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命運前夜(7)

第154章 命運前夜(7)

第154章命運前夜(7)

唐璜只是在猶豫要讓艾雷斯男爵死到什麼地步,是真的死透了還是重傷倒地不起,同時計算可能產生的後果。

艾雷斯男爵忽然藏到了艾蓮的身後,用艾蓮的身體遮斷了唐璜進攻的路線,嗤嗤地笑着:“別跟我玩花樣,唐璜騎士,我可知道你是什麼人,你是刺客!”

唐璜一驚。他的身份是保密的,瓦蓮京娜能查出來這很正常,葉尼塞王國的情報機構她可以隨意調用,可艾雷斯男爵怎麼可能知道?

“我還知道那邊的阿方索騎士很善於製造違法武器,還有,你指向我的那隻手裏藏着一支隨身槍!”艾雷斯男爵大笑,“把那隻手移開,可別走火了傷到我手裏的小美人!”

“至於您,紅龍殿下。”艾雷斯男爵笑得更開心了,“您站在一邊看着就好了,我知道您已經是個廢物了!”

“你以為你們的所作所為沒人知道?哈哈哈哈,騎警早就在調查你們了!唐璜先生,你是個賊,你在各家貴族的晚宴上混,扮成有錢少爺的模樣,順手偷點值錢的東西,再偷走幾個女孩。你知道你的罪行加起來夠判多少年么?五十年?哈哈哈你太低估你自己了!你可以判三百年!因為你侵入過那些大人物的家,進過他們的書房,也許看過他們的秘密!為了那些秘密,他們會讓你永遠待在監獄裏!至於阿方索先生,你簡直是個恐怖分子啊!誰知道你造的殺人武器上沾過哪位大人物的血呢?”

唐璜和阿方索的臉色都變了,原來是這樣,難怪艾雷斯男爵可以通過他的哥哥調來騎警,騎警確實掌握了他們的某些把柄,而這些把柄可以被人為地放大到“死罪”的級別。

艾雷斯男爵根本就不是一個遵守法律的玩家,艾蓮說得對,他是個瘋子,佔有欲極強的瘋子,他不能忍受有人奪走“他的女人”,即使艾蓮這樣的女孩他有很多很多。

“昆提良,你倒是很無辜啊!不過,”艾雷斯男爵舔着艾蓮的面頰,噁心地吸吮,“想染指艾雷斯大人的女人!這就是死罪!死罪!”

“你想怎麼樣?”西澤爾低聲問。

“不想怎麼樣,陪各位少爺好好玩玩而已。”艾雷斯男爵短暫地放下火種,抓起一杯烈酒灌下肚去,“怎麼樣?來殺了我啊?可你們不該忙着逃走么?騎警就要來啦!騎警就要來啦!哈哈哈哈!”

阿方索的目光閃動,他們確實應該逃走,在騎警們完成合圍之前。

“不過逃走了可就看不到好看的東西咯,你不是一直想看的么?”艾雷斯男爵把手緩緩地探進艾蓮的胸口,艾蓮穿了一件低胸的禮服裙……

他猛地發力撕開了艾蓮的裙子,白瓷般的肌膚和年輕女孩特有的姣好曲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昆提良怒吼,艾雷斯男爵狂笑,艾蓮驚叫,但只叫了一聲就被艾雷斯男爵咬住了嘴唇,最後她只能傳出令人心碎的嗚咽聲。

“來啊!小夥子們!”艾雷斯男爵抬起頭,狂笑,“這就是女人!你們還不懂女人吧?想要就來殺了我帶走她啊!不帶走她她可就是我的了!這種低賤的女人,我玩過不知道多少,讓一個給你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阿方索的第一反應是衝出去抱住昆提良,因為他太了解昆提良了。

而唐璜則是緩緩地踏上一步:“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到了這個時候,刺客反而冷靜下來。

“什麼問題?”艾雷斯男爵揪着艾蓮的皮膚,留下一個骯髒的指痕,他還是害怕唐璜的,這個花花公子有時候透着惡鬼般的兇狠。

“想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唐璜踏上第二步,“我總在想這個問題,你想過沒有?”

他踏上了第三步,惡鬼般的氣息越來越濃郁,那雙巧笑善媚的眼睛似乎開始變紅了。

“唐璜!讓我來!那是我的敵人!”昆提良咆哮着把阿方索推倒在地,誰能抱得住發怒的公牛呢?

但另一個人擋在了他的面前,西澤爾,西澤爾盯着艾雷斯男爵的眼睛:“你哥哥是騎警長官對吧?騎警長官在這座城市裏算得上大人物,但如果我支付一些代價的話,應該能解決,你要逼我支付代價么?”

艾雷斯男爵的心裏微微一寒,但酒精和瘋狂再度支配了他的大腦,他狂笑起來:“別虛張聲勢了!西澤爾少爺!你根本就是個將死的人!你知道整個翡冷翠的人都等着你死么?你知道今晚有多少人賭你死么?我告訴你好了,足足三十二萬金幣!我剛剛從那個賭局上回來,我也下了一筆大注!你要是不死,我可是很難辦的呢!”

這是句真話,他剛剛參與了高文少爺的賭局,但以他區區男爵的身份,也就是陪着大少爺們玩玩而已,下注之後就灰溜溜地回到了特洛伊酒店這種低一級的地方,在法老宮連個搭理他的人都沒有。

“是么?原來他們還記得我。”西澤爾說。

“他們當然記得你!記得你灰溜溜地逃出翡冷翠!我從他們那裏可是聽了你的很多故事哦!”艾雷斯男爵自顧自地笑,完全是個瘋子的做派,“要是當初的你我還真會怕得要死呢!可現在的你!哈哈哈哈!現在的你!你以為自己現在是什麼東西?你不過是那個快要倒閉的密涅瓦機關的小白鼠而已!你不是還有個妹妹么?你不是發過誓要廢除她的婚約么?”他狠狠地勒緊那根鐵絲,強迫艾蓮屈辱地挺起胸膛,赤裸的胸膛。

“那麼是這個女人重要還是你妹妹重要?你跟我玩啊?看我把你玩進監獄裏去!沒人來得及救你們!熾天使騎士上不了場,看你們怎麼辦?熾天使輸了你們也就完了對不對?你妹妹也會變成個被人玩的貨!你這種私生子還想往上爬?認命吧你!”

艾雷斯男爵猥褻地撫摸着艾蓮的身體,昆提良的怒氣幾度就要衝破理智,卻被阿方索從後面死死地抱住了。機械臂中彈出一根鋼索,阿方索左手抓住鋼索的一頭,不讓這頭蠻牛再掙脫他的控制。

唐璜神色猙獰,殺氣已經濃郁至極,可是偏偏沒法再前進一步。艾雷斯男爵抓住了他們的要害,是啊,今晚他們就不該來特洛伊酒店,明天他們要麼戰敗,甚至戰死,要麼出人頭地,今晚他們還不能犯錯誤。

他們要是不能參加對抗,熾天使怎麼辦?密涅瓦機關怎麼辦?西澤爾怎麼辦?阿黛爾怎麼辦?他們自己又怎麼辦?

那麼長時間的努力就這麼白費了么?那些還沒能說出口的壯志呢?那些理想呢?那些……憤怒怎麼辦?

憤怒被強行冷卻,唐璜看向西澤爾,西澤爾眼帘低垂,彷彿沉思。

“來選吧小夥子們!為了這個女人跟我玩命?然後像狗一樣活一輩子?”艾雷斯男爵毫不顧忌地嘲諷着,“你們敢么?你們玩得起么?”

艾雷斯男爵舔着艾蓮的臉:“看看這幫小男孩的窘迫吧,小婊子,知道誰才是靠得住的男人了吧?聰明女孩知道該選誰當自己的男人,你是我艾雷斯大人的女人,還是那個廢物的女人?說出來,我好想知道你的心事哦。”

“我是……”艾蓮顫抖着,大顆大顆的眼淚滾過面頰,她看着昆提良,那麼眷戀那麼不舍,說的卻是別樣的話,她說,“我是艾雷斯大人的女人,我再也不敢離開您了。”

“那好咯,昆提良少爺你聽見咯,我今晚要吃掉小艾蓮咯。”艾雷斯男爵呵呵地笑着,“啦啦啦,我今晚要吃小艾蓮咯!”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夾雜着“別讓罪犯跑了”的吼聲。他們已經沒時間了,酒店裏的人快跑空了,一旦這裏的人跑空了,他們就再也沒有逃走的機會。

“走!快走!”唐璜大吼,“我來斷後!”

“走!”阿方索一掌扇在昆提良臉上,“今晚的賬我們會回來算的!”

昆提良一步步後退,但他的視線沒法從艾蓮身上挪開,他看着艾蓮和艾雷斯男爵親吻,艾雷斯男爵扯着她的長發強迫她抬起頭來。

“昆提良!”艾蓮忽然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喊那個海島男孩的名字。

“再見……別再回來找我了,我不值得……你是會成為將軍的男人,會有很多比我更好的女孩愛你。”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那是垂死羔羊的眼睛——順從地跟艾雷斯男爵親吻着。

“我們走!我們走!我們走!”昆提良獅子般咆哮,他的吼聲裏帶着哭腔,卻沒有一滴眼淚。

他發瘋般地向前衝去,要用自己魁梧的身體為西澤爾打開一條通道,他不敢回頭,回頭就會看見艾蓮的眼睛,那樣他可能就再也沖不出去了。

人群在昆提良面前紛紛潰散,這頭獅子彷彿沖向了大海,把每朵浪花都撞碎。

“我們走!我們走!我們走!”他只會這一句話了。

這是一頭獅子走到末路時發出的聲音,依然雄渾,依然可怖,但他的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他發過誓要成為騎士王的,要用劍改變命運,他那白髮蒼蒼的父親還在遙遠的波濤菲諾等他。可他的劍砍在世界上,世界巋然不動,他的劍傷痕纍纍。

他深信着那些騎士小說里的故事,相信勇氣和劍,相信愛情和正義,相信世間一切被惡龍搶走的公主都會等到來救她的騎士。

可他連一個外省女孩都救不了……

唐璜和阿方索望着他衝出去的背影,他們好像能夠聽見自己兄弟的心開裂的聲音。

“艾雷斯!”唐璜回過頭來,眼中閃着惡狼般的光,“你會後悔今天所做的一切!我有一百種以上的辦法讓一個人痛得後悔他生在這個世界上!我會讓你一一都嘗遍!”

這其實只是一句空話,他並未學過刑訊逼供,他只是要把那腔怒火發泄出來。

可艾雷斯男爵只是大笑,邊笑邊咬艾蓮的嘴唇,咬得鮮血淋漓,不容她再發出任何聲音,他撕扯艾蓮的長發,在她姣好的身體上留下鮮紅的爪印。

“唐璜,別說了!我來殿後!帶老闆走,追上昆提良,我們還會回來!”阿方索一步步後退,“神會懲罰所有的罪人,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只是時間的問題!”

“不,阿方索,有些事,是等不到明天的。”

這話是西澤爾說的,他大步走向艾雷斯男爵,手中握着那支阿方索送給他的槍。槍名“龍炎”,指揮官佩槍,蜂巢式彈夾里可以填裝六發子彈,近距離上可以打爆一匹馬的腦袋。

阿方索從未見過西澤爾擺弄這支槍,可今晚它忽然出現在西澤爾的手中。艾雷斯男爵蒙了,昆提良不都落荒而逃了么?怎麼性命最值錢卻又最文弱的西澤爾敢於向他衝過來?他手裏還舉着火種呢。

在艾雷斯男爵反應過來之前,西澤爾已經奪過了他手裏的火種,將酒瓶拍向他的腦門。西澤爾左手將艾蓮推給阿方索,右臂鎖住了艾雷斯男爵的咽喉。他不擅長格鬥,但不意味着他完全不懂。

唐璜和阿方索全都傻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西澤爾,西澤爾雖然背負着劊子手、叛國者、錫蘭毀滅者等種種可怕的頭銜,但在他們眼裏一直都是個文氣的人。除了失控狀態下,西澤爾遇事多會選擇退讓。

但這一次,他毫無徵兆地衝上去了。

槍轉入左手,頂着艾雷斯男爵的額角,西澤爾把艾雷斯男爵頂在牆上,鎖死了他的脖子,好像在和他擁抱。

以艾雷斯男爵的力氣,其實並不難掙脫,但那支頂在額角的槍實在太危險了,艾雷斯男爵不敢動。

“你想進監獄么?你要考慮清楚!”一直瘋狂和強硬的艾雷斯男爵忽然了,也不是得毫無道理,因為他看見了西澤爾的眼睛,當時他有種錯覺,迎面過來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只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紫色瞳孔。

“你以為我會顧全大局,對么?”西澤爾貼着艾雷斯男爵的耳朵說話,聲音平靜,“這話也有別人跟我說過。”

他的耳邊又迴響起赫克托耳家長的“諄諄教誨”:你長大了么?你學會遺忘了么?你學會放下了么?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會有榮耀、權力和幸福的生活,你只是要學會放下。

“我也曾想過遺忘,想過要一了百了,可我怎麼能假裝自己忘記了?假裝不記得過去的一切?假裝放下了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假裝媽媽從沒出現在我的人生里?假裝她沒有受過那些苦?”他輕聲說。

艾雷斯男爵根本聽不懂,他只是本能地覺得那平靜的話語中蘊含著某種恐怖的氣息。

而在西澤爾的腦海里,艾雷斯男爵和赫克托耳家長漸漸合為一體,他在對艾雷斯男爵說話,也在對赫克托耳家長說話。

“可我做不到。去跟你的兄弟們說,去跟那幫賭我死的人說,說西澤爾·博爾吉亞,他們最討厭的那個私生子,是為了復仇回來的,說他的心從未安穩過。”西澤爾的眼神空洞,“不懲罰那些傷害我媽媽、傷害我妹妹、傷害我的人,我怎麼能安定我的心呢?如果這個世界真是神創造的,那麼它該是公平正義的,對吧?作惡的人若不付出代價,那麼這個世界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昆提良也沖回來了,獃獃地看着這一幕。西澤爾的聲音優美,簡直像在朗誦詩歌,可他的動作又像是獅子把狼摁在地上。

“我不信報應,只信自己的雙手,我要親手送那些該上天堂的人……上天堂,該下地獄的人……下地獄!”

“老闆!別開槍!”阿方索高呼。

但已經晚了,連續六聲爆響,槍口連續六次吐出一尺長的烈焰,艾雷斯男爵的頭髮都被那火焰點燃。

西澤爾緩緩地起身,任艾雷斯男爵的身體癱倒在地,轉身離開了那面被槍火燒出焦痕的牆。

唐璜和昆提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西澤爾竟然真的當著他們的面殺死了一位男爵,一位堂堂貴族,同時也毀掉了明天的對抗測試,如今等着他們的是監獄和軍事法庭。

只有阿方索衝上前去,探了探艾雷斯男爵的呼吸。他猜得沒錯,艾雷斯男爵還活着,只不過被巨大的槍聲震暈過去了。西澤爾並未對準他的腦袋開槍,而是射向了腦後,但毀掉了他的一隻耳朵。

艾雷斯男爵的一側耳孔里流出血來,那是耳內構造被槍聲震裂的後果。

唐璜鬆了口氣,只是重傷而已,沒準教皇廳和密涅瓦機關聯手還能把事情壓下去,要是真的出了人命,再怎麼都沒法收場了。

“你怎麼知道老闆不是對他的腦袋開槍?”唐璜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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