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們要好好的(1)
第31章我們要好好的(1)
一生磨磨蹭蹭就是起不了床,伸個懶腰,都覺得骨頭散架,而旁邊已經沒有了人。禽獸即使幹完禽獸的事,穿上衣服,就是一派衣冠楚楚的樣子,但本質還是衣冠禽獸。
一生下了樓,便看見宋安辰已經穿得整整齊齊,站在廚房裏做早餐,聽見響聲回眸一笑:“早。”
宋安辰看起來精神很好!一生坐在餐椅上,盯着他忙碌的背影看着,不知為何胸口緊得慌。待宋安辰把早餐端過來以後,一生突然覺得鼻子發酸。
那是很遙遠的記憶了。她望着碗裏宋安辰做的黑豆糯米粥,記憶翻滾而來。那是很小的時候,兩人剛上初一不久,雖已到九月天還是艷陽高照,地平線以上照樣如個蒸爐。他們總會一起放學,即使值日打掃衛生。可那天是輪到一生打掃衛生,宋安辰坐在位置上寫功課等她,一生因為不知名的肚子疼而趴在位子上不動彈。宋安辰便放下筆問她怎麼了?她只說肚子疼,不能掃地。宋安辰就放下功課幫她把值日幹了,幹完以後他叫她在原位等她,他馬上就回來。在那樣的熱天,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手裏捧着黑豆糯米粥還有一件不知名的衣服。
少年時候的他,紅着一張臉,把粥端在她面前:“你裙子紅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驀然發現白色的裙擺上洇紅了一塊,那是她的初潮,她什麼都不懂。
“我媽一疼,就喝熱粥。她說女人喝這種粥最管用。”他挪了挪碗,一臉羞澀。
一生至今記得,在大熱天喝着熱粥的感覺,渾身發熱,心燒得慌。那件從傳達室老伯那借的衣服圍在她腰間的時候,一生才明白,為她打點好女孩子成長的第一次的,竟是宋安辰。
那段記憶從來沒有翻頁過,而今想起來,一生不勝莞爾,宋安辰在她命里,是如此的息息相關,有時候她忘記的事,他不一定忘記。
也許,這也是他命里的一部分。
宋安辰端坐下來:“喝完,我們上班去。”
一生睨了他一眼:“你今天不是休假嗎?”
宋安辰突然拄着腦袋笑了起來,眉梢抬起,一雙含情脈脈的雙眸朝一生睹了一眼:“不把手裏的活幹完,不能結婚。”
一生臉一紅:“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宋安辰淺笑:“還欠你一場婚禮。”說完自個舀了一勺粥喂到一生嘴裏,一生連忙制止:“我自己來。”要男人喂,實在太矯情了。
兩人吃完飯以後,兩人便一起上班了。讓一生吃驚的是,宋安辰從沙發上拿來的衣服竟是一生昨天買的風衣?她吃驚地看着宋安辰穿上風衣。實在太過分了,送給他禮物,至少也要說一聲謝謝啊!
宋安辰見一生滿腔怒火,怒不可遏地瞪着她,他卻很無辜地說:“昨天晚上我還禮了。”
“……”一生想反駁,卻找不到話反駁了。他昨天確實賣力得很,可是……
爽的又不是她一個人!一生氣得想跺腳,宋安辰這個男人,總不會讓自己吃虧!
原來宋安辰三天以後就做手術,之後他便可以休假了。也就是說,不到一個星期,他們可以結婚辦喜酒了。
本來車在途中開得好好的,路程也不過是十幾分鐘,可偏偏在一個拐彎處一輛紅色跑車突然從小巷裏竄了出來,宋安辰車技好,及時剎車轉彎,避免一次小車禍。可那輛紅色跑車好像技術不佳抑或者驚慌失措,直接撞上行人路上的梧桐樹上。
一生看了那輛紅色跑車:“我們要不要下去看看?”
“你坐着,我出去看看。”說罷,宋安辰便自行下了車,而那紅色跑車裏也走出了人來,是名女子,軍裝褲,上身卻是黑色皮革夾克衫,身上掛了很多東西,只能說有點朋克裝的感覺。
一生怎麼感覺這個女人這麼面熟?她不禁大吃一驚,這不是那個讓她風衣的野性女子嗎?不是林若涵的閨蜜嗎?只見車外宋安辰跟那女子在說些什麼,一生也聽不大清楚。
待宋安辰轉頭朝一生指了指,那野性女子便朝一生招手打招呼。一生頓覺莫名其妙,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兩人也沒多聊很久,宋安辰便回來了,一生問:“你們說什麼?”
“她說你很有眼光。”宋安辰瞄了一眼一生,嘴角噙着一絲淡淡的微笑。
“啊?為什麼這麼說?”
“能嫁給我這樣的男人。”宋安辰接着笑。
一生則笑不起來,忍不住往後看那女子,只見她目光還投向這裏。這不禁使一生心裏咯噔一下,憋得臉通紅。直覺與常規,當一個女人目光在陌生男子身上停留五秒以上,要麼就是心動,要麼就是想入非非。
一生上班的時候,見到哭腫眼的趙吉祥。趙吉祥悶悶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盯着桌子面無聲哭泣着,這是一生第一次見到除了笑以外表情的趙吉祥。
今天一生來得早,值班室里還沒有別的護士,獨獨只有趙吉祥一人。一生走過去拍了拍趙吉祥的肩,只見她淚眼汪汪地抬頭看向一生,那表情好似受盡了委屈。
“吉祥,你這是怎麼了?”一生不免擔憂地看着趙吉祥。
只見趙吉祥拽起一生的袖子,往鼻子上蹭了蹭:“我要跟小桌子分手。”
“啊?為什麼?”一生着實吃了一驚。不想趙吉祥猛然吸吸鼻子,蹙眉地說:“他真他媽的不是人,跟我好了,還跟前女友聯繫,而且瞞着我。”
“發生什麼事了?”
“跟我分手以後,他又跟他家鄉里的高中同學好上了!我還以為他是什麼痴情的種呢,沒想到那麼快另結新歡。”趙吉祥極其唾棄起來。
一生有些驚訝,她還真不知小桌子會是那種人,也許有什麼誤會?
趙吉祥見一生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情緒更激動了:“他重新跟我在一起了還那麼關心他前女友,那我算什麼?”
一生也跟着蹙眉,覺得小桌子如此實在是不好。
“還是你的竹馬好,情願被別人誤會是個GAY,也對你忠貞不二,保護好自己的貞操。”趙吉祥突然嘆了口氣,眼淚就像水龍頭一樣突然擰緊不流了。
“那你真捨得跟他分手嗎?”一生試探地問了問。
趙吉祥對她點點頭,眼睛眨都不眨:“堅決要分。”
“趙吉祥!”突然門口佇立一個人,是小桌子。他身上甚至沒來得及換上白大褂,風塵僕僕走向趙吉祥:“我跟你解釋多少次,我跟那個女的已經是過去式了。”
趙吉祥不搭理,轉身背對着他。
小桌子悶哼一聲:“她一個人來到B市無依無靠,腳受傷了沒辦法生活,我是出於一個朋友的身份去照顧她。”
“滾你奶奶的,你知道與前女友搞曖昧是一件多麼讓人作嘔的事嗎?”趙吉祥也怒了,她一臉鄙夷地看着小桌子,“別把你的好心說得如此聖潔,你自己怎麼想的自己心裏明白。”
小桌子極力穩住自己將要爆發的怒氣,深吸一口氣:“你體驗過無助嗎?你體驗過你明明很愛一個人,而那個人去拋下你的無助嗎?”
一生知道,小桌子生氣了,抑或者說觸碰到他的敏感之處。當年是趙吉祥撇下他,與他分手,一個男人無助的時候,會有不同的方式去排解。
而小桌子則是投入另一段感情中。
趙吉祥捂住耳朵不去聽,原本擰緊的水龍頭頓時傾瀉下來,淚流滿面。
小桌子似乎更加無力了,他只丟下一句話:“你愛怎樣就怎樣,想分手就分吧。”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出了值班室。趙吉祥立即趴在桌子上痛哭起來。一生一下子只能幹坐在原地,默默凝視着趙吉祥的哭泣。
如果有一天,宋安辰跟別的女人有着太親密的聯繫時,她不知道,她會是怎樣的感受?如趙吉祥一樣痛哭流涕鬧分手還是泰然面對問個徹底?
趙吉祥心情不好,連帶她的心情也不好了。她下班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去了商廈逛一逛,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她低着頭,去等電梯。她剛一按三樓,電梯突然被打開,裏面站着一名男子,灰黑色西服,裏面穿着不屬正規的白色襯衫,標準的劍眉下有着一雙吃驚的眼眸,他正驚訝地看着對面的一生,不過很快,他便含笑而視:“一生,好久不見。”
一生以同樣的目光打量着這個男人,腦海的記憶一點點拼湊,其中的一張與現在的他有幾分神似,但她不確定,所以她試探地喊了句:“禾晉?”
他笑了,顯然是答對了。一生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更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當年那個沒心沒肺比較容易暴動的男孩真是眼前這位看上去帶着貴氣和沉穩的男人?
兩人選擇上了頂層的旋轉餐廳坐坐。
禾晉說:“快七年沒見了,你還是老樣子。”
一生坐在他對面,被他打量的心裏發毛,乾笑道:“你變化很大。”
禾晉笑說:“在社會打滾了幾年,不變化不行啊。”
一生抬起手前的杯子,抿了一口,並沒有作答。眼前的男人,已經不是高中時候對她囔囔的痞痞少年,而她也不再是少女情懷的女子。
她不小心看到他左手的無名指上戴着戒指,不禁問:“你結婚了?”
禾晉順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左手上的無名指,玩味地轉悠着圈着指骨的戒指:“只是個幌子而已。免得有人打擾我的生活,未婚都成了一種負擔了。”
已婚男士的生活其實還是可以豐富的,只怕是個人的理解問題。
“你呢?有男朋友沒?”禾晉說得很平常,好像看穿了一生不會這麼早有男朋友,而眼底也掠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我已經結婚了,半個月後就舉行婚禮。”一生如實地回道。
禾晉聽到一生這樣的回答,他的眼神變幻莫測,忽而暗淡下來,極力牽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會參加你的婚禮,順便認識認識新郎,看看是誰這麼倒霉娶了你。”
一生鼓起腮幫:“嘴還是這麼毒。”
“呵呵。”禾晉輕笑,拿起手掌里的杯子抿了抿,那眼神藏着一泓化不開的霧氣,讓人難以捉摸。
“其實,新郎你認識。”
禾晉頓了頓,稍稍抬起眼,挑了下眉毛,耐人尋味地看着一生。一生一副很淡定的樣子,平靜地執起杯子喝了口紅茶:“他是宋安辰。”
沒有一生想像的那種場景。她以為禾晉會驚訝然後一頓冷嘲熱諷。可他卻表現得太過平靜,他繼續抬起杯子,往口裏呷,語氣淡淡地說:“你們終於在一起了?不容易。”
這下倒是把一生弄唬了。以禾晉的個性,他一定會笑罵她吃回頭草,可此時的他聽到他們倆在一起了,反而沒有表示出任何情緒,好似在聽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禾晉說:“宋安辰還是老樣子嗎?還是當初那高高在上的冷情王子?”
一生笑道:“樣子倒沒怎麼變,就是……”一生覺得宋安辰的內心越來越叵測,她從前本就窺測不出所以然來,但至少能模稜兩可,可如今,她總是惶惶不安,怎麼也看不透。
禾晉輕挑眉梢,等待一生完整的話。
“我看不透他。”一生憋了半天,就這五個字,可這五個字確實是她對宋安辰的感覺。
禾晉哼了一聲,無比諷刺地道:“你又看透過誰?”
一生傻愣了。
禾晉扶額一笑,有些訕訕的樣子,十分抱歉自己的失言:“其實你也不用看透他,你只要知道他是否愛你就行了。看得太透,反而不好。”
一生低了低頭,她覺得宋安辰應該有喜歡她,但她不確定。因為他從來沒告訴過她,他愛她。而她又是那種從來不敢高看自己的女人。就連他們結婚,她也以為他只是對她負責而已。
兩人在頂層旋轉廳里待得不長,不過一刻鐘,兩人便下去了。禾晉執意要送一生回去,一生也就答應了。在高中的時候,一生就知道禾晉家境富裕,父母在國外,他也一畢業就移民到國外學MBA。如今是這B市最大投資項目的法定代表,瑞力集團的大BOSS,一生不禁莞爾,高中的時候怎能看得出這小子這麼有出息?
坐在邁巴赫上,一生問道:“你怎麼回國了?”
“爸爸想回國投資,可法國那邊走不開,就讓我來了,不過我也待不長。”禾晉盯着前方看,眼神中帶着一絲的幽深,臉上也是相當的淡然。這讓一生覺得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她認識的男人,怎麼都變得這麼懂得藏住情感?
“為什麼待不長?”一生隨口問了問。
“沒有理由留下來咯。”禾晉稍縱即逝地微笑讓一生愣了一愣。禾晉遲疑片刻,突然道,“一生。”
“嗯?”一生側臉看向他。
“當年……你告訴宋安辰,我對不起他。”
一生笑道:“你哪裏對不起他了?”
“要不是我,林若涵也不會出那事,造成他家庭破碎。當然,我最對不起的還是林若涵。”禾晉無比無奈地一笑,雙手扶住的方向盤甚至在顫。一生看在眼裏,不知為何心中絞痛起來,她想到不愉快的事。
禾晉把一生送至樓下,觀摩凌天小區,笑道:“果然是本市最高檔次的住宅區。”
“下次來坐。”一生對他微笑。
“為何不今天呢?”禾晉眉眼一笑,帶着一種戲謔,好似就等着一生尷尬一樣。一生果不負眾望,當即紅了臉,囁嚅地道:“天晚了,進去不好吧。”
“怕宋安辰逮個正着?”禾晉了悟地點頭:“那傢伙是個醋罈子,指不定比高中那會兒乾的事還要瘋狂呢。”
一生愣了一下,在她印象中,宋安辰與禾晉幾乎沒什麼交集,還有高中乾的事?
“高中什麼事啊?”一生好奇地問了下,顯然禾晉這是失口而說,他立即緘默,轉移話題:“我改天登門拜訪吧。你上去,我回去了。”
一生見他不想說,也不多問,目送他開車離開。可是她還是好奇,宋安辰與禾晉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那晚,一生想等宋安辰回來,又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卻見枕邊已經躺着宋美男了。他的樣子總是讓人賞心悅目,怦然心動。有時候一生總以為自己做夢,擁有這樣一個男人。
她很早就想把他收藏起來,私有制。而她回來以後,好似做了個很漫長的夢,然後夢想成真,枕邊人就是她魂牽夢繞的男人。她忍不住抬起手在他臉上撫摸一陣,嘴角忍不住上揚,這個男人,是她的了,她可以私有,可以想摸就摸,想看就看。以前一直奢求過的事,如今這麼正大光明,她的暗戀,成了正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