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護你周全
沈寒瀟看了看他,半晌低頭笑了下,“慕容身為瑤國人,對我們皇城裏的事兒,還能知道一二?”
“我雖為瑤國人,但終日走南闖北,倒不如說我四海為家,”慕容執彷彿沒發現沈寒瀟話語中的試探,依舊神色自如,“寒瀟還未問我,又怎知我是不是能說出一二呢?”
沈寒瀟沉默片刻,耳邊那些人還在議論這京城裏“變天”的事情,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消息了。
她不禁回想着自己離開綏陽城之前,雲淮那段時間的表現,此時再結合那些人議論的事情,沈寒瀟便肯定,那些人議論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雖說雲淮已經知道他的身份被沈寒瀟看出來了,但他具體要做什麼事,卻還是沒告訴沈寒瀟太多。而沈寒瀟也明白,有的時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她理解雲淮沒說太多是為了保護她,便也沒有多問。
可前段時間,雲淮卻是直接將冬刃的存在告訴了她。
沈寒瀟也才知道,原來從很久之前開始,雲淮就一直派人跟在她身邊保護她。
雲淮告知自己這件事時,還有些微緊張,似是擔心她會在意一直有人跟着自己的事兒。
而沈寒瀟也的確實實在在地驚訝了一把,但要說有多介意,卻也沒有。
“為何突然告訴我?”當時沈寒瀟消化了這個消息之後,便問了雲淮這個問題。
雲淮張了張口,像是告訴她什麼,末了又閉上嘴,半晌才道,“你離開綏陽城這幾日,若是有什麼事情,在無人之處喊他一聲便可。”
沈寒瀟從雲淮剛剛的欲言又止中看出了神的,神色嚴肅了一些。她沒有多問,只道:“我的武功是你教的,這麼久以來也沒發現冬公子的存在,可見他武功極好。”
雲淮見沈寒瀟的確是不在意冬刃跟着他的事,神色放鬆了一些,點頭道,“不錯。”
“那我不要他跟着我,”沈寒瀟望着對方眼眸,“我能保護好我自己,讓冬公子去做正事。”
從雲淮告訴自己冬刃的存在,沈寒瀟便隱隱猜出,近期也許會發生什麼事了。
她為這個預感很有些心神不寧,若是雲淮真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那麼跟着他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冬刃武功高強,又何必浪費在保護她這件事上?
“保鏢是什麼?”雲淮忽然問道。
沈寒瀟一怔,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保鏢這個詞兒是有一回兩人說話時,沈寒瀟順口說出來的,那時雲淮也明明問過“保鏢”的意思了,怎麼這會兒忽然提起來?
沈寒瀟覺得對方是想轉移話題,但到底還是回答道:“……就是護你周全的人。”
雲淮聞言,忽地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攬住她的腰,“那本將軍做你一輩子的保鏢。”
“所以,讓冬刃跟着你,就是正事。”他將下巴輕輕枕在她肩膀上,聲音低沉中夾雜着幾分柔和,聽得沈寒瀟一陣恍惚。
沈寒瀟:“……”怕了怕了。這傢伙真是太會說話了。
於是最終冬刃還是跟在了沈寒瀟身邊。
之前沈寒瀟還不知道冬刃的存在時,做什麼事都相當自然,可忽然間知道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關鍵人家回頭還會去跟雲淮報道,沈寒瀟便覺的有些不自然,等過了一兩天才逐漸放鬆下來。
冬刃就是冬公子的事,不用雲淮說,沈寒瀟也能猜的出來。
她跟冬公子打過幾次交道,和對方也算熟了,因而無人之時,沈寒瀟偶爾會叫他出來,給她自己買來的糕點或是吃食。
而眼下,沈寒瀟即便心中瘋狂想知道些什麼,有冬刃在,她也無需求問慕容執。
只不過慕容執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不說些什麼又顯未免顯得不給人家面子。
沈寒瀟思索了一會兒,折中問了一個自己想問的問題,“太子如何?”
太子——雲淮的好朋友,沈寒瀟對此再清楚不過,若是皇城中的皇位變動,雲淮支持的人一定是太子殿下。
因而太子於雲淮而言,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太子出了什麼事兒,雲淮的處境想必也會變得艱難。
“太子?”慕容執挑了挑眉,眸中劃過一道銳利的光,他緩緩展開手上摺扇,笑道,“不好說啊,皇城中處處危機,太子看似舉步維艱,但他能活到現在……難保他不會是最後的贏家呢。”
慕容執說這話時聲音壓得低了些,與他平日裏的悠然自在不同,此時再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莫名就多了些神秘莫測的既視感。
他直言不諱地說著皇城裏的事,即便是談論起太子殿下,語氣也不見多少敬意,聽上去彷彿只是在說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然而他說的這些話,卻是別的議論着的人絲毫不敢挑明的。
沈寒瀟毫不懷疑慕容執這話的真實性——當然,他這話也沒表達出什麼實質性的信息量。
他一方面說著太子舉步維艱,一方面又說太子有可能會堅持到最後,可謂說得滴水不漏,讓沈寒瀟也無法確定,太子是否真的有勝算。
“寒瀟沒問別的皇子,單單隻問了太子,”慕容執又道,“寒瀟對太子殿下感興趣?”
沈寒瀟抬眼看他,扯着嘴角露出一個笑,道:“現下可是我在問你。”
慕容執聞言眯了眯眼,慢悠悠地扇着扇子,“行,寒瀟可還有想問的?”
“沒了。”沈寒瀟乾脆道。
她雖然如今跟慕容執的關係既是合作夥伴,又是朋友,可沈寒瀟也沒忘記,別人是怎麼形容慕容執的——
多智近妖。
慕容執能以一人之力走到如今的地步,心思城府自然非常人可比,沈寒瀟可不想再問,免得對方從她的問題中察覺出什麼。
雲淮一天沒有恢復身份站在別人面前,沈寒瀟便一天會幫着雲淮隱藏身份,哪怕她並不知道雲淮什麼時候才會恢復身份。
慕容執聞言笑了笑,,卻沒再說什麼,只低頭品了口茶。
等無人之時,沈寒瀟終於按捺不住,回了房間便關上房門,而後叫了冬刃的名字。
不過片刻,眼前便人影以一閃,冬刃出現了。
“夫人。”冬刃沖沈寒瀟點了點頭。
自沈寒瀟接連叫了幾次冬刃之後,他對沈寒瀟的稱呼便十分自然地從“沈姑娘”變成了“夫人”,沈寒瀟當即不自在地要糾正人家稱呼,冬刃卻道這稱呼是雲淮默認的,一下就讓沈寒瀟閉上了嘴,心裏又是羞赧又是甜蜜蜜的。
但無論聽幾次,沈寒瀟還是對這個稱呼有些不習慣,好在這會兒她對雲淮的事兒更加上心,只是停頓了一下,便忙問道:“他們說最近皇城中變天了,你可知道什麼?”
冬刃方才跟着沈寒瀟時便聽到了別人議論的事情,沈寒瀟一叫他出來,他便知道沈寒瀟多半是為了這件事兒,因而也並不意外。
他頓了頓,“知道。”
沈寒瀟急急道:“那……”
她說著又停下來,在腦海里斟酌着說辭。
冬刃默默等了一會兒,末了問道:“夫人可是想問大人的狀況?”
沈寒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她深呼吸幾下,冷靜了一些,“不錯。”
在雲淮將自己的存在告訴沈寒瀟的時候,冬刃便明白了雲淮的意思,眼下也並未隱瞞:“眼下皇城中的事還未出結果。但夫人無需太過掛心,您只要相信大人,便夠了。”冬刃眸光堅定地看着沈寒瀟。
沈寒瀟聽到最後一句話,一顆心忽然就奇迹般地鎮定下來。
沒錯,她的確,只要相信雲淮就夠了。
他在綏陽城內韜光養晦這麼久,雖說她了解得並不透徹,可她也知道,雲淮每一次外出,除了打獵買菜,其餘時間,都是在為他想做的事情做準備。
她相信,雲淮想做什麼,一定能做成的。
沈寒瀟肩膀微微松下來,沖冬刃一笑,“多謝你了。”
“夫人無需客氣,”冬刃拱了拱手,道:“待此間事了,夫人還有什麼疑問,大人都會親口為您解惑。望夫人安心。”
冬刃又“離開”了。
沈寒瀟坐在房子裏出了會兒神。她有些想雲淮了。
“冬刃。”她忽而又開口。
於是冬刃又重新現身,他神色間無半點不耐,“夫人有何事吩咐。”
“冬刃,雲淮現在還在綏陽城裏么?”沈寒瀟站起身,問道。
若不是自小訓練有素,冬刃幾乎要不合時宜地笑出來。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他少年之時就一直跟在雲淮身邊了,平日裏每回雲淮出征,他也會跟着過去,而回來之後,會叫來自己問情況的女子,也只會是雲淮的母親。
所以,冬刃這還是極少數被除了將軍大人的母親之外的女人,問起雲淮的情況。
他能感覺出沈寒瀟對雲淮的擔心在意,只覺得頗為欣慰,隱約還有些艷羨。
將軍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啊。瞧將軍平日裏沒事也會問自己關於夫人的事,而眼下,夫人不過聽人說起了皇城裏的事,便失去了往日裏的鎮定,連這中答案明顯的問題都問出來了。
沒錯,關於雲淮這會兒在不在綏陽城的問題,答案的確是顯而易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