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南詔蠱術(1)

第41章 南詔蠱術(1)

第41章南詔蠱術(1)

白芷怔了怔,這封信真的是裴九寫的嗎?為何是在青樓?白芷有些心裏沒底,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她叫來紅翹,讓紅翹去準備一件男裝,把她送往第一青樓。但她不讓紅翹陪同進去,而是讓紅翹自個兒回去。

“我會在酉時回去,若我沒回,你再告訴將軍。”白芷如此囑咐着紅翹。

紅翹似懂非懂地點頭。當白芷正預備下馬車,紅翹在後頭問:“夫人,你這是自暴自棄嗎?”

白芷不解。

紅翹忍着難過說道:“孩子還會有的,不要放棄當女人啊,夫人!”

白芷冷着臉,白她一眼:“回去。”

紅翹便心事重重地讓馬夫駕車回去。白芷進了京城第一青樓,迎她的是第一青樓的老鴇,忙問:“俏公子,看上哪位姑娘了?我們這裏的姑娘都是全京城最美的,保證公子滿意。”

白芷四下張望,並未見到裴九。

“白公子。”樓上有人忽然嬌滴滴地喚她。白芷抬頭看去,是個完全不認識的女子,梳着雙角髮髻,笑起來十分甜。那甜妞對老鴇甜甜一笑:“媽媽,這是尹香姐的人。”

老鴇一怔,笑道:“這樣啊,那公子自便。”老鴇便不再招呼白芷,去招呼其他人了。甜妞甩甩手中的帕子,招呼白芷:“白公子,上來吧。”

白芷心下一沉,深吸一口氣,抬腿走上階梯,跟隨甜妞來到一處廂房。

她推門進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張綉有麻雀垂着流蘇邊的長卷畫。白芷走進去,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是她辨識不出的中藥,似乎不是中原的藥草。

“原來是你?”先聞其聲后見其人,尹香從帷簾走出來,她身穿明黃色高領綢緞裙,梳着簡單的飛雲髮髻,髮髻上僅僅別有一根普通的翠色發簪。不像青樓女子那般翠玉寶珠,金銀纏身,花枝招展,她顯得樸素卻又不失氣質。

白芷問:“是你找我?”

尹香道:“當初覺得你這位公子樣貌出奇的清秀,我閱男人無數,竟沒曾懷疑過你是女人!我是該叫你將軍夫人嗎?”

白芷不答,自是聽出她的嘲諷之意。尹香失笑,眸光也暗了許多:“你是阿九的心上人,我不該對你出言不遜,只是我覺得,你怎可背叛阿九?只因裴家沒落了,阿九生死不明嗎?”

白芷答:“你叫我來,就是問這些嗎?”

尹香道:“跟我來。”她轉身,撩起帘子走進另一卧房。白芷走進去,卻見裴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色極為蒼白,若不是還有一口氣,白芷以為他已經死了。

白芷還未問怎麼回事,尹香便道:“他被送來已是這番模樣。送他來的人雖着我們本土的服飾,但聽口音像是外國人。他給我大包藥草,讓我一天熬一次葯給他,七七四十九天後他便可復原。如今期限將至,阿九不時夢囈,除了叫裴七和裴老將軍的名字,叫得最多的便是你,白芷!”

白芷沉默了。看着裴九這副模樣,她心裏十分不好受,若他醒來,一定會面對許多他以前從未經歷過的事情,這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白芷道:“你不該私自把他留下,應把裴九送去裴府。”

“夫人,你該不會不知道吧?裴老將軍前些日子自殺了!現如今裴家正在辦喪事,我若把阿九送過去,豈不是添亂?不如等阿九自己醒了再說。”

“自殺?”白芷大驚,她怎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也難怪,夫人深居簡出,裴家的事,怎會勞煩你?”尹香冷笑,為裴九拭去額角滲出的冷汗。裴九這時又在夢囈:“七哥,跑,快跑……白芷,你在哪裏?”

尹香一痛,眼中含淚地看着白芷:“我找你來,是想讓他醒來第一眼看到你!他今日便會醒。”

白芷愣怔地看着尹香,一下子說不上話。她只是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你愛他,對嗎?”

尹香一怔。

白芷道:“這麼去愛一個人,好嗎?明明知道他心裏有別人,明明知道他無法去回應你的愛。”白芷不知是和尹香說,還是和躺在床上流着汗、臉色蒼白的裴九說。

忽然,白芷有所感悟,若慕屠蘇不夠狠絕,夢中的自己,或許會給慕屠蘇帶來困擾,就像現在她和裴九。因她不夠狠,她如今十分困擾。她萬萬想不到,裴九會喜歡她。當初她一再撩撥,不過仗着裴九花心處處留情,對她定不會放在心上,誰想裴九並非那樣的人,可她不愛裴九,也不忍傷害他。

白芷坐在外屋,尹香坐在裏屋的床上等待裴九蘇醒,兩人一直未再說過話。甜妞是尹香的侍女,一派天真地坐在白芷對面,撐着腦袋獃獃地看她。白芷問:“有事?”

“你長得很美。”甜妞如實說道。

白芷微笑:“謝謝。”

“雖我家尹香也是個大美人,但你和我家尹香不同,你可塑性極強,若是在第一青樓,肯定超過我家尹香。”

白芷不知對方這是在誇她,還是在說她夠騷。白芷略顯不自在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幾口。甜妞繼續說道:“我家尹香很喜歡阿九哥哥,但是阿九哥哥不行!”

“噗!”白芷一口水噴了出來,驚愕地看着語出驚人的甜妞。甜妞卻不以為然,十分大方地說道:“我家尹香多次和他共度良宵,他從不碰她。阿九哥哥是不是也沒碰過你?”

白芷有些腦袋疼:“我從未和你的阿九哥哥共度良宵。”

甜妞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白芷被看得有些心裏發怵,不自然地問:“怎麼了?”

甜妞道:“你不喜歡阿九哥哥對吧?”

“何以見得?”

“喜歡一個人當然就想和他共度良宵,製造各種機會。”

“……”

果然是第一青樓出身的女子,說話直接露骨。白芷決定不再同她閑聊了,拿着茶杯,放在嘴邊抿了幾口。甜妞也識趣,見白芷不再搭理她,她也不說話,就那樣盯着白芷看。

酉時快到了,裴九卻沒醒。

白芷坐不住,站起來,走進裏屋,見尹香正在擰毛巾,給裴九擦汗。白芷問:“裴九何時能醒?”

“不知,若那人說話屬實,該是今天沒錯。”

“我要走了。”白芷道。

尹香不可思議地看着白芷,那是比冰還要凍人的眼神。白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心狠一點,既然已經辜負了裴九,就不當再去給予他溫柔,這樣只會給雙方帶來困擾,同時也會傷害到慕屠蘇。

“對不起,我明日再來,今日時辰不早了。”

白芷轉身欲離開,尹香忽然冷冷地叫住她:“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白芷頓了頓足,沒回頭看她,也不正面回答她。她道:“我已是將軍夫人了,你懂嗎?”白芷邁開步子的同時,尹香回她:“阿九身有寒毒,大夫說他可能活不過二十歲,你知道嗎?”

白芷再次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躺在床上的裴九,愣在那兒。尹香的臉上早已佈滿淚水,她一步步朝白芷走來,字字誅心地道:“阿九活得很累,因為他身負愧疚。阿九的生母是裴老將軍的髮妻,他的母親身子弱,不宜生兒育女,一直未給裴老將軍生過孩子,他的出生之日便是他母親裴夫人的祭日。後來他一直由裴七的母親張氏撫養。他因提建議去外遊玩,張氏帶着她的三個孩子還有阿九一起出去,誰料,遇風浪,整艘船被浪打散,生還的只有阿九,你知道為什麼?因為張氏用盡生命一直把裴九頂在水面之上,直到張氏生命的最後一刻,幸而有船相救。張氏只有一雙手,落水的有她三個孩子還有阿九,她選擇救了阿九!你叫阿九如何去面對張氏留下的最後一個孩子裴七?裴老將軍只剩下裴七和阿九,裴七是庶生,加之阿九從小聰慧過人,自然注重阿九多一些。阿九不想讓裴七失去母愛又失去父愛,不想因為自己的光芒而影響了裴七。又因他年幼時浸泡寒水裏太久,身患寒毒,身子反反覆復,自己的未來根本看不清。所以他故意放縱自己,讓自己變得不堪,變成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故意讓裴老將軍對他失望,注重裴七;故意讓所有人對他失望,去愛護去追捧裴七。他把自己困在牢籠里,一直無法自拔。你知道一直不被愛的滋味嗎?”

這或許是白芷第一次詳細地知道裴九的情況。她只是感覺裴九不如傳聞那樣。原來,他真的另有隱情。白芷看着躺在床上汗流浹背的裴九,心裏狠狠地痛了痛。

“你怎可這麼殘忍!”尹香怨恨又憤怒地瞪着白芷,同時,她的眼眶已然湧出點點淚珠。

白芷並不比她好到哪裏去,眼淚也流了出來,靠在牆角,抹着淚。有時候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她料不到裴九一直這樣痛苦地活着,因為愧疚,把自己隱藏,做一個不真實的自己,努力讓人討厭他,不重視他。當他看見裴七受重視的時候,他是怎麼想的?

“那你要我怎麼做?我已是有夫之婦,我註定辜負裴九。你說,我該怎麼做?”白芷紅着一雙眼,看着離她不遠的尹香。

尹香也沉默了。

事情早已成定局,什麼也回不去了。

白芷道:“不瞞你說,當初我對裴九抱着的心態極為簡單。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無所謂非他不可。我以為裴九如傳聞般是對感情極為不認真之人,將來我對他亦不會產生影響,我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之一,可有可無。我不想接觸感情這東西。我心裏一直有個我永遠觸摸不及的人,我因害怕,用各種理由去躲避他,我沒有勇氣去敞開自己的心扉,是以,我想找個人對感情不認真的男人讓我安定下來。”

可有些事,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她原本已打算好與裴九回京,把這門婚事定下。計劃好的事卻在變化中脫離了預期的軌跡,她因孩子嫁給了慕屠蘇,好不容易想開了,讓自己安定下來。卻未曾想過,她找的裴九竟然不是將感情看得極淡之人,反而,是極重感情之人。

尹香問:“你所說的那個觸摸不及的人是你如今的相公慕屠蘇?”

白芷不答,算是默認。尹香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打擾阿九了。”

白芷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裴九,因距離遠,她並未發現裴九眼角滑落的淚水。

白芷離開之後,尹香驚奇地看見裴九已然醒了,他睜着眼,看着正上方,目光空洞。尹香心裏一顫,已然明白,方才白芷的話,他都聽見了。

“阿九。”尹香柔聲喚了他一句。

裴九道:“尹香,你曾說過心痛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明明很受傷了,可還是控制不住地繼續去喜歡去思念一個人。”

“阿九……”尹香更是難過,淚水迷糊了她的雙眼。

裴九閉上眼,雙手捂住自己尚且蒼白的臉:“怎麼辦?她明明說了不喜歡我,明明已經有了別的男人,我卻還是在喜歡她。”

尹香別過臉,抹着淚道:“我懂你的心情,阿九。”

明明很受傷了,卻還是無法控制地繼續去喜歡一個人。這種心情,不止他一個人有。

白芷匆匆離開京城第一青樓,卻遇見正雷厲風行、火急火燎往這邊趕的慕屠蘇。兩人一碰頭,慕屠蘇拉着白芷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哪裏可有事?”

紅翹在後頭探出個頭:“酉時到了。”生怕白芷怪罪她。

白芷自知慕屠蘇是聰明人,她來第一青樓自然不是找姑娘,她也不隱瞞,直接說道:“裴九在裏頭。”

慕屠蘇抿了抿唇,努力綻放出一個微笑:“裴家出了這等事,他還有心情風流快活?”

“不,他一直未蘇醒。”白芷答。

慕屠蘇一怔:“此話怎講?”

“想來他在南詔遇到了一些事情。他是被一名南詔人士送進來的,不知何緣故,一直昏迷不醒。尹香這些日子都在為他治病,說是今天能醒來,叫我來瞧瞧,只是我要離開了,裴九還未醒來。”

慕屠蘇的眸子瞬間幽深起來,也不知他在思考什麼,他最後只掐了掐白芷的嫩臉:“那明兒來瞧瞧,你現在身體還虛,夜裏極冷,以後少出門。”他把身上的大氅披在白芷身上,用他的體溫包裹着白芷。

白芷揚着笑容看他,與他一同上了馬車。

馬車裏,慕屠蘇一直摟着白芷,也不顧在旁有些羞的紅翹。

回到屋裏,白芷洗好臉,先於慕屠蘇上了床榻。慕屠蘇回來,也更衣躺了下去。白芷背對他睡着,他便自背後摟着白芷,也不知是同她說,還是自言自語:“不要離開我,芷兒。”

他是如此惴惴不安,裴九回來了,孩子也沒有了……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他以為白芷睡著了,其實她並未睡着。白芷睜着眼,翻身正對着慕屠蘇。慕屠蘇怔了怔,有些意外白芷竟然是醒着的。白芷摟着慕屠蘇的脖頸,用臉蹭着他的臉,頗為疲憊地輕聲細語:“我已辜負了裴九,不會再辜負你了。我不會離開,只要你沒有辜負我。”

慕屠蘇把臉更貼近白芷一些,嘴角含笑:“絕不辜負。”言罷,唇便吻上了白芷略顯乾澀的嘴唇。

白芷笨拙卻迎合地回吻他。

慕屠蘇第二日問白芷要不要去第一青樓見裴九,若兩人眉來眼去,他強調他會當場去嫖妓。他雖是眸子帶笑地講出這番話,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在說笑,白芷卻不乖,嚷道:“去吧,最好能一次高中,生個孩子出來。”

慕屠蘇便掐着她的鼻子,一副怨恨的模樣瞧她。她就不能表現出十分在乎他,有着強烈的佔有欲嗎?

至於看裴九的事,白芷拒絕了,她答應尹香,不會再與裴九有任何瓜葛,她應當遵守承諾,即便她萬分關心裴九的身體狀況。白芷這一舉動,讓慕屠蘇愣了好一陣,最後自戀地想着是考慮自己的感受,心猿意馬了好一會兒,最後拉着她道:“芷兒如此顧慮我的感受,我自當好好犒勞你。”

第一次,白芷感覺慕屠蘇也能賊眉鼠眼起來。白芷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提防地問:“怎麼個犒勞法?”

慕屠蘇臉上的笑意愈發濃了:“今兒一天,我都屬於你了。”

白芷亦笑道:“當真?”她挑着眉,頗有挑釁的意味。慕屠蘇不怕死地點頭:“做牛做馬在所不惜。”

“今兒雪下得大,我希望春節前的那天,你屬於我。”白芷微笑。

“可以。”慕屠蘇答得爽快。

七天後便是一年之中最後一個日子,也就是慕屠蘇履行承諾的那天。

白芷想了想:“首先我要去溫泉泡澡,你幫我搓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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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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