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趁人之危
第40章趁人之危
當我神清氣爽走進辦公室時。大海見了奇怪地問我:“子琦,你沒事吧?”
我朝他做了個戰鬥姿勢,笑着做事去了。
我期待的戰役並沒有如期打響。接連好些日子,風平浪靜。寧清卻每天一束花,每天來約我。
如果我不能和奕在一起,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不能幸福。那麼,我就把這份愛放進心裏藏好,日子還是過的。
中國的婚姻統計不是說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婚姻都是沒有愛情的婚姻?婚姻里不一定要有愛情。每一對夫妻到了老就會稱呼對方為老伴。老伴老伴,老來時的夥伴。不外是找個人搭夥做飯,生個孩子寄託感情,省得屋裏空空沒有人氣。
如果這場婚姻里有一個人在愛着對方,那麼比絕對沒有愛情的婚姻至少強上十倍。
我是自私現實的小女人,我寧可選擇被愛。更何況,我早已發現除了奕,我真的沒法去愛。
當我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寧清時,心裏抽痛了一下。如果奕有感知,他也會心痛嗎?忽略掉這種感覺。我輕快地約了寧清吃飯。
和我想像的相反,寧清倒顯得猶豫,有些不肯相信,似乎在考慮什麼,停頓良久他說:“子琦,你約我吃飯?”
“要是你有時間願意的話。”
寧清說:“子琦你答應我了?”
我暈,這是什麼啊?吃頓飯就等於答應嫁他?說實話我還沒這個準備。我急急說:“要是你不願意就算了,當我沒說。”
寧清趕緊回答:“下班我來接你。”
唉,怎麼和寧清也這麼累?我看着辦公桌上母親的照片,覺得心酸,“阿娘,我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要不,就答應了寧清?可是心裏卻有着掙扎,總覺得還沒到全面放棄的時候。
和寧清坐在西餐廳里,我很奇怪他怎麼選了西餐廳。我吃西餐從來只是當時飽,事後餓。
看寧清吃西餐倒是享受,優雅的動作與他本人的形象太符合了。也許寧清覺得吃西餐只聽刀叉響,閉着嘴咀嚼可以少說話吧。
我覺得悶,一頓飯吃得悶聲不響。西餐廳環境很不錯,可是吃飯再吃環境也要看人的心情不是?寧清坐在我對面不聲不響,我覺得還不如吃大碗面來得舒服。我試着和寧清溝通:“你平時喜歡這樣吃飯?”
寧清微微笑道:“是啊,這裏安靜。”
我忍不住多嘴:“我喜歡和同事朋友一起去吃路邊攤,小館子,熱熱鬧鬧說笑,這裏說話分貝都要控制。”
寧清還是微笑:“是么?這麼不愛衛生。”
偷偷翻眼,衛生?他說的和我說的是同一個話題?我繼續找話說:“寧清,你平時怎麼玩啊?”
寧清不變的微笑:“工作累了看看書上上網,不過,看書上網時間都不多。”
我腦子裏馬上勾勒出一幅畫面:和寧清結婚,他回家我招呼他:“回來了?”
他“嗯”聲回答,然後食不語,完了看書上網,兩人無話無聊之極。
想想就可怕。突然間覺得實在和寧清沒有共同語言。就這樣默默無語地和寧清把飯吃完。
寧清開車,我沒問他接下來會有什麼節目安排,隨便他吧,我沒多少興趣知道。寧清把車一直往騰龍山上開,到了山頂打開了天窗。他把座椅放下,對我說:“子琦,你看天上的星星。”
我躺下望着天空。今夜夜空清明。星星璀璨,密密麻麻佈滿了天空。數也數不清。車裏放出了纏綿的歌曲,英文歌,我聽不太懂,只聽旋律輕柔。這樣也算是很有情調吧?先是西餐廳,然後是看星星。接下來會不會有鮮花?然後親吻?兩眼相對,放電?我想着想着,不知不覺睡著了。
我是給寧清喚醒的。睜開眼,都到家門口了。我汗顏:“不好意思,睡著了。”
寧清笑笑說:“快回去吧。”
我走下車和他說再見,他突然說了一句:“你打呼嚕了。”然後絕塵而去。
我紅臉,想找個地洞鑽。
第二天,大海神神秘秘地問我:“昨兒約會咋樣?聽小若說走的是極富情調的路線。”
我點頭說:“當然有情調,西餐廳的氛圍,騰龍山頂躺在車裏看星星。”
大海越聽越興奮:“再然後呢?”
我白了他一眼:“我睡著了。”
大海馬上展開想像:“哇,寧清看到平日心儀的女子如睡美人般躺在身邊,映着星空,忍不住輕輕吻向她的俏臉,此時睡美人驚醒,眼中露出一絲羞澀,慢慢閉上眼,然後……”
我及時打斷了他的YY:“然後我打呼嚕了。”
大海一口氣沒吸均,嗆笑出來:“我說子琦,如此浪漫的環境你竟然睡著了還打呼嚕?你也太辜負小若的設計,寧清的心意了。”
此時再說還是不好意思,口中卻不肯服軟:“你該慶幸我沒有磨牙。”
大海放聲大笑起來。
星星,音樂,喜歡你的男子深情相伴,正準備傾訴衷腸,對方呼嚕酣睡,牙齒霍霍作響,此番此景,不毛骨悚然也沒了任何情緒。想到這裏,我也跟着笑了起來。
與寧清約會頻繁起來。不過,不再去西餐廳,改吃各種我愛吃的館子。寧清其實學識淵博,他活躍起來其實一點不悶。我再次感嘆,人啊,真的不止一面性格。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和他終老也算是平凡的一種幸福吧?
上班下班,時不時與寧清,與小若大海吃飯,四處玩。下了班,回到我租的小窩,上網遊戲,畫圖。
大海常奉小若的命令探我口風。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似乎隱約在期待奕的出現,又似乎可以這樣一直與寧清相處下去。
奕消失了似的。老總也沒再提到雲天。我就像沒有去過B城,四年來從沒見過他,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軌跡。一切就像夢一樣,醒了就沒了。
我不肯相信就這麼簡單。我給娟子打電話。娟子是我的發小,從小玩到大,她對我和奕知根知底,只要聽到她的聲音,情緒會穩定。我對娟子說:“我總覺得平靜得可怕。”
娟子安慰我:“子琦,你知道你已離開他四年,這四年你變化很大,他肯定變化也不小。你多慮了。”
“可是娟子,那晚他打電話來,皮厚且無賴。”
“子琦,逗你玩的時候你特別可愛,你自已不知道罷了。我都特別愛看逗你發急時的樣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小時候一樣乖,一點不象個奔三的女人。”
我急於求證:“你是說奕只是在逗我?他說話威脅我呢。”
娟子嘆息:“那是你太怕他了,見風就是雨。那有那麼不講理的人呢?展雲奕能在大家族中生存並掌握重權,他不是不理性的。”
是嗎?奕只是在逗我玩?他身邊圍繞着各種漂亮女人,他還在意我?心裏卻難過。空落落的。奕不愛我了是么?他只是在逗逗我,象逗小孩子一樣。轉而又告訴自已,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不是怕回到他身邊,怕沒了自已嗎?
我真是矛盾,我看到了自己內心虛榮與自私。
我仔細地分析自己,我走了四年,內心深處卻是從沒想過他有不愛我的時候。一旦他放棄,我就有濃濃的失落感。這種矛盾的心理我不知道別的女人會不會有。
想了很久,我終於定下心神。我和奕不適合的。這樣,也好吧,等着與寧清一步步的熟悉,熟悉到可以結婚的程度,然後就嫁了,把以往的所有都看成前塵往事。
公司年終聚餐,邀請友好單位,要求員工攜家屬參加。寧清主動找上門來:“子琦,你們公司給我發了請柬,能請你做我的女伴嗎?”
我能說不嗎?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何況是寧清,他這樣問,我只能說謝謝。謝他體諒我,免了單身出席的尷尬。二十七歲的人,已經可以冠上老姑婆的名號。在這樣的場合里,有伴相隨,會少了被談論的話題。況且,公司里的人早已熟悉寧清。
餐會前,收到花和快遞公司的包裹。花是跳舞蘭。花朵在微風中輕顫,輕盈得似要飛。我打開包裹看,一件銀色晚禮服,非常漂亮。寧清的體貼讓我感動。我給他去電話:“寧清,謝謝你的花。”
寧清說:“你喜歡就好,到時我來接你。”
我換好了銀色晚禮服,對着鏡子看自已。鏡子裏的女人有着白晰碩長的頸,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禮服好象略大了點,這些天瘦了些,卻襯得腰肢纖細。我皮皮地對着鏡子一笑,把頭髮挽起,想了想,插了一枝寧清送的跳舞蘭。
果然,寧清看到我時眼睛亮了起來,他的衣服和我的禮服很配。我怎麼看怎麼覺得跟他像是穿的情侶裝。
寧清說:“子琦,你好美。”
我很慚愧,我刻意地別上了那枝跳舞蘭,我知道寧清必會很高興。我真的是一步步在把自己推向他嗎?
我聽到了女人最愛聽的男人的讚美。原來我也是個美人兒。不知道今晚會不會艷驚全場?我得注意形象,要是今晚大海敢象平時那麼粗野地待我,我絕對不會脫口罵髒話。我要斯斯文文提醒他,對待淑女要溫柔點。我想着想着,嘴角肯定露出了別有意味的笑容。因為寧清笑着問我:“子琦,在想什麼呢?有什麼好事情嗎?”
我忙正經端坐:“沒有啊。”我否認。這等心事怎好透露出去。反正今晚我要矜持,要當淑女。
寧清說:“今晚我可是有好事情。”
“是什麼?”我好奇的問。
“到時你就知道了”寧清賣了個關子,不肯說。
我覺得他臉上帶着一種光,一種像是快樂,像是期待的光彩。
走到酒店門口,寧清體貼地幫我解下披風。我挽着他的手走進去。吝嗇的老闆年終總算使了個大手筆,包下C城最豪華的會所。裏面早已是衣香鬢影。嗬,公司里的小姑娘們打扮起來個個如花似玉。
老總當年選職員,對我們說,雖說人不可貌相,但是長得不漂亮絕對是硬傷。這個做客服的不漂亮,客戶那有精神跟你搞好關係?做外聯的不漂亮,溝通就是問題。至於做業務的,更不可不漂亮,拿廣告事半功倍呢。所以,作為走在時尚前沿的娛樂公司,一定是帥男靚女爭相加盟的公司。所以,我們公司能成為全國數得上號的大公司,這些就是學問。
一席話說的我們心服口服。就說今天這場面,看人就賞心悅目。與其他單位的聯誼也會因為這麼多養眼的花花草草更加的融洽。
我在人群里看到大海和小若。今天大海服裝正式,一襲西裝把他包裝得人模狗樣的。小若和他站在一起,一雙金童玉女。
寧若看到我們忙拉着大海過來。我略抬着頭,挺直了腰板,用一個淺淺地微笑歡迎他們。心是暗想,這神情,不震住你我就不叫唐子琦!果然,大海嘴一張:“喲,那家的閨秀?”
我不理他,對小若說:“你和大海站在一起太登對了。小若,今天好漂亮!”
小若甜甜地笑:“子琦姐才漂亮呢,是吧,哥?”
寧清笑着說:“是,你倆今天是全場最靚的女士。”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我得意地朝大海笑。
大海回我一笑,這笑容怎麼如此怪異?只聽大海說:“寧清,不介意我先借下子琦吧?”說完帶着我往角落裏走。
我疑惑:“什麼事啊?”
大海想了想還是說:“子琦,你得做好準備,今晚,寧清打算當眾求婚。”
“不是吧?大海。”我吃驚得很。回想起寧清先前的表情,心裏信了幾分。可是,這樣的場合,他不事先和我溝通,我怎麼辦?
“小若告訴我的。我勸過了,只是,寧清想法不一樣。”大海急急解釋說。
“為什麼?”寧清,雲淡風清體貼溫柔的寧清怎麼會當眾出難題給我?是我的表現讓他有這樣的自信?
“因為……”大海正想說,主席台上老總開口了:“各位領導,各位來賓,歡迎蒞臨……”
我從來沒覺得老總的嘴叫烏鴉嘴,我只聽到後面半拉子話,老總說:“天地娛樂已和雲天集團達成戰略合作關係,現在歡迎雲天集團執行董事長展雲弈先生致辭。”
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走到台前,我根本沒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我只覺得這一切離我好遠。我是在隔岸觀火,眼前的事情,人聲,環境都離我好遠。我並不身在其中。
我獃獃地站着。我看到奕目光望向我,我看到他嘴角彎出了一絲笑容。呵,娟子,你錯了,我們都錯了。展雲奕不是狼,他是獵手,我是他的獵物,一直都是。他從來不曾改變過他的目標。
我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我回頭看了一眼寧清。
他平靜地站着,一點也不意外。我明白了,為什麼寧清想要當眾求婚。他是要在這樣的場合讓我當著展雲奕的面做出選擇。
奕在這裏,我怎麼開口?一旦當眾答應,我可以事後後悔?腦子裏頓時亂成一團麻。我看看四周,想離開酒會,我不想在我沒想明白的情況下陷自己於尷尬的境地。
我悄悄地往門口遁去,寧清幾步就擋在了我面前,他微笑着伸手:“能有這份榮幸邀你跳一曲么?”
我愣了愣,音樂響起。我定定地看着他,略一回頭,碰到了奕的目光。心一橫我把手交給了寧清。
他紳士的帶我起舞。有人說,女人其實不需要會跳舞的,只要男伴會帶。現在就是這樣,在寧清的引導下,我舞姿輕盈,舞步不亂。我微抬着頭,帶着微笑與寧清共舞。寧清輕聲地問我:“子琦,可願意嫁給我?”
我腳步一亂,打亂了節拍。他還是開口了。我停下:“寧清,你是在趁火打劫!”
他手一收把我摟得更緊:“是,我怕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
這是我認識的那個溫潤如玉的寧清,謙謙君子似的寧清?他早已洞悉一切。只等一個機會,一個我沒有選擇的機會。他篤定我沒得選擇。
我停下腳步,說:“寧清,你知道你要是賭輸了,連原來的本錢都沒了?”
寧清眼睛裏閃動着我不熟知的神色,他淡然道:“我要是不賭,永遠沒有機會。”
我轉身要離開舞池。這時,展雲奕朝我們走了過來。一身黑色禮服勾勒出他修長的身材,俊郎的臉上一雙眼睛象極了騰龍山上的星星。寧清溫文爾雅,他則如玉樹臨風。看到他,我下意識地挽着寧清的胳膊。做了這個動作才想,寧清猜得真是沒錯,我沒得選擇。
奕走過來和寧清禮貌的打招呼。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突然笑了,他說:“子琦,我想我的品味還不太差,給你選的這身禮服還算合適。”
MG!這是他送的禮服?我以為是寧清送的。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恨不得馬上脫下這件衣服。就在我臉色青白不定時,我聽到寧清對奕說:“謝謝你這麼費心照顧子琦。”寧清說得極慢,聲音卻清晰得很。
我看到四周人們的目光轉向這邊。奕禮貌地說:“還算好,沒有忘記子琦的尺碼。”邊說邊放肆地打量着我。
天知道,我和展雲奕清清白白,他絕對是故意的,故意引人走進誤會,他怎麼這麼流氓!?我氣得發抖,卻無法辯解。
寧清給我解圍:“展先生想來閱人無數,所以眼光獨到,我代子琦謝謝你了。”
“那麼,我能與唐小姐一舞么?”奕含笑着問?
我沒有思想,沒有意識地呆站在原地。只覺得身子一緊,已被奕帶進了舞池。我反應過來要掙扎。奕輕笑道:“子琦,你再亂動我就吻你。”
我憤憤地看他,臉氣得充血。奕摟的更緊,我的身體與他貼得近。他的嘴靠近我的耳邊說:“不要掙扎,那不好看,我只想與你共舞一曲,今晚你真美。”我被動地被他帶着走,離人群越來越遠。
我知道寧清他們肯定在看着我,可是,我有什麼辦法?我能怎麼樣?轉過廊柱,奕一把把我拉到了陽台上。我用力推開他,往後一退,背靠着牆壁。奕雙手一撐,把我困在了他的胸前。我沒有退路,我看着奕露出的那種得意的神色,怒向膽邊生,一腳朝他的要害踢了過去。他吃痛的後退。我趕緊往外跑。還沒忘了回頭看他。
奕一臉痛苦,看我的樣子恨不得吃了我。我沒功夫理他,轉身回到宴會廳里。心裏暗想:“小樣兒,當我真是只兔子?兔子急了會咬人,哼!”
看到我施施然走回來,寧清臉上綻放出笑容。他突然大聲說:“今天借天地娛樂的宴會,我有事宣佈。我鄭重向唐子琦小姐求婚,她已經答應,我們將於近期完婚。屆時,希望各位前來觀禮。”
宴會廳里響起了陣陣尖叫,陣陣歡呼。參加宴會得到如此八卦消息娛樂,歡呼一下應應景有何不可?
但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我意料。我充分明白什麼叫前是狼,后是虎,才脫虎穴,又入狼窩。就不能讓我消停會兒?
我呆在原地,不知道我該怎麼回答。寧清就這樣不和我商量當眾宣佈了。他真是給我出了個極大的難題。
我若說是,違背了我的本心。我和寧清還沒達到非卿不嫁的程度。我說沒有這回事,則是當面駁寧氏的面子,小若的面子,大海的面子。寧清,寧若,大海,都是我極不想傷害的人呵。
寧清站在我面前,一臉深情。我回頭,奕斜靠着廊柱,露出一絲冷笑。我看向寧清,原來他也是這麼老到的人,算準了這個日子,算準了奕出現,算準了——我只能對着他跟着他的劇本走。
寧清走到我面前:“想和我談談?”
我能怎樣,說我不想,當眾拒絕他,然後等着展雲奕過來?他在不遠處盯着我的一舉一動。我下意識地跟着寧清往外走。和他談談也好,我不想自己為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