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痛莫名

第44章 心痛莫名

第44章心痛莫名

新年到了,寧清沒有食言,一家人在山莊放煙花。一朵朵在黑夜慢慢綻開,只有黑夜才能感受到煙花的絢麗,煙花的美。

我想起曾經弈帶我看火龍。赤臂的漢子舞動長長的龍身,圍繞一顆龍珠上下翻飛。而旁邊也是同樣露出古銅肌膚的漢子向龍潑灑着飛雨似的鐵水,像流星,像光雨,像孔雀開屏,一扇扇舞開,淋漓盡致。

沒有煙花那麼遙遠孤單地開在天際,就在頭頂就在眼前,每一次飛灑,都引起現場陣陣尖叫,人們紛紛後退。我看得驚嘆,我奇怪這麼滾燙的鐵花不會傷着舞龍的人。

我拉着奕大笑,使勁星雨閃爍處鑽,我想站在這處煙火最盛處,想融進這美到極致的燦爛中。我抬頭望,只覺得要這些星星完全包圍着我。我吻他,用盡了熱情,我覺得太美。那一刻我以為能和奕天長地久。

可是,這樣的美麗,都不長久。美到極致的東西都不會長久。

這夜晚燃起的煙花,燃過了也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寧清的臉被煙花襯得時紅時綠,眼睛看着我,笑意盈盈。這樣的時刻應該屬於有情人的浪漫。就像大海小若十指相扣脈脈含情的樣子,不用說話臉上自然帶笑的快樂。

我和寧清不會有。

我假裝沒看見寧清的目光,假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觀看煙火上。我聽到寧清發出一聲嘆息。

心終究還是軟了,我回頭笑着對他說:“好美的煙花!我想自已親手放爆竹,可是,我不敢,你陪我可好?”

寧清笑着點頭。我小心把香頭放近引線,只到“嗤”的一聲,趕緊後退。不料寧清靠得太近,我猛得撞進了他的懷裏,耳邊震耳欲聾的聲響。我捂着耳朵埋頭尖叫,寧清抱住我,我聽不到他的笑聲,但他肯定在笑,他的胸膛抖動得厲害。我第一次和寧清靠得這麼近,原來他也有厚實溫曖的胸。

爆竹聲停了。我才發現還呆在寧清懷裏,我往後一掙,寧清卻不放手,我抬頭往周圍看,寧家二老,大海和小若都曖味地看着我倆。我臉一紅,低聲說:“你放手啊。”

寧清不肯,他低下頭輕聲說:“我不捨得放,我改主意了子琦,我要你。”說完一下子抱起我,我大叫一聲,忙勾住他的脖子,惶恐地張望,其他人跟沒看到似的。我怎辦?我心亂如麻。一走進屋,我就嚷道:“寧清,你放我下來!”

寧清輕笑道:“不!”直直把我抱進卧室放到床上。

我忍不住後退,他逼上來,雙手撐在床邊,把我圈在他懷裏。我無奈地盯着他的眼睛:“寧清,我們是假的,你不要這樣。”

寧清的眼中放出不再溫柔的光:“那就假戲真做。”

我雙手撐在他胸前,他紋絲不動:“寧清,我在法律上不是你妻子。”

寧清突然悶笑:“子琦,你不會,不會沒有那方面的經驗吧?”

我呆住,頭往一邊轉去,臉漲得通紅:“寧清,你再這樣,我就惱了。”

寧清直起身說:“你真是個寶,展雲弈怎麼捨得這樣放手?子琦,逗你是真開心。”

我氣得半天不語,揚手把枕頭扔了過去。寧清輕鬆接住,認真地看着我說:“子琦,要是展雲弈真的不要你,我一直在這裏。”

我看着他笑着帶上門出去。忍不住也笑了。

弈,你看,多好的男人,多感動的話,我怎麼會就忘不了你呢?

可是,你怎麼不能聽我把話說完?怎麼就不能給我時間?你怎麼能這樣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我怎麼能為了你去傷害他們呢?

我的笑容不知不覺間哭也似的勉強。

春節一過,公司緊鑼密鼓地排滿了各種通告。我寧可忙點,少回去對着寧清,對着寧家二老。

自從那晚寧清親密的舉動后,寧媽媽就有意無意地念叨起抱孫子來。這怎麼可能?將來我又如何收場?

我選擇為公司奉獻時間和精力,全國各地到處飛,幾乎每個開工的片場都去看進度。通霄守在機房做樣片,盯着修改。

我只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再快一點,過上半年一年,我就離開。對不住的已經對不住了,要是和寧清這樣過一生,我怕我不快樂,他更不會幸福。

所有人都叫苦不迭,客服部忙着和媒體簽合約,通聯部苦得臉都要擠出水來。整天公司都有大大小小的明星,廣告新鮮人試鏡談合同。

所有人都在埋怨事情怎麼全堆在一起。只有老總臉上成天掛着朵花。只有我,埋頭苦幹,任勞任怨。

大海對我說:“你是唐剝皮,你家雞叫三遍都是打呵欠發出的聲音”。

我瞪他:“你說錯了,我家的雞睡得特別好,讓你們開工的聲音是在說夢話。這叫負責。”

大海搖頭:“你不體恤下屬也就算了,你看自已這兩個月瘦成啥樣了?”

我哼了一聲:“是女人就要減肥!”

話雖如此,我還是改做了心腸好的監工。飛往各拍攝點也專挑風景名勝區,勞逸結合。大海舉雙手贊成。

太湖煙波浩淼,臨近無錫影視基地,中有三山仙島,要山得山要水得水。三月份來沒有桃花卻正好是梅花怒放的時候,我和大海直奔梅園。

這裏的梅花一月結苞,二月底錯落怒放,這時候幾萬棵梅樹應了香雪海的美名。我惡補梅花知識,天知道梅花竟有這麼多品種,這麼多名稱。

演員吊著威亞,穿着古裝,衣袂翻飛,跟仙女下凡似的。我讚歎地說:“這個女孩比梅子還漂亮,有前途。”

大海又是不屑:“遲早讓人包了去。演藝圈沒純潔的女星。”

我忙糾正他:“你不要這樣去看別人。沒有這麼絕對的事,好女孩還是多。”

大海笑笑說:“馬上就讓她現形。”

我不解,大海朝我眨眼示意:“陰魂不散的主又來了。”

我四周打量,奕長身玉立在梅花叢中。我想走過去和他說話,又邁不開腿。他並沒有看到我,一雙眼睛緊跟着那個女演員看。那目光是擔心是心疼么?我只覺得心抽痛。疼和我直冒冷汗,疼得禁不住彎腰。

大海轉頭髮現我的不對勁,問:“怎麼了?”

我搖頭說沒事。我總不能說我是吃醋犯病?弈帶着那個女孩走過來時,我勉強地站着,嘴邊儘力彎出一個笑容。聽到奕對那女孩說:“鋼絲勒得疼不?”

那女孩甜甜地笑:“有點緊,不疼,很好玩。”奕對我們點點頭,就帶着她走了。

我苦笑,奕對我真的這麼冷淡了。我輕聲對大海說:“大海,我難受,很痛”。

大海惡狠狠地說:“你因為展雲弈難受?你真是沒心沒肝,你記住,你嫁給寧清了。”

我蒼白着臉往他身上靠:“我想我是胃疼。”報應!

大海這才慌了手腳,扶着我說:“姑奶奶,你別每次有展雲奕出現就出狀況好不好?”

我沒力氣和他說話,任他邊嘮叨邊把我帶回賓館。

在床上躺着,喝水吃藥。劇務打電話來說晚上聚餐。我實在沒精神,大海說:“那我給你帶點東西回來吃。”

我點頭,倒頭又睡。

估計這小子給寧清彙報了,一會兒功夫寧清就打來電話親候。我忽然煩燥,他怎麼這麼嘴碎。嘴上還是有力無力地應付着。

其實有人牽挂感覺真的很好。只是寧清越來越讓我緊張。

越感覺他的好,越明白我的心,我就越難以面對他。

有多少夫妻是這樣終老?寧清還算是好,他至少真心地待我。我只是沒辦法,我對着他就會想起奕,我一對他好,就會想起我對奕的不好。我都糊塗了,我到底做了些什麼?怎麼把自己弄到這麼不堪的地步,左右不是人。

大海給我帶回來雞米粥。我笑着說:“沒想到你還蠻心細。”

大海有些害羞:“據說胃不舒服喝粥好。趁熱喝”

無錫最好銷的應該是白糖,大多菜都是甜的,這碗粥也是。我實在是討厭這種甜膩,又不忍拂大海的好意,堅持喝完,然後又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只覺得有把火在胃裏燒,我閉着眼努力去想平時吃過的辣味的東西,好壓下這反胃的感覺。終於沒忍住,跳下床衝到衛生間一陣狂吐,腦袋一陣陣發暈,然後又想拉肚子。我得罪神仙了,上吐下泄。

這樣往返衛生間幾趟,我胃裏早吐空了,乾嘔,苦膽都吐出來了。我踉蹌着走到床前,抓起電話給大海打過去:“大海,我不行了,你送我去醫院。”

我一頭倒在床上。過了會兒,迷迷糊糊聽到腳步聲,敲門聲,我沒力氣回應。然後有人開門進來,抱起我往外走。我心一寬就睡了過去。

天應該亮了吧,我睜開眼,手一扯,有人按住我:“別動,你在掛點滴。”

我躺下,看了看外面說:“大海,我沒事了。”

估計大海守了我一晚,他一副沒休息好的樣子,沒好氣地對我說:“你看你這幾個月忙的,又從來不吃早餐,只喝咖啡,這下好了,還好是急性,拖成慢性,以後就有你受的了。”

我“哦”了一聲,心想,真是胃疼呢,不是瞧着弈心痛,還好。看大海不愉的臉色,忙開玩笑逗他:“我的電話算不算得上是午夜凶鈴?”

“接電話的是展雲弈,可不是我。”

我的天,我怎麼能做出這等丟人的事,難怪大海不高興,我的行為在他眼中無異於紅杏出牆。嫁了人還記着前男友電話,這在以前是要浸豬籠沉塘的。

我扯扯大海的衣袖:“不是病糊塗了么。”

大海嘆了口氣:“子琦,你還是忘不了他嗎?我同情寧清。”

我無言以對。

這時,門打開,弈帶着那個女孩捧着花,拎着瓶瓶罐罐走進來。小女孩有雙大眼睛,熱絡地說:“聽說子琦姐病了,我們來看看。”

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眼睛裏是擔心嗎?我看錯了,直覺地否認。梅子,眼前的女孩,他真是什麼時候都不缺女伴啊。我淡淡地說:“謝謝,昨晚不好意思,打撓了。”

弈還是那個討厭的笑容:“子琦,你早上最好吃早點,不要空腹喝咖啡了。”

小女孩在一旁幫腔:“是啊,做我們這行的,不吃早餐遲早胃要壞。最好早上一杯牛奶,一個雞蛋……”

我討厭,非常討厭他們。我裝無力裝瞌睡,直到她住嘴,知趣地和弈離開。

我實在是鬱悶,伸手把點滴扯掉,疼得大叫一聲。大海攔都攔不及,急得跳腳:“子琦,你幹嘛?”

“我沒事了,討厭呆在這裏。大海,我想吃火鍋。”

大海苦笑:“我的姐,胃這樣還吃什麼火鍋。”

我不理他,往外走,邊走邊說:“你不去我去,我嘴淡。”

大海看看我,再看看床頭一大堆補品:“這些怎辦?”

“捐醫院,送護士,不管。”難不成我還拎回賓館?笨人!我說完就往外走。

我不能要求寧清,不能要求展雲奕,可是除了奕,這個世界上我還能自私任性地去要求誰?

我和大海問了半天才在無錫城裏找着一家重慶火鍋店。我深吸一口氣:“還是這樣的味道好聞,你知不知道昨天那碗粥喝得我實在想吐。”

大海搖搖頭:“我拿你沒辦法,要是再犯病,我就給寧清打電話,讓他罵你。”

我充耳不聞,再這樣下去,假的也會成真。

現在我還真是想吃火鍋,盯着鍋子裏的湯沸騰了,趕緊下菜。想起要吃到嘴的美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一個勁招呼大海:“吃呵。”

正夾起一片毛肚準備開吃,筷子“啪”地給打掉,我氣憤地抬頭。展雲奕酷酷地站在面前。我火氣上沖:“幹什麼你?!”

他不說話,臉旁肌肉抽動,像是在咬牙切齒。突然一把將我從座位里撈出來,拉住我就往外走,我大叫:“你放手!”

他手勁大得很,我給拖着被動地往門口走,整個店堂的人都不解地看着我們,我回頭哀嘆,我是真想吃火鍋啊。

他一語不發把我拖到車旁,打開車門把我塞進去,我看到大海跟出來,車門落了鎖,我拍着車窗着急。只聽到弈一聲大吼:“你給我老實點!我不想動手”。

我嚇得縮回座位老老實實地坐着。眼睜睜看着大海的身影越來越小。

弈黑着臉帶我到一家中餐廳。我還是想吃火鍋,出神地想着火鍋的鮮辣。他一直不說話,菜來了就往我面前送。

我看着面前一桌不帶絲毫紅辣色彩的菜嘆氣:“我看着這個就沒胃口。嘴淡。”

奕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剋制着自已。他慢慢放軟聲音說:“不要鬧性子,這是太湖特產的白鰣魚,清蒸的,很香呢,你吃一口,吃一口就有胃口了。”

此時他盡量柔和的聲音聽上去還是不自然。我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他教訓。他不要面子,我怕丟人現眼。

動筷子吃了一口。哇,真鮮,鮮嫩肥美!還真有了胃口。昨晚吐了一整晚胃早空了,我覺得餓,又不想表現出來,扁扁嘴說:“沒火鍋好吃。”手裏下筷的速度卻是不低。

沒想到無錫還有這等美食。我上次來和大海吃它的百年老店王興記,連肉包子都是甜的,感嘆說這裏風光好,吃上面輸了風景。

奕沒說話,又推過一碗餛飩,我盯着碗想,怎麼又是白味清湯?我只愛吃紅油抄手。我偷眼看弈,他看我,臉無表情,大有你不吃就別想走路的意思。我認命地拿起勺開動。老天,怎麼這麼香?我差點連舌頭都吞下去。一個接一個吃得額頭上冒出了細汗。

奕這才笑着說:“是銀魚餛飩。”

好不容易吃完。我拍拍肚皮,心滿意足。聽到弈說:“子琦,別拿身體開玩笑,省得我看了生氣。都不知道寧清怎麼待你的。”

我張口說:“寧清對我很好。”話一出口,我又想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果然,奕的臉拉了下來:“是么?他真是好福氣,娶了個這麼維護他的老婆。”

“我是說寧清真的對我很好,我欠他。”說完我恨自已臭嘴,沮喪,我說啥也不對似的。明明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和弈好好談的。

奕聲音又危險起來:“你就不欠我?唐子琦?”他額頭青筋都冒出來,要發火的邊緣。

我是欠他,我也欠寧清,我還欠我自已。天知道我怎麼會這麼累!“展雲奕,我欠你,你要我怎麼還?我也欠寧清我也不知道怎麼還!你告訴我?!”

完了完了,我在說什麼啊,我沖他發什麼火?好好的機會又被我搞砸,我低下頭,知道他火了。我很想告訴他,只有他,我可以不顧慮地去傷害,然而人都是有底線的,我已遠遠超出了奕對我設的底線。

奕一字一句地說:“你真不知好歹。對你實在好不得,吃個飯都不讓人省心。你好自為之吧。”

又是轉身就走。我暈,我沒帶錢啊。我看着他生氣的背影只覺得現在我處理什麼事都處理不好,無奈地給大海打電話:“大海,我在湖邊酒家,你來買單!”

大海緊張地問:“怎麼了?”

我可憐兮兮地說:“我沒帶錢,展雲弈氣走了。”

大海鬆了口氣,笑出聲來:“發票還是寄雲天報賬?”

臭小子!

第二天,我看着弈和那個叫瑩的小女孩卿卿我我,眼睛漲得很。原來有的歉疚跑得無影無蹤。我恨恨然,當我面就調戲人家小女孩兒?

正巧有場戲那小女孩NG了好幾遍,導演礙着展雲弈想說又不敢說,偏偏那小女孩兒又不懂事,臉上露出不耐煩的樣子。我找到機會就諷刺她:“能不能麻煩你工作時間眼睛也正經一點?這是在廣告不是在拍文藝片,不用使眉來眼去劍”。

四周有人在偷笑,是嘛,雲天老總成天探班陪着她拍戲。鄙視她,嫉妒她的大有人在,她是新人,那經歷過這些?眼淚花兒一下子就衝出來了。

展雲弈絲毫不覺尷尬,輕聲地安慰小女孩,還慢慢給她說戲說感覺。靠!我拂袖而去。

我站在湖邊自我檢討。真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心態,吃着碗裏看着鍋里。自己不要又不準別人要。我很為自已汗顏,唐子琦何時變成這樣討厭的女人了?

展雲弈放過你也就算了,你還憑白無故去惹,你惹得起不?你做好了要改頭換面站他身邊做展家媳婦的準備沒有?沒有就老實點兒。再說,是你先和寧清舉行了婚禮,你怎麼先去要求他?

我很矛盾。我想他,我受不了他對別的女孩子溫柔。又要過自已的生活,又要他來遷就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唐子琦,你真不是一般的自私。

我想,我和寧清的婚約到頭了。弈這邊沒事了,我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我難受。拿定主意后,我回房間給寧清打電話,這些話當面我怕說不出口:“寧清,你睡了嗎?我想給你說說事兒。”

寧清溫柔地說:“我正想打電話來呢,我明天到無錫,有筆生意,正巧可以來陪你。什麼事你說。”

“我,沒事了,見面再說吧。”我只好掛電話。

寧清來了,我和他還有大海去游太湖。

不是冤家不聚首。展雲弈帶着瑩也在。寧清客客氣氣地和他打招呼。展雲奕臉上一片平靜,看不出絲毫端倪。

我遊興全無,拉着寧清走到船尾:“寧清,我們就這樣吧,這片子拍完,我就辭職離開C市。”

寧清眉頭一皺:“子琦,你還是放不下他,是么?”

我很誠實,這樣告訴寧清,我已鼓起半天勇氣。我不想再見到弈,不想再看到他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既然都這樣了,我實在沒有再留下來扮寧太太角色的理由和心情。再這樣時不時遇到他,我怕我會走火入魔。

我一口氣接著說:“是,我放不下他。我不想再見到他,我不想一直這樣不開心,也不想對你隱瞞,不想面對你爸媽對我的好,我也,面對你我很慚愧。你原諒我。”

寧清臉色不好看,他眼睛裏露出一絲悲涼,一絲傷心,有我說不出來的神情。他調開眼睛,望着遠處那一線島嶼慢慢說:“子琦,你真是鐵石心腸,你就象海市蜃樓一般飄渺,不,象冰山。看着晶瑩剔透,美景繁華,誘着人往裏走,可是總在眼前,似乎快到了,又似乎還遠,冷得人發抖,只有凍死在上面。”

“寧清,我,是我對不住你。我現在很累,只想去一個新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寧清看着過,目光空洞,嘴角含着一絲若隱若現的笑:“你怎麼這麼天真?你當我一定要拿那張結婚證才當你是我的妻子?婚禮時你走進來,當那麼多親朋好友向我走來,我就說,這是我的妻子,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明白么?我看着你慢慢恢復笑容,我想我只要再加把勁,你心裏遲早會有我。”

我往湖中的島上看,水波蕩漾處,如夢如幻,難怪被稱作是仙島。這樣的情況說斷絕關係實在不浪漫。

我帶着懇求對寧清說:“我們當時協議舉辦婚禮時,我就給你說得很明白了。你答應過我,答應過去留由我決定。你說過不怨我的……我不是不感動,不是沒有感動。我只是沒辦法。哪怕我是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可我也沒法和你這樣下去。我知道你對我好。我欠你的寧清,我還不了。”

寧清抬起頭看看天,又往船頭看。看到展雲弈正向我們含笑示意。寧清也露出一個笑容:“子琦,我老早就說過,我們不僅僅只是朋友的,我改主意了,子琦,我不會放你走,你欠我,欠寧家。”說完俯身吻住我。

沒容我有半分拒絕的念頭,他的舌長驅直入。他把我抱得死緊。他在做戲,做給弈看,做給所有人看。看我們如何情深,如何纏綿。

寧清,不再雲淡風輕。他和展雲弈一樣骨子裏充滿着掠奪與佔有的慾望。

我喘不過氣來,他用背擋着眾人,一隻手看似扶着我的臉,卻捏着我的下顎,我只能任由他擺佈,眼淚盈滿眼眶,直到他滿意地放開我。我順手往他胸前一推,突然船身一震,這當口船剛靠岸。我站立不穩,撲通一聲掉湖裏了。

湖水真涼,我下意識地閉上眼,我不會游泳。水從鼻腔里衝進來,我立馬胸悶,嗆得更凶,雙手亂揮。只覺得一陣陣刺痛。我聽到有人跳下來,把我撈出水面,我臉憋得通紅,咳得翻天覆地,。

終於明白國民黨如何灌辣椒水給共產黨員了。絕對是酷刑。

只聽到寧清焦急地聲音,大海的聲音。我睜開眼,弈,他摟着小女孩站在不遠處,看不清面容,我向他伸出手去,寧清一把握住,他渾身滴着水,把我的手按在他胸前,口中不住地說:“嚇壞我了,子琦,我的天,你怎樣?”

我咳着,我想喊弈,一口氣悶住,我暈了過去。

我似乎躺在床上,迷糊中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我聽到有爭執的聲音,有稀里嘩啦的響動,然後歸於平靜。

我再睜開眼時,是在醫院裏。寧清驚喜地看着我:“子琦,你醒啦?”

我厭惡地轉過頭。聽到他黯然的聲音:“原諒我,子琦,我只是在吃醋,你看着展雲弈說要離開我。我受不了。”

他把頭埋進被單,聲音沉悶:“子琦,對不起,對不起,再也不會這樣了,你原諒我。我害你掉進湖裏,我跳下來,水真冰,我看你閉着眼睛,我真的怕,我真怕你有事。我從沒這樣恨過自已,我吻你的時候只想輕輕吻你一下,可是,我不捨得放開,我太想,我昏頭了我!”

我長嘆一聲,怪來怪去是怪我自已。這樣去利用寧清,他說的心甘情願,還是我的不對。我對寧清說:“不要自責了,我沒事了。”

寧清抬着看我,清秀的臉上閃過驚喜:“子琦,你不怪我了?”

我微笑:“我那會怪你?是我自已不好,你沒說錯,我欠你,欠寧家的。我答應了兩年,現在不過半年而己。”

我看到寧清握緊了拳,手上青筋暴出,我伸手過去握住他:“你沒有錯,真的,你對我好沒有錯。”

寧清有些害怕似的望向我,我溫柔一笑:“好了,我困,讓我睡會兒,記得叫醒我吃飯。”說完閉上了眼睛。

我感覺到寧清的呼吸在加重,然後聽到他慢慢走出去。我感覺有淚從眼角沁出來,滑向耳際,冰涼冰涼。

傷人自尊的話我向來不輕易出口。我原諒寧清,不論他的行為讓我有多痛恨,他對我的心意,小若待我如姐,寧家二老視我為已出,這些都讓我對他生不了恨意。

我只覺得累,心累。寧清這樣做,當著奕的面這樣做,怕是把弈推得更遠。奕不會信我和寧清之間啥也沒有。

弈有潔僻,對自已的女人有潔僻,容不得他人染指半分。他保護欲極強,佔有欲也極強。如今,遠了,我模糊的想,心底里最後一絲對奕的念想都因為我掐斷了。

睡了半天精神恢復了。我談笑風生。跟沒事人一樣。

大海邊吃邊開玩笑:“子琦,無錫看來克你,來了不是生病就是落水。我看你和展雲弈也是八字不合,有他在的地方,你一定有事。”

我笑着說:“那來那麼多神論,只有一點說對了。”我放下筷子,對着桌上的菜嘆氣,“無錫的菜的確克我的胃,吃不習慣!”

寧清連忙問:“子琦,你想吃什麼?我們換家館子吃。”

我想吃……我想吃奕那天帶我吃的魚還有餛鈍,我笑笑說:“我看我對這裏水土不服,早點回C市吧。”

大海連連叫好:“我也是,想起C市的菜,我現在就流口水。”

我們決定趕緊回去,這邊反正拍得差不多了,再呆下去也沒有多少必要。

沒有再見到弈,我們三人飛回了C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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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春雨 落雪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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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心痛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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