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下)論刀聚群雄3

第一百九十三章(下)論刀聚群雄3

“等等!你方才說到津門回人曹大刀,就不止是說刀了,我當然知道乃是津門曹大俠所使一柄重達數十斤的大刀,有詩讚曰,‘刀舞動如風,刀落寂無聲,提刀千斤立,舞刀鴻毛輕’”台前的一位打斷他話道,蔣橫順見說話的是齊魯刀客,他身旁坐着的是頭戴狐皮帽豹頭環眼的唐古拉刀客。冰@火!中文

蔣橫順見過這幾人在瓦屋山的比武,一個個的確武功不凡刀法精湛,現看來其中還有文武兼備之人呢。心下暗道,難怪秦將軍要作此部署,能將這幾人收歸麾下所用真是不錯,但心頭也不免升出一股別樣的滋味。

接下來這兩個便又輪番說道:

“關公青龍偃月刀單刀赴會,行者武松兩把戒刀刀刀見血。”

“九紋龍史進的朴刀,插翅虎雷橫使的也是朴刀。”

“俠客義士善使飛刀,浪子燕青身藏解腕尖刀。”

“楊志缺錢只得賣刀,牛二耍潑皮就該挨刀,林教頭不該買錯了刀。”

“楊八姐盜刀就盜對了,秦叔寶為朋友兩肋插刀……”

“還有二郎神楊戩的三尖兩刃刀!”場外有人高聲插一句。馬上有人反駁道,“二郎神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神話,你也拿來充數?我還可以將孫猴子和哪吒吒三太子抬出來呢。”

“他兩個一個使的是可大可小的如意金箍棒,一個三頭六臂使的是乾坤圈,混天凌、金磚也還有一桿槍。這裏是論刀就只能說刀,誰要你提到其它兵刃?”

場外一陣鬨笑,此刻的人們大都提起了興緻,不少人觀眾正興趣盎然地在搜尋補充着……就聽見評判官宣佈繼續比賽。原來是秦文彪實在忍耐不下去,也不顧及聽得津津有味的眾人,吩咐蔣橫順去給評判官須得如此如此打招呼……眾人愣神間,場上一時變得鴉雀無聲。

“好笑呀!真是好笑!”忽聽有人大聲笑着縱身跳進場來,眾人看時,走到場子中間的卻是兩位老漢。一位鬚髮花白衣衫襤褸顯出幾分邋遢,另一位衣着講究是當地的老漢,有不少人在向他到打着招呼。評判官見他兩人兩手空空地走進場子裏便問道:“有什麼可笑的,莫非二位也是來比試刀法兵刃的?”

“既然叫住論刀會,就得好好地議論議論刀,東拉西扯幹嘛?”

蔣橫順走上前不耐煩地道:“你難道沒瞧見沒聽見方才人家說了那麼多的刀?”

老漢點頭道:“他們確也說了不少,但依老漢我淺見也還遠遠不夠,待咱兩個老漢再來論上幾句如何?”

頭戴緞面瓜皮帽身穿皮袍的老漢道;“說的是呀!街坊鄰里都知道我曹老漢手無縛雞之力不懂武功,可說到文論就不該忘了我,我雖不會武功也不會耍大刀,可為了跑馬山此次的論刀會,還是下了一番工夫的,今日我就同這位剛剛結識的朋友來湊個熱鬧。”

這位老先生是曾在醉富翁酒樓與殷寒松一同飲過酒的那位,當地認得他的人是不少,卻不知他是何時結識了這個不知是從何處來的老叫花子。老先生自從那日在醉富翁酒樓結識了殷寒松,對方不僅武功高絕還流露出那一肚子的學識,不由得讓他大為驚訝。往常對過往的武者總有些進而遠之,認為一個個皆是胸無點墨的武夫而已。自此他便一改往日的眼光,開始關注起那些行事獨特的武林人士。

“得啦得啦!就讓他兩個論一論吧!”秦文彪已十分忍耐地揮揮手,他看出茆宮二位是想瞧下去。

而茆宮二人因各有‘職守’,加上兩人在宮內的地位相差並不大,略高一點的茆三同樣要提防着對方。兩人既然都是‘客座’即使已是最高貴的‘客座’,不如一直‘做客到底’還省心,看後面的情形如何再隨機應變。

這樣,兩個在內宮的地位還高過秦文彪的人物,很沉得住氣地穩坐在台上。起初秦文彪還有禮數地徵詢他兩個,到此刻就只顧自己發號施令了。

‘叫花子’老漢也不再多話,開口便說:“名刀好刀太多,可說是舉不勝舉,各位看官聽在下一一道來,各位請注意,在下所舉各類刀具前後不作高低並非排列次序,請聽:

七星寶刀、環首刀、唐刀、蝴蝶雙刀、九環刀、馬刀、朴刀、太極刀、太平刀、子母刀、雲頭刀,少林魚頭刀、少林龍鱗寶刀、少林滾珠寶刀、斬馬刀、雙手單刀、大橫刀、苗刀……”

眾人見他突然停頓下來以為不再往下說了,有人催促道,就沒啦?他點頭一笑,道聲當然還有:

“大理刀、蜀刀、雲貴刀、苗族尖刀、壯族尖刀、連環刀、阿昌刀、傣刀、峒刀、黎刀、景頗尖刀、僳僳彎尖刀、護手狼牙刀、七星寶刀、環首刀、唐刀、連環刀、柳葉刀、雁翅刀、鬼頭刀……”

他一口氣背出這麼多的刀名,而後對另一位老漢道,我得歇一歇踹口氣,該輪到你了。

那位老先生便朗聲道:“前人有雲,這刀的‘刀’,乃‘到’也。以斬伐其所乃擊之也。刀乃揮之如猛虎馳名於四海之兵器,在十八般武器中排名第一,最為得用。當代詩人鄭世元有詩句形容這兵刃之首的刀,曰:‘閃閃搖銀海,團團滾玉輪。殺氣騰幽朔,寒芒泣鬼神。’”

‘叫花子’老漢接話道,老先生為何不將有關寶刀好刀的詩句再舉一二?”

“老兄既然發話,在下就獻醜了,如若記憶有誤還望在場武林朋友們指正。”老者這話讓場外熟識他的幾位老夥計暗暗竊笑,笑他這話還真把自己當做武林中人了,這老書呆!

他開始饒有韻味地吟誦起來,還有點搖頭晃腦:

“杜工部有詩曰‘千金買馬鞭,百金裝刀頭。’‘磨刀嗚咽水,水赤刃傷手。’‘金剪刀,青絲髮,香墨蠻箋親□。’

李太白有詩曰‘酒後競風采,三杯弄寶刀。’‘燕南壯士吳門豪,築中置鉛魚隱刀。’‘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陸放翁有詩曰,‘黃金錯刀白玉裝,夜穿窗扉出光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獨立顧八荒。’……”

“嗚呼!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叫花子’老漢也搖頭晃腦

地接話道。

老先生搖頭道,“不妥不妥不妥也!足下僅舉陸放翁這首詩的結尾這句,與刀便沒多大關係,這首詩的全……”

“行啦!”早已不耐煩的秦文彪舉手止住。他不管不顧地喚過蔣橫順來吩咐兩句,看來這台上台下場內外聽得性急的人也不止一兩個,見評判官宣佈比武繼續進行,場上似乎齊齊地吁出一口氣。

有人抱怨道,啰嗦個啥?誰個耐煩聽這麼些廢話,趕快打鬥起來才好看!有人回道,我有興趣呢,聽聽有關這刀的種種學問還令我耳目一新。不然就只會是個舞槍弄棒的莽漢,再說取名就叫論刀會卻也沒見論了多少。

宮達仁見狀便插言道:“各位,今日在這跑馬山上舉行的既然論刀會,如何能缺少了像方才的那幾位好漢的文論呢?包括本大人在內也聽得十分有興味。秦文彪將軍這麼安排,乃是秦將軍支持這場武林盛會的一片厚意。”

立時便有不少人點頭讚許,秦文彪暗道宮達仁還真會說話,他難道是真要相助我?雖心存芥蒂還是藉機點頭向眾人示意,意為本將軍就是如此。

接下來,唐古拉、崑崙、赤峰、天山、川江等地各一位刀客上場,儘管比賽場上熱鬧非凡,身着各色冬裝的一個個虎背熊腰身形彪悍的刀客,手持形狀各異的大刀砍刀朴刀片刀輪番上場盡其所能,莫不將其精良的兵刃精彩的刀法呈現出來。看得眾人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觀看的人們不時響起一陣陣讚歎聲拍掌聲,唯有秦文彪和隱身於人群中的紫衣女人瞧着瞧着總覺得不太對勁。尤其是秦文彪,他感到秦武昨夜的稟報不無道理,可惜當時沒引起他足夠的重視。

而誰也不知這宮達仁卻是一副靜觀其變的心態,他的目光看去十分隨意,其實一直在觀察搜尋着人群中的情形,試圖發現那個南宮小子。只有這小子進入這場中,才能看到預先安排下的種種結果。在我看來,無論是毋極還是秦文彪,他兩個目的雖不同,效果卻都是差不多,宮達仁的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此時見秦文彪、蔣橫順、打箭爐同知和土司等人皆面呈笑容一個個立起身來,尤其那金全貴那張臉簡直笑得變了形。宮達仁轉眼一看,原來是茆三到了,他也立起身來朝對方拱手施禮,心下明白,這場戲正式開始了。

秦文彪心中有數,知道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準備能否得到滿意的結果,都將在今日顯現,而這位茆三茆大人是最為關鍵的人物,簡直可以說茆三大人就是太后老佛爺的替身。他急忙起身將自己的座位讓給了茆大人,茆三也不作推辭徑直就坐下。在一旁的金權貴哪裏還能坐得住?早就在起身退讓了。

直到秦文彪的屁股安放到木椅上,金全貴以及一系列人物方才逐個依次坐下。

此時,半山腰那條驛道上,騎在馬上的秦武正朝南邊方向走去,他顯得有點焦躁,他一大早就部署軍丁和松林壇的人守候在半山腰那條長廊小道兩端,按說到這時候該有動靜了,可仍然是風平浪靜的樣子,毫無讓他率領眾下屬大幹一番的跡象。

秦武剛走不久,蔣橫順就過來朝黃虎黃豹二人傳令道:“將軍指令,在午時將盡之際,白塔位置將升起幾縷青煙,無論決賽進行到那一步,你兩個必須帶上松林壇一半的人牢牢守住東面那條道。嚴防有人上山搗亂,待會兒從四品包衣左領曾大人會親自過來幫助你們。”

“蔣大人,依小人們揣測,要上山的早已在山上了。”黃豹心下嘀咕忍不住插言。

“少廢話!必須毫不含糊執行將軍大人的指令,違令者——”蔣橫順眼睛一瞪,做了個砍腦袋的手勢,接着道,“本大人還要趕到南側那條道上去會秦武大人。”

黃豹朝蔣橫順的背影吐出一泡口水,我呸!老子的兄長要沒戰死在海龍溝,定比你小子威風多了!黃虎瞅一眼不遠處的兩個松林壇成員,止住黃豹道,我說兄弟呀,還是那句話,人在屋檐下就得低頭,該忍就得忍!

蔣橫順剛朝南側方向過去不久,就見從四品包衣佐領曾國祿曾大人帶着七八個軍丁從西南面過來。到達山頂之前,曾國祿已在一棵大樹上發現留有他祖上遺墨的那張絹綢。見過秦文彪后,本想瞧瞧在今日這個場合究竟來了些什麼人,一個個的武功如何到不十分打緊,重要的是究竟有幾撥人馬暗中策劃着要在此博弈?

秦文彪給他的指令是要協助秦武封守住半山的這條要道,比武結束之前除了當地藏民,其他任何人只能上山不得下山,在大會結束時,近幾日帶着兵刃趕赴比武會的人員經過這條道的那個拐彎處時,過來一個扣留一個。尤其不得放過這些日子四處惹是生非的大小逆賊。

“一個個須得用皮索鐵鏈捆綁牢靠,如若反抗,格殺勿論!”秦文彪吐出這話時掩飾不住其咬牙切齒的神態。

看來他終於按捺不住殺機了!這些人未必是一隻只聽話的綿羊?曾國祿正要開口動問,蔣橫順在他耳邊低語道,一切皆有將軍安排部署妥當。他心下尋思,看來秦文彪是要借這次盛會圍剿武林人士,既是以此作為‘建功立業’的成果,又能有效地掩蓋了他……這招夠厲害的,

曾國祿不得不服了這姓秦的,此人對旁人對他種種不利的議論就能做到充耳不聞:什麼對付幾個流竄的大小逆賊也束手無策,曾展示過他那所謂的絕高武功也沒啥效用,就連一個要奪他性命的小子都敵不過,不過是個窩囊將軍酒囊飯袋只想弄錢……的難聽言辭,依他的脾性和權勢竟能夠忍耐至今並不發作的確了得。

然而他得到毋極夫人的指令卻是:一是要阻止官軍的洋槍隊圍剿南宮旭等人的行動,二是要設法……兩頭都是不能得罪的人物,這截然相反的指令要在往常,他必會左右為難難於應付,而今的他已自有了十分的主意。

在距半山腰驛道數丈高的密林中,蕭岣正在催促南宮旭趕快上山頂,他對南宮旭抱怨道:“你讓我呆在這兒我就規規矩矩地呆在這兒等你,你卻一點也不告訴我上面的情形,你可看見了那個姓秦的?”

“看見了。”南宮旭默默點頭,也不知秦賊是否也看見了我,他浮現秦文彪朝人群中飛快搜尋的目光。儘管是一掃而過,他也像不少武林人士一樣,僅從對方那一閃而過的眼神就會判定是否瞧見了自己。

蕭岣道:“那你就再檢查一遍易容術呀!對了,將金鴨子放在我的布包袱里,你的皮囊我來保管。”

南宮旭看他一眼道:“如果這樣,在我返回之前,你就不能露面。”

“就這——”蕭岣看看自己手裏的皮囊,這是南宮旭無法掩藏的標記,“乾脆把它埋藏在這林子裏?”

“藏不藏它也沒啥作用。”南宮旭搖頭,目光盯向他哪只空蕩蕩的袖管上,“其實你照樣可以去,反正他們都知道咱們的行蹤了。”

兩人拉開了距離,決定分頭去山頂。蕭岣暗想,那金貴娃說秦文彪根本就不認得南宮旭,如果他不是騙我,那麼秦文彪就不知道南宮旭同他有着滅門的深仇大恨,還有南宮旭說的大恩人宮婆婆。那麼南宮旭就可在交出金鴨子的時候給他來個一劍穿胸!

憑南宮旭的武功,就算你金貴娃耍我,我也是將計就計反而讓南宮旭容易得手,哼!金貴娃這小子……多半也要成個狗官?蕭岣尋思着沿一條小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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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馬山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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