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風波再起(2)
第80章風波再起(2)
修聿一臉饜足的笑,低頭輕吻着她圓潤光潔的肩頭,說道:“濟寧出事了,東齊援兵三十萬圍攻,情況不樂觀,我要親自去看看。”
煙落本是迷迷糊糊的,心神一下清明了,援軍三十萬,豈不是動了八十萬大軍,這豈只是不樂觀。
“什麼時候走?”她翻過身來,望着他問道。
他俯首輕輕吻上她的唇,低聲道:“天亮了就走,府里的事我已經交待了祁月。”
她抿了抿唇:“這麼急?”這樣的情況早晚都會發生的,只是沒想到會來這麼快,這一去也不知要多少時日才能回來,一時間心裏有些慌亂。
“今天剛得到消息,東齊內陸大軍已經調動,我得早些趕過去做布署,才會免於被動。”修聿淡笑言道。
“嗯,也好。”她低聲回道。
“如今三國戰事已起,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置身事外,你覺得自己虧欠了楚策和百里行素,可是他們兩個鬥了這麼多年,最後總得有個了結,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已經不是你我可以阻止的了。”修聿望着她,認真說道。
“我知道。”她只是希望他們三個人都能好好活着,平安地活着。
“站在各自的立場,誰都沒有錯。我們要為中州為大夏而戰,楚策要為保衛西楚而戰,百里行素要為他的國家而戰,這是關係到大昱和三國生死存亡,舊的帝國和新的王朝,這是不可能共存的兩股勢力,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個人恩怨了,誰都沒退路了。”修聿一字一句地說道,微不可聞嘆息道:“既然改變不了,不如就求個結果吧!”
“修聿,我這一生負擔太重,虧欠的人也太多,跟我在一起,你會累嗎?”她抬眸望着他,一字一句說道。
從當初上陽關那般不顧隻身犯險幫她迎救楚策,到這一次次暗中相助西楚,到岐州見了百里行素,若他還是以前他,他定然不會理會這些人,只是這一切牽扯上了她,他才捲入其中。
修聿聞聲眉梢微揚,抿唇笑了笑:“妻債夫還,天經地義的,我若沒有這樣的覺悟,就不會抓着你不放了。”
他們之間走到今天,但凡他們任何一個有半分要放棄的意思,早就已經天涯殊途了,劫難重重都已經走過來了,哪還會在意累這個字。
她微微一笑,一句話也沒有再說,能嫁得這樣男子,她還有何求?
“雖然是在中州,你也要小心為上,我怕華淳太后的人再有異動,我在外面幫不上你。”他有些擔憂地說道。
“我會小心的。”她微笑點了點頭。
“松濤閣雖然布了暗哨,但我已經把機關都啟動了,機關圖我放在房裏了,你記得讓無憂小心些。”修聿叮囑道。
“好。”她抿唇點了點頭。
天色微明,煙落早起將常用的傷葯和衣物幫他收拾好了,便去廚房做了簡單的膳食,回到松濤閣時修聿剛起來,無憂便跑了過來,“娘親,瑞兒尿床了。”
煙落將托盤放到桌上,見無憂只穿着單衣出來連忙推他進屋:“快把衣服穿上。”
無憂穿了衣服出來,看到房中的包袱不由出聲問道:“爹爹要出門嗎?”
“嗯。”修聿點了點頭,盛了粥遞給他。
無憂抿了抿唇,悶悶地說道:“那不是要去很久?”
“你和娘親好好待在中州,事情辦完我就回來了。”修聿溫聲說道“教你的劍法,要天天練,以後長大了才能保護娘親和弟弟,知不知道?”
無憂用力點了點頭:“嗯。”
剛用過早膳,祁連便到松濤閣來催他上路了,煙落抱着瑞兒和無憂一路送他們出城,飛雲騎的人馬已經候在城外。
“我已經寫信讓大師傅和二師傅來中州,就這兩天就會來了,雖然做事胡鬧了些,你習慣就好了。”修聿一邊走,一邊叮囑道。
“嗯。”她低聲應道。
“蕭清越會暫時留在漠北和任重遠留意關外的戰場,我們都不在中州,若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要隨意帶着孩子出府,需要什麼吩咐祁月去辦就好。”修聿望了望她,繼續叮嚀道。
“知道了,昨晚你已經說過了。”她出聲道。
修聿皺了皺眉,喃喃道:“是嗎?”
煙落抿了抿唇,道:“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病了傷了一定要軍醫馬上就治,每半個月必須給我寫信,我要少一天收不到,就立刻帶孩子去濟寧。”
修聿聞言不由失笑,這些話怎麼聽着那麼耳熟。
“你笑什麼笑?”她揚眉望了望她,心裏酸澀難耐,低着眉道:“一定要小心,你不能出事的,不然我和無憂,還有瑞兒怎麼辦?”
修聿笑了笑,一手牽着無憂,一手摟了摟她的肩:“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一定頭髮都不少一根回來。”
“還有,你外傷好了,一到陰雨天傷口還痛的話,就吃那個藍色瓶子的葯…”她抬眸望着他說道。
修聿沒有打斷,由着她說著,這些話從用早膳,她就已經再說了,由着她說完了,才笑道:“這下知道,當初你沒心沒肺的走,我是什麼感覺了?”
她抿了抿唇不言語,瑞兒在她懷裏望着城外齊刷刷站着飛雲騎招着小手,煞是可愛。
“大夏的水師作戰厲害,盡量避免不要與他們在水上交戰,要是東齊水師和陸軍兩路夾擊的話…”她腦子亂亂的,抬頭皺着眉望着他道:“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修聿一聽頓時哭笑不得,溫聲安撫道:“你留在中州我才能無後顧之憂,照顧好無憂和瑞兒就好了,我又不是三歲孩子,放心吧,沒人欺負得了我。”
祁月站在城門口,無奈地望着依依話別的一家四口,朝祁連望了望:“這兩個人,要說到什麼時候去?”
祁連聞言望了望祁月:“還有你,別再那麼弔兒郎當,好好照應着娘娘和兩位殿下就是幫了大忙了。”
祁月撇了撇嘴,上前催促道:“走了走了,再不走天都黑了。”
修聿接過韁繩,翻身上馬衝著她和孩子笑了笑,道:“外面風大,快帶無憂回去,別再吹病了。”說罷,揚了揚手將士齊動,齊齊掉轉馬頭啟程。
一行人回到城裏,祁月立即就下令封城,帶着侍衛送他們一道回府,見煙落一直不斷回頭看什麼,上前問道:“娘娘在看什麼?”
煙落微微搖了搖頭:“感覺有雙眼睛?”難道真有華淳太后的人已經混入了中州城。
祁月回頭望了望,朝周圍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幾個人悄然散開,混入人群之中去巡查蹤跡。
“祁月叔叔,你在看什麼?”無憂也跟着他回頭看了看。
祁月笑了笑拉着他一邊走一邊道:“沒看什麼?就是那邊有個姑娘挺漂亮的,看着有些眼熟。”
無憂鄙視地望了他一眼,快步走到煙落身邊。
“保險起見,你們早些回府,這幾日不要再出松濤閣了。”祁月一邊走,一邊低聲說道。若讓他們三個少了一根頭髮,攢了幾十年的身家都要被抄了,這個代價他可付不起。
回到府里,煙落將瑞兒放到床上,趕緊找到了修聿所說的松濤佈置的機關圖,拉着無憂到桌邊,細細給他講了,無憂很聽話幾個時辰把機關圖全記了下來。
祁月加派了人手盤查了城裏的人,然而一連數日都沒有查到是什麼人,一時間也不由有些頭疼。煙落將瑞兒哄着睡了,趁着無憂也睡下了,便起身去了拙政園。
“還是沒有找到嗎?”煙落一進門便直接問道。
祁月搖了搖頭:“中州城也不小,一時間很難查完,加上人手並不是很多,又是暗中查訪,還沒有查完。”
煙落低眉嘆息道:“或許是我多疑了吧!”
“我已經加派了人手去查,這種事還是小心為上。”祁月眉眼沉沉,將信遞過道“皇上他們已經到了濟寧。”
煙落接過書信,看了看,低聲道:“中州發生的事,就別跟他說了,免得他再分心。”
“是。”祁月回話道。
煙落看完一邊回信,一邊對祁月道:“濟寧和合州處於運河邊,為免陷入被水陸夾擊的困境,你幫我儘快尋到各州城漕幫擅水戰的人,請他們前去濟州合寧幫忙。”
飛雲騎擅陸戰,到水上就會吃虧,以濟寧和合州的地形,很容易讓敵人以水陸兩面夾擊。
“這事皇上臨走已經吩咐了,已經尋了人這兩日就啟程前往濟寧了。”祁月失笑言道,這兩個人總是什麼事都想到一處去。
松濤閣,無憂醒了看到進到園中的燕初去,在園中左右打量,神色怪異,不由皺了皺眉,爬上榻繼續裝睡。
燕初雲推門而入,望了望屋內睡得香甜的兩個孩子,眸底一閃而過的冷銳。無憂揉了揉眼睛從榻上起來:“初雲小姨,你怎麼過來了?”
燕初雲聞聲一震,笑了笑回道:“你娘讓我過來看着你們。”說著便朝搖籃處走去。
無憂皺了皺眉,初雲小姨不是一直叫娘親皇姐的嗎?怎麼會突然改口?
他心裏這麼想着,不動聲色走到放搖籃的地方,漫不經心地問道:“初雲小姨,娘親下午讓你送到松濤閣的東西送去了嗎?”
燕初雲聞言愣了愣,點了點頭:“送去了。”
無憂聞聲眉頭一皺,沉聲道:“你不是初雲小姨。”
拙政園除了母親和清姨從來不會再讓其它的女人進去,這是爹爹曾經下過令的,而且今天母親根本就沒有讓她送東西過去。
燕初雲聞言眉眼頓時冷沉,目光倏地冷厲駭人,縱身便要撲過來抓住無憂,無憂伸手一拉床帷邊的繩子,屋裏的機關一動,無數的利箭射向來人。
來人迅速退出數步,退到房門口處,望着站在最裏面的無憂,目光陰冷狠毒:“不想死,就自己出來!”
無憂站在搖籃邊,手拉着另一根繩索,神色目光全然不似一個七歲的孩子:“對付不了我爹我娘,就想抓我們,沒那麼容易。”這屋裏的機關圖他早熟記於心,縱然武功身手不如人,但對付這一個還是綽綽有餘。
來人眸光頓寒,拿下跟前的燭火扔了過來,屋內瞬間便起了火,無憂嗆得捂住嘴,搖籃里的瑞兒也被驚醒,全然不知周圍的危險,只是習慣性地望着他咯咯直笑。
無憂捂着嘴一連拉了幾條繩索趁着那人防守之際,抱着瑞兒便鑽到屏風後面,打開一道暗門便鑽了進去將瑞兒放下,點了通道里的燈火,回頭一看不由愣住了,瑞兒回頭望着他笑了笑扯着嗓子吼了兩聲,扭過頭去屁股左一晃右一晃地朝前爬。
無憂將火摺子收起,抱起他道:“我們去找娘親好不好?”暗道他之前試着走過,是直通往拙政園的,他要快點找到祁月叔叔過來把人抓住。
拙政園內,煙落和祁月正商議着調配濟寧的軍需物資,便有人衝進拙政園裏高叫:“失火了,松濤閣失火了!”
煙落臉色頓時慘白,起身快步朝松濤閣跑去,無憂和瑞兒還在裏面睡覺,要是沒出來怎麼辦?
祁月也跟着趕了過去,看到已經燒到房頂的火光頓時呼吸一窒,立即招呼救火的人快些,然而夜裏風大,火勢趁風而起根本來不及救。
燕初雲望着趕來的人趕緊迎了上去:“我剛過來,就看到屋裏起火了…”
煙落想也沒想,直接踹開關着門便沖了進去,四下尋找無憂和踹兒的蹤影,內室的火勢更大,好不容易進到了裏面,榻上搖籃里根本沒人,心頓時狠狠沉了下去。
松濤閣防守這麼嚴密,難道還有人潛進來抓走了他們?
燕初雲一見她進了裏面,也跟着趕了進去。祁月一見鑽進火里的兩人頓時急了,指揮着人快救火,進去幫忙找人。
無憂帶着瑞兒鑽出松濤閣,園裏卻已經空無一人,一時間不由慌了手腳,遠遠看到松濤閣那邊起了火,心裏頓時急了,要是那個假初雲還在,肯定會對付娘親。
抱着瑞兒就直接往外跑,可是瑞兒又太重,想了想回頭將瑞兒放在書房後面的密室里:“瑞兒,你在這裏乖乖的,我去找娘親一會就回來。”
瑞兒衝著他咿咿呀呀吼了兩嗓子,無憂將暗門一關趕緊朝松濤閣跑去,遠遠看到院子裏忙碌的人。
“無憂,你怎麼在這裏?”祁月望着跑到自己身邊的孩子驚聲問道。
“我娘呢?我娘在哪裏?”無憂焦急地四下張望。
祁月望了望裏面道:“你娘進去找你們了?燕初雲也進去了…”
無憂一聽,望了望火勢滔天的房子咬了咬唇奪過邊上一人端着的水,劈頭就倒在自己身上,就朝火裏面沖,祁月一見頓時傻了眼兒:“你幹什麼?”
“那個初雲是假的。”無憂說罷甩開祁月的手就朝裏面跑。
屋裏,煙落正在火里焦急地找着孩子,急得都快哭了,燕初雲跟在後面,袖中寒光一閃握着短刀便朝她后刺去,無憂正好衝進去握着一着了火的椅子砸了過去,大聲叫道:“娘親,小心啊--”
煙落聞聲回頭一望,正看到一臉狠厲的燕初雲,手腕一轉制住了對方刺來的刀:“你不是初雲,你到底是誰?”
“送你下地獄的人!”對方手一松,另一手接過掉落的短刀又刺了過來。
煙落身邊沒有武器只能徒手對敵,看到無憂還往這邊來,頓時心裏一急,大聲喊道:“無憂,快出去!”
無憂站在那裏想過來,奈何火勢越來越大,捂着嘴嗆得頭眼暈花,身上澆了涼水,周圍又是大火,一陣冷一陣熱,難受之極。
祁月帶着人沖了進來,直接將無憂扛了出去:“哎喲,我的小祖宗,往身上澆涼水,你不要命了。”
“祁月叔叔,我娘,我娘還在裏面。”無憂急着叫道。
“我知道我知道。”祁月將他放到地上,招呼着人道:“快帶太子換衣服。”
話音一落,跟着進去的暗衛已經拿鐵索將假的燕初雲綁了出來,煙落從裏面出來,看着站在外面的無憂,一把抱住他哭出聲:“你去哪裏了?去哪裏了?”
她在裏面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真以為他們出了事。
“我從密道出來了,一點事都沒有。”無憂笑了笑擦了擦她滿面的黑灰。
“瑞兒呢?瑞兒出來沒有?”煙落立即追問道。
“弟弟在拙政園書房的密室里,我把他一起帶出來了。”無憂說道。
煙落抱着他長長鬆了口氣,剛才真以為他們兩在裏面,嚇得她真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皺了皺眉頭,摸了摸他身上:“怎麼是濕的?”
“剛剛要跑進去,就給自己倒了一盆水。”祁月無奈地說道。
“快把衣服換了去。”說著抹了抹他臉上的水,拉着他朝着一邊的屋裏走去,走了幾步回了回頭。
祁月上前道:“你帶無憂換衣服吧,一會病了老大知道還不得殺了我,我去拙政園把小殿下帶過來。”
老大剛走幾天,這又是着火,又是刺客,讓他知道他就死定了,回頭望了望被燒掉的房子,一張俊臉垮得更厲害:“又要花多少銀子修啊?”
正欲邊上的趕着救火的人聽了差點沒栽個跟頭,果真是愛錢如命的人啊!
祁月快步趕到拙政園書房,一打開暗門,裏面的小傢伙就從裏面爬出來,而後坐在地上衝著他咿咿呀呀地吼着,看得人哭笑不得。
“這就會爬了?”祁月頭疼地撫了撫額,躬身將瑞兒抱起“走,看你娘去。”
一想到這一把火,燒得他就窩火,這可是燒了半個王府的家當,這要重新置辦都得花銀子的啊!
煙落將無憂帶屋裏趕緊吩咐人送了熱水和薑湯過來,幫着換了乾淨的衣服,診脈確定沒有大礙方才鬆了口氣。
“還冷不冷?”煙落拿着被子把他裹了個嚴實,緊張地問道。
無憂笑着搖了搖頭:“不冷了。”目光落在他已經有些燒傷的手上,抿了抿唇:“娘親,你的手。”
煙落低頭看了看,抿唇一笑:“沒事,一會擦點葯就好了。”探手摸了摸他的頭“怎麼那麼衝動,那麼大的火還跑里跑,有事告訴你祁月叔叔不就好了?”
“我…我一急就忘了。”無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當時想到那個假初雲要害她,哪還想那麼多呀。
煙落嘆了嘆氣,說道:“以後不許再這樣了,娘親是大人了,會照應好自己,再遇到危險就顧好自己,知不知道?”
無憂笑了笑:“知道了,娘。”
祁月抱着瑞兒一進來,小傢伙就伸着手要她抱。
“娘親,弟弟會爬了喲,剛剛在秘道裏手腳比我還快。”無憂望着瑞兒笑着說道。
“可不是,我剛過去一打開門,他就爬出來了。”祁月跟着言道。
小傢伙看着幾人都笑,也咧着嘴咯咯直笑,咿咿呀呀地叫喚。祁月站在窗口望了望已經燒得殘敗的屋子,堂堂大夏皇帝的寢居被燒成這樣,這還真是天下奇事了。
幾人正說著,侍衛站在門口稟報道:“皇後娘娘,祁副城主,抓到的人怎麼處置?”
煙落聞言將瑞兒放到榻上,望向無憂道:“看着瑞兒,我出去一下?”轉頭望了望祁月,兩人一道出了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