和楊青山跟在後面。
這兩天裴如昔讓她編宗法，蘇傾容照搬千葉宗門規，免不了想起師尊……
石桌上放着一本書，藍色封面寫着黑色書名——千葉宗門規。
這是幹什麼？
三個人都被石室里的東西迷惑了？
面對姐夫死狀恐怖的屍體，裴阿四禁不住懼怕，汗濕掌心。
“呼，這鬼總算死了！”楊青山喘着氣，“我最討厭打鬼魅！它們沒身體，普通的刀劍砍不動，一不小心被附身，就算不死，也得元氣大傷。”
虛弱的趙香梨緊緊地抓住裴阿四，生怕她消失不見：“阿四別去！我害怕，你在這兒陪姐姐，好不好？”
“保持警惕！”裴玉夏環顧四周，也有點喘。
火焰是陰魂鬼魅的剋星，不想消散的鬼魅費力躲閃火龍，被裴玉夏揮出的一道靈力打得倒向火龍，立刻引火上身，哀嚎更尖銳刺耳。
眼睛看不到隧道深處有什麼，蘇傾容悄悄展開神識，免得陰溝裏翻船。
隧道是天然形成的，蜿蜒曲折。
撥開帘子般垂掛在石壁上的藤蔓，三人看到一條狹小的隧道，地面潮濕，殘留着雜亂的腳印。
白玉珠極其堅硬，被法術打得亂飛。
吐出吃剩的雞骨頭，裴如昔聽到冷風送來的尖叫。
裴阿四的姐夫一家哭天搶地，叫着喊着，要她殺掉兇手，給姐夫報仇。
用鞋子碰了碰地上的白玉珠，裴玉夏正想讓蘇傾容封印，珠子中突兀地鑽出一道邪異烏光。她往後躲避，身前陡然落下禁制，將烏光擋住，竟是裴阿四齣手。
他驚叫着，兔子似的跳出老遠，躲到裴玉夏身後：“屍體會動！”
“呵呵，我說過我們能解決，用不着叫裴如昔！”蘇傾容用馭物術攝起魂晶，用前輩的目光看裴玉夏，“感覺怎樣？是不是很想再殺一隻鬼魅？”
記憶在腦海中湧現，她連何時進到石室，何時拿起門規都忘了。顫抖着手她翻開門規，所見卻不是門規，而是一門顛倒時空的秘術，能讓她回到前世。
但蘇傾容還沒有行動，裴玉夏就施展小追蹤術，掌中出現一道光，指向大山。
趙香梨的丈夫被殺了。
良久，三人來到一處石壁。
楊青山不懂這些，豎起耳朵聽。
舉起燈，楊青山講出觀察腳印的結論：“近期只有一個人來過，他進去時不慌不忙，出來時很害怕，像是逃命一樣。”
她的一顆心砰砰跳，臉蛋紅撲撲的，聲音難掩激動：“鬼魅沒有我想像中的厲害！是我給了它致命一擊，童小姐撿我的便宜才殺掉它！”
抓着注入靈力的劍，裴玉夏吃了一顆補充靈力的丹藥，邊走邊說：“凡人變成的鬼魅大多弱小，我們殺的鬼魅至少有二階，它是沾染魔氣才變得那麼強的？”
捧着珠子的蘇傾容流下眼淚，嗚咽道：“秘術好難！學不會，嚶嚶……師尊，還是你過來找我吧，我太笨了，過不去……”
前世她資質很差，跟着伯父蘇敬鳴去到青川派，只能做外門弟子。
“太好了！”蘇傾容欣喜若狂，馬上開始學秘術。
趁裴玉夏和蘇傾容不注意，他撿起斷骨，發現斷骨中有一顆金燦燦的珠子。
緋瞳順手遏止了屍體的殭屍化，用她的身體感知房屋，道：“我找到魔氣的源頭了。”
寒夜中，她端着熱乎乎的奶茶，坐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面前一張小方桌，放着一盞燈和一盤滷水鳳爪，她拿起一根香噴噴的鳳爪，優哉游哉地吃喝。
在嘈雜聲中，裴阿四給裴玉夏和裴如昔傳訊，覺得自己忽略了關鍵。
“看來白玉珠是在山裏得到的，難怪鬼魅鬥不過我們就往山裡跑。”
蘇傾容回答道：“是的，魔氣能讓鬼魅、殭屍、生靈迅速變強……”
三人回到拆毀的房屋前，挪開破碎的磚瓦、折斷的房梁，找到一具腐爛的屍體。
裴玉夏也怕，劃下一道禁制，問蘇傾容：“屍體變成殭屍了？”
摒除腦海中的雜念，她看向急得不行的鄰居一家，再看向姐姐及其夫家，聽到產房裏的小外甥女哇哇哭，驀地想起大外甥女。
蘇傾容拿回身體，趕緊說：“拆掉的房子裏還有魔氣！”
“你怎麼會在這？”裴玉夏戒備。
人呢？
“我擔心你，便偷偷地跟來了。”裴阿四瘦得厲害，眼窩深陷，面容蒼白憔悴。
她無視楊青山：“童小姐，進山嗎？”
“去探一探。”殺掉鬼魅的蘇傾容對自己滿懷信心，“我們有護身符，可以大膽一點。”
無需翻蘇傾容也知道這本書寫着什麼。
裴玉夏完全不知道蘇傾容做的小動作，問她：“魔氣不能像陰氣那樣用火焰消弭？”
“也很難，我沒學。”
熟練地控制了她的身體，緋瞳把魂晶上緩緩逸散的魔氣封印起來，強調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蹲在角落的楊青山撿起滾到腳邊的頭骨，拿頭骨砸自己的白玉珠，念叨道：“碎！快碎！碎了就能吃了……”
屍體躺在鄰居家，彷彿一條風乾的魚，嘴張得大大的，滿面驚恐，死因是氣血枯竭。
蘇傾容快速瀏覽傳承中的凈化法術，果斷放棄現學現用的想法，詢問洞天之中的緋瞳：“沾染魔氣的魂晶怎麼處理？凈化法術太難了，我得學好久才能學會。”
“封印術會嗎？”
……
楊青山捏着鼻子檢查：“死了至少三天，噫，老鼠吃過這屍體——啊！”
“你到底會什麼？”
姐姐的大女兒呢？
抓起大外甥女蓋過的猶有餘溫的被子，裴阿四施展小追蹤術。
難道這是修士的金丹？
據說，沒有靈根的凡人吃了金丹，立刻就能修仙！
可是金丹硬硬的，硬塞進嘴裏，卡喉嚨怎麼辦？
……
裴玉夏攥住一顆白玉珠，咬牙切齒，神色猙獰地用法術破壞骸骨和別的白玉珠：“我滅了你們！”
“多謝！”蘇傾容照做。
每次蘇傾容犯錯，他都懲罰她抄千葉宗門規。
喬華曠執掌千葉宗刑罰。
“嗯，沾染了魔氣，屍體有變成殭屍的趨勢。”蘇傾容再次讓緋瞳上身，封印住屍體的魔氣，催促它，“伱快學凈化術！”
殺人的是修士！
他逃跑了！
還擄走鄰居三天前出生的兒子！
鄰居一家跪在地上，哀求裴阿四去救兒子。
“不能。”蘇傾容得到地祇傳承后，惡補了神魔大戰的常識，解釋道，“魔來自天外的異域，儘管魔氣屬陰，可火焰、雷霆等手段對魔氣的剋制作用很小，消弭魔氣得施展凈化術。”
骸骨四分五裂，石室被劈出一道深深的溝，牆壁因此裂開不規則紋路。
天寒地凍，夜色凄冷。
盡頭有一間乾燥的石室，四四方方，擺放着石桌石凳。地上灑落一顆顆白玉珠，還有一根熄滅的火把，一具穿着衣服、摔得散了架的人類骸骨。
通過真水天眼，裴如昔看到石室里的三個人各撿起一顆白玉珠，然後……
“你——”裴玉夏話未說完，驚見裴阿四倒下，連忙上前扶住她，手碰到她的頭，濕乎乎的。
裴玉夏搖搖頭：“不想。下次我遇到鬼魅，我不會怕它，我能更快殺掉它！”
被嚇了一跳，楊青山慌忙遠離危險的裴玉夏。
登時裴玉夏又驚又怒：“阿四，誰害你？”環視石室，她對白玉珠和骸骨施展裂地崩山，“一定是你們偷襲阿四！”
和蘇傾容交換了眼神，裴玉夏率先進隧道。
不一會兒，鬼魅被烈火燒得乾乾淨淨，陰氣亦在烈火中消弭，留下一小片魂晶。
疲憊地嘆氣，緋瞳道：“今晚我幫你。”
……
湊近蘇傾容，她打量渾濁的魂晶：
“這東西值多少錢？”
轉過臉，趙香梨怒斥夫家人和鄰居：“阿四她就是個小孩子！拿什麼跟兇手斗？你們根本不是求她救人求她報仇，你們只想害死她！”
“要把魔氣處理乾淨才能賣錢，賣多少我不知道，大概有三四百靈石？”
趕來的蘇傾容放出一條燃燒的火龍：“死！”
護身符照例擋住它的攻擊。
緋瞳服了她：“把身體給我，我幫你一次。”
掌中一束黯淡白光綻放，筆直地指向窗外黝黑的山林，她的心猛然向下一沉，不假思索地抓住法器追了出去，傳音楊青云：“保護好我的姐姐和她女兒！”
鑽進山林，裴阿四忍不住想。
她的娘討厭她和姐姐，姐姐沒注意到大外甥女被擄，是不是也討厭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