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戴帽子
眼見斗大的馬蹄子在自己瞳孔中漸漸放大，金屬製作的護蹄在烈日下閃爍着凜凜寒光，李祐悚然一驚，心中哀嚎道：
完了完了，吾命哀哉！剛到京城，還沒享福呢，就在這兒嗝屁了。
可憐我的葡萄草莓藍莓玉米番茄柿子還有未出世的甘蔗牛油果啊！
在李祐心念百轉時，眼見馬蹄子就要撂在李祐的臉上，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卻是眯了眯眼睛，嬌小的身體一步踏出，拉扯住了李祐的衣角。
李祐感覺到一股宏偉的巨力包裹身體，壓根生不起反抗之心，身體驟然偏移，險而又險的躲開了那馬蹄的踐踏。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眼神一轉，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那絕美少女。
沒想到這小娘皮不僅反應迅捷，更有一身怪力，既然救了自己的性命，那自己是要以身相許呢還是以身相許呢？
心中花花，但李祐面上卻是正經，一拱手，充滿感激道：
“感謝姑娘救命之恩！李祐沒齒難忘！”
小妮子搖搖頭，露齒一笑，唇紅齒白：“您是我的主子，我救您乃是我的職責，您不必掛懷！另外，我叫陸雪伊，主子之後這麼稱呼我就好。”
一旁的程咬金冷汗涔涔，背後已然濕透，自己帶着李祐來大街上逛街，若是他剛剛不幸死在了馬蹄的踐踏之下，自己絕對難辭其咎！即使李祐不受李世民待見，但無論如何，那也是李世民的親兒子啊！
想到這裏，程咬金驚怒，一腳狠狠踹在面前那馬頭上。
他本就以一身冠絕天下的力量出名，這麼一腳下去，幾百斤的馬匹嘶鳴一聲，居是騰空而起，摔倒在地，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蔣公子？你是哪裏的蔣公子！居然敢如此囂張，這還是在街道之上，就敢快馬加鞭，視旁人性命於無物？你可知道這位是誰嗎？若是他出了事，什麼狗屁蔣公子，死都不夠死的！”
馬車前的家丁見這人聲音如同洪鐘，虎背熊腰，一下就認出來了他正是名聲赫赫的程咬金，嚇得戰戰兢兢，跪倒在地。
“對、對不起！程將軍，是小的沒能控制好韁繩，讓馬匹失控，請將軍責罰！”
“哼！”
說是這樣說，但誰心裏都明白，一個熟練的馬夫怎麼可能讓馬匹失控？只不過是囂張跋扈，不把尋常人的性命當一回事罷了！
“叫你們蔣公子出來說話！”
背後的馬車之中，帘子打開，一個風神溫潤，貌若潘安的男子站了出來，面色略有震恐，對程咬金拱了拱手道：“將軍，這次乃是我的過錯，我教導無方，讓將軍見笑了，我給將軍您道個歉。”
程咬金冷哼一聲，沒有多言，而蔣公子卻是將視線轉到頗為狼狽的李祐身上，奇異道：“程將軍，這位公子我看得面生，不知道是哪位呢？可否將軍為我介紹介紹？”
“這位乃是齊王李祐！當今聖上的親兒子！”
這句話一出，街道旁的圍觀者都是愕然，鴉雀無聲。
倒是蔣公子面上尊重，眼底卻泛起一抹不屑，嘴角抽動，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得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齊王？呵呵，我還以為是什麼權貴，不過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廢黜之人罷了，有什麼得意的，不知道哪天就被賜死了！”
雖是心裏鄙夷，但程咬金在此，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他對李祐拱了拱手，同樣笑道：“李公子，實在抱歉了，是我對下人的看管不嚴，讓皇親國戚受驚如此，我罪孽深重啊！”
李祐點了點頭，本來打算就這麼過去了，但一旁的陸雪伊精緻的耳朵微微聳動了一下，卻是將蔣公子之前的自言自語盡收耳中。
她湊到李祐身旁，悄聲道：“主子，這蔣公子乃是心口不一之人，他表面上尊敬你，實際上心裏卻在編排你呢，我剛剛聽見他說……”
李祐自然是相信陸雪伊，面色當即陰沉了下來，本來他聽這蔣公子的話語也沒覺得有啥不對，現在再反芻起來，什麼“受驚如此”“皇親國戚”，卻是怎麼聽怎麼都充滿了冷嘲熱諷之意，陰陽怪氣！
“呵呵，蔣公子啊，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我自然是欣慰。不過俗話說的好，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衙門做什麼呢？你看，你這馬蹄子差點就傷到了我，你不給點賠償，就嘴皮子一張一合想完事兒，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
蔣公子愕然，沒想到這李祐居然會眾目睽睽之下訛詐自己，一時也有些亂了陣腳。
“這個……李公子，您看，這匹馬也被程將軍一腳踹死了，是不是……”
“什麼！”
李祐忽然一聲斷喝，把蔣公子嚇得不輕，喉嚨里的話語硬生生的被癟回到了肚子中。
“我乃當今聖上的親兒子，你居然把我和一個畜生相提並論？我的性命，和這畜生的性命相當不成？你真是好大的狗膽！我倒是無所謂，但你藉此侮辱皇家血脈，侮辱當今聖上，莫非是有圖謀不軌之心？你這是要造反？”
“再有，你特別指明那畜生是程將軍踹死的！莫非你是對程將軍有什麼成見不成？蔣公子，我看你風光無限，人模人樣，卻沒想到你內心如此陰暗啊！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李祐的話擲地有聲，餘音回蕩，卻是讓包括程咬金在內的所有人都傻眼。
這兩頂大帽子扣在蔣公子的腦袋上，當即讓他失去了之前所有的淡然之色，他面色煞白，身體哆嗦，雙股一顫，便癱軟在地，搖着頭道：“你、你別亂說啊！我沒有這種心思！之前是我失言了！”
開玩笑，這個年頭，造反乃是至高之罪，若是落實，還管他是什麼蔣公子鄧公子王公子？一百個頭也不夠殺的！
看蔣公子戰戰兢兢的狼狽模樣，李祐眼底泛起一抹快意，大仇得報，學着他之前的口吻道：“哎呀，蔣公子為何受驚如此？真是讓我有些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