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債主(1)
第5章債主(1)
她只需簡單地照料一下他的生活,對象還是個長相頗好的男人,其實挺划算。最重要的是,能迅速解決燃眉之急。
【1】
公司方面冷眼對待,讓李欣桐自己找客戶談。客戶已下了全款,該怎麼賠,他們不管。李欣桐感覺天完全塌下來了,上千萬的巨債一下子壓在視錢如命的自己身上,她覺得自己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從高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一想到遠在美國治療的爸爸,她又忍住不去跳樓了。她若死了,她爸爸也活不成了,她怎能那麼自私地對待對她最好的爸爸?可那樣的巨款,她真的無能為力。李欣桐想打電話給表姐,問她怎麼辦。她拿出手機,翻找通話記錄,一串號碼讓她心頭一震,那串號碼她不認得,但她知道是誰。
她的前度以及現在的債主,宋子墨。
她知道她這樣打過去,她是沒有自尊的。她應該杜絕與他來往,甚至應該老死不相往來。可她無路可走,她只能去求他,她需要活路。李欣桐撥打了那串號碼。
“喂,哪位?”手機那頭,傳來宋子墨慵懶而又低沉的聲音,像是剛剛睡醒。
“是我。”李欣桐咬咬牙,內心有些忐忑。
“誰?”宋子墨也不知是真沒聽出她的聲音,還是故意為難她。
李欣桐努力控制掛電話的衝動,她道:“花氏珠寶營銷部的李欣桐,不知Allen先生還記得不?”
手機那頭傳來一陣沉默,半晌才答道:“我上班時間是九點半。”
“找你有些私事。”
“哦?”宋子墨嘴角勾着一抹笑意,似意料之中一樣,饒有興趣地問,“什麼事?”
李欣桐抿抿嘴,這話實在是難以啟齒,她明明是如此好強之人,可在宋子墨面前,她總會做出沒臉沒皮的事,無論是曾經倒追的傻氣,還是現在現實的無奈。李欣桐說:“電話里說話不方便,能出來聊聊嗎?”
“星海大廈B座19樓A6。”
“啊?”李欣桐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現在不想出門,要麼你來這裏,要麼就免聊。給你一個小時,過期不候。”電話那頭未等李欣桐同意,就掛斷了。李欣桐先是茫然地聽着手機的忙音,後知後覺才發怒起來。什麼態度?即使再不想與她說話,幹嗎這麼勉強?
若不是毫無辦法,李欣桐肯定拉不下這張臉,被他如此冷臉相待,還得帶着“熱臉”去星海大廈貼他的冷屁股。
李欣桐按了好幾聲門鈴,A6的大門依舊未開。李欣桐抬起手腕看看手錶,也沒超過一個小時啊!她繼續按了幾聲,門才緩緩開了。宋子墨早已梳洗好,衣冠楚楚地立在她面前。他見李欣桐來了,眼眸流露出的自信讓李欣桐心裏十分不是滋味。他料定她會過來?
“進來吧。”宋子墨讓個身位,示意她進來。
這是一間類似豪華總統套房的複式套房,裝修很簡潔大方,多為白色。餐桌上還有未收拾的餐具,從殘渣來看,白土司和牛奶還有番茄醬,很簡單的早餐,也很外國風,已不似當年他的習慣了。
“坐。”宋子墨先於她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還以主人的態度,示意她這位客人不要過分客氣,一直站着不好。
李欣桐就他旁邊坐下。
宋子墨挑挑眉,有點意外李欣桐的突然親近。
李欣桐開門見山地說:“貴公司向我公司買的玉雕是由我負責的。”
宋子墨打斷她:“現在是北京時間八點四十二!”
他在提醒她,現在不是談公事的時間。李欣桐當然領會,她咬牙說出來意:“玉雕出了事,我負全部責任,我沒錢賠,看在我們以前的交情,錢能不能緩緩?”
宋子墨似乎不驚訝她來的目的,他表情淡淡的,既沒有不同意,也沒有同意,他只是問:“我若是緩緩了,你打算怎麼還?以你的工資,即使業績再好,也要十年。你認為我們的交情,值十年嗎?”
李欣桐覺得屈辱,拿他們的“交情”說事,已經是一種天大的屈辱了。可她毫無籌碼,她忍着淚,佯裝強勢地說:“嫁不了有錢人,就算我賣身,我也會盡量還給你,我現在實在沒錢。”
“那你賣身吧。”
“……”李欣桐瞪大眼。
“賣身做我保姆吧,二十四小時待命。”宋子墨同樣看着她,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李欣桐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麼。她只問:“為什麼?”
宋子墨扯着嘴笑笑,“我這不是給足了我們的‘交情’的面子嗎?”
李欣桐無話可說,沉思片刻,只問道:“你指的保姆是……”她不確定他說的保姆,跟她理解的有沒有偏差。宋子墨直接說道:“我在國內沒什麼熟人,平時生活上,你盡量幫我打點一下。還有,如果有時我很無聊的話,你也要過來陪我說說話,讓我不覺得孤單。”
“……”李欣桐再次無話可說。她完全不理解宋子墨為什麼提出這種要求。她只能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用眼神告訴他,讓他再想想。然而宋子墨眼眸清明,完全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
李欣桐抿着嘴思考着。宋子墨似有些不耐煩:“希望你不要誤會。天下自然沒有免費的午餐。我開出的這項條件僅僅是讓你緩衝而已,錢還是要還的,只不過分期還多少年,你說的算。”
經宋子墨這麼一說,李欣桐剛才不安的心這才平靜下來。
李欣桐說:“謝謝你念舊情,錢我會努力賺的,只是一直做你的保姆似乎不大合適,有沒有期限?”
“我這次回國是開發國內市場,做不做得好我也說不準,一年後看情況吧。”
“意思就是一年嗎?”
宋子墨沒給明確的答覆,只是朝她笑笑。而剛才還在疑惑的李欣桐頓時明白,宋子墨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或許真的是覺得太孤單了。一年後他回到美國,這種事情就由他最愛的賈玲可代勞。之所以選她,她想他們的“交情”是其一,更重要的自然是宋子墨生性淡漠,有點小潔癖,不愛陌生人闖入自己的空間,不喜與陌生人交流。說白了,就是適應能力不強。而她以前畢竟和他交往過,他很多的習慣愛好,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了。而且,她清楚地知道,宋子墨不是個隨便的人。
李欣桐說:“好,我答應你。”
她只需簡單地照料一下他的生活,對象還是個長相頗好的男人,其實挺划算。最重要的是,能迅速解決燃眉之急。
宋子墨忽然朝她伸出手,想去觸碰她的手。李欣桐微微縮了縮,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被宋子墨緊緊地握住了。她正想告訴他,保姆的職責可不包括這個,就聽宋子墨輕輕問了一句:“餓嗎?”
“……”看來是她想多了。
【2】
依舊是在水榭樓台。李欣桐愣怔地拿着筷子,古怪地盯着胃口極好的宋子墨,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李欣桐想,他當真這麼餓?
李欣桐輕聲咳嗽兩聲:“要是沒什麼事情,我去上班了。”
她不餓,但她沒工夫看他吃飯,她要去找別的大老闆推銷珠寶玉雕,於是微笑地對金主宋子墨說道:“我飽了,我去上班了。”她剛想起身,宋子墨彷彿閑聊般地說道,“什麼時候搬過來?”
“啊?”李欣桐完全聽不懂,表情很傻很天真。
宋子墨頓了頓,放下手中的筷子,深邃而又莫測的目光定定地注視她:“我要和你一起住。”
“我只是貼心的保姆!”
“你可以選擇搬來和我一起,也可以選擇我搬去和你一起。”
“我是保姆!”李欣桐有些不淡定了。
“保姆不是應該住在僱主家,隨叫隨到地提供服務的嗎?”
“……”
“要不你挑個住處我們一起搬進去?”
李欣桐斜睨了他一眼,語氣頗為無奈地說:“我那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再者,我有權拒絕你這無理要求,你要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李欣桐知道自己這是蠻不講理,甚至有點撒潑打滾,但沒辦法,她要盡量與他保持距離,免得自己重蹈覆轍,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宋子墨嘆了口氣,也沒勉強了:“你住哪裏?花園小區嗎?我看看你的住處,總沒問題吧?”
那是李欣桐以前住的地方,上次宋子墨送她回家,她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情,造了一次假。她可沒想過她還會和宋子墨有交集,而且交集如此複雜。這次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謊要被揭穿了。
李欣桐乾咳兩聲:“我搬家了,不住那兒。”
“那在哪裏?”
“南朝二弄36號。”
宋子墨蹙着眉,沉思了片刻:“知道了。”
他居然知道那個地方?李欣桐表示有些懷疑,一個鳥不拉屎的小巷子,這尊大佛居然知道?疑惑歸疑惑,也不是什麼大事,李欣桐不想糾結,也便不問了:“那我可以走了嗎?”
“不行。”宋子墨又重拾起筷子,吃着菜,淡淡地說。
“……”李欣桐不爽地問,“老闆莫非還有什麼需要嗎?”
“陪我吃完。”宋子墨抬眼看她之時,嘴角噙着笑意,似有些含情脈脈。
李欣桐渾身一凜,受不住這股電流,彆扭地又坐了下來,以手托腮,百無聊賴地看着宋子墨斯文地吃飯。當宋子墨終於放下筷子那刻,李欣桐彷彿被大赦一般,咧着嘴說:“我可以走了嗎?”
宋子墨問:“幾點了?”
李欣桐抬起手腕看了看高仿的卡地亞手錶:“十點半。”
宋子墨稍稍看了一眼李欣桐的手錶。李欣桐有點心虛,用另一隻手擋住手錶,轉移他的注意力:“我能走了嗎?”
“可以。”
李欣桐便起身,完全不在狀態地朝他禮貌地笑笑,離開了。他們之間很疏遠,李欣桐做不到對他如初,她感覺得到,宋子墨對她,也是一樣。感情褪去,留下的只是痕迹,他們仗着這條痕迹,在揮霍僅存的美好。
宋子墨的效率極高,李欣桐剛回到辦公室,辦公室主任就叫李欣桐來一趟辦公室,說是東嶽集團已把款項打了過來,這個單子完美落幕,她的提成也會算在這個月的工資里給她。辦公室同事知道事故的來龍去脈,好奇地問了問:“這事怎麼解決的?”
李欣桐當然不想說是憑着他們以前的“交情”榮幸地做了他的“保姆”,只好打個馬虎眼:“他們公司打算投資一個項目,想和一家公司簽約共同開發,那家公司的老闆正好是我以前的客戶,我就摻和進去,促成了這個合同唄!呵呵。”李欣桐有些心虛,末尾加了個“呵呵”緩解一下心虛。
誰想辦公室主任瞪大眼,一臉驚喜地咧開嘴:“呀,最近東嶽集團和華東旅遊合作搞度假村這個項目,是你促成的?欣桐,不簡單啊!”
李欣桐怔了怔,一時接不上話。辦公室主任似乎也等不及李欣桐接話,繼續興奮地說:“據說這個度假村投資極大,首先酒店投資這塊,是一塊大肥肉,很多公司都趨之若鶩。我們公司的玉雕靠你了,欣桐!”
“……”李欣桐就知道是這事。
看着辦公室主任咧嘴的笑,李欣桐完全沒幹勁,當初她就是為了玉雕,跳進了火坑。如今她又要為了玉雕,自焚!更可悲的是,她為了錢,願意自焚。這種心情讓李欣桐十分難過。她當真成了她曾經最唾棄的類型,十足的拜金女。
辦公室主任給了度假村項目的負責人信息。這人李欣桐認識,其實也就打過一次交道,印象深是因為這人的老婆罵過她一次,潑過她一次酒。華東旅遊的負責人就是木婉琳的老公姜軍。真是冤家路窄。
李欣桐本來想找的下個買家,因為斟酌該如何找姜軍談而放棄。她這一斟酌便是一下午,若不是宋子墨打來電話,她還不知道已經下班了。
“我已經在你家樓下了,什麼時候回來?”電話那頭是宋子墨低沉又具蠱惑性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