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法庭
第281章法庭
三個月能改變多少?
三個月或許不能改變一個人,卻足以改變一座城市。
謝庄還記得他剛來夜城時所看到的繁華景象,那輟夜不滅的燈火,彷彿琉璃寶齋之中點燃的人魚淚;
工廠上連綿不休的濃煙,是向上天奪取財寶的黑龍;
在河流上劈開水花的,載滿了貨物的沉重運輪,他們與天空上留下白色尾跡的鋼鐵巨鳥,構成了貿易的蛛網。
不過短短三個月,在那由瓦倫率先開啟的戰火的影響下,一切快速的衰敗了。
第10區的天空不在黑煙密佈,第三區的道路不在人潮湧動。
天空層疊着厚重的陰雲,空氣潮濕的彷彿隨時在下雨。
“叮鈴鈴。”
謝庄抬頭望去,那是一個站在街邊的乞討者,他拿着髒兮兮的一次性杯子,用裏面兩三個零星的硬幣撞擊着,搖晃,瘦得脫相的眼眸望着謝庄。
裏面充斥着渴望和飢餓。
“行行好吧!汐神在上!”他在胸口劃下了新月,還有無力地顫抖着的波浪。
謝庄面無表情地行走在這佈滿碎石和塗鴉,充斥着複雜的香料味的道路之上。
這樣的乞討者並不只有一人,還有更多的人圍在工廠的門口等待着一份日結的工作,更多的人地上擺着簡易的塑料桌,用報紙賣着砸着碎麥殼的硬麵包,或是發酸的牛奶與土豆燉成粘稠糊糊。
而在這平民區的美食一條街外,在那更多的大街小巷,隱藏着以劣質的酒精,或是香煙和飛葉子度日的無產者。
他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未來的收入。
當然,他們也失去了現在和本就一無所有的過去。
之前,謝庄因為神之弦不得不在太空待了兩個月,而回來之後,他再次因為自身的濃烈污染而閉門不出,後來更是被脫困的黯滅餘燼-阿雷‘維薩逼的底牌盡出,不得不再次重塑身軀。
他只知道打了仗,卻不知道,這場戰爭對汐地的影響這樣巨大。
高企的物價,從皇室到政府再到各大企業沉重的債務,央行不斷發鈔,劇烈的通脹,貨運的不暢,產品的滯銷,一切帶來了猛烈的金融危機。
人們開始大批大批的失業企業開始破產,而失業和破產帶來的是更多的失業,更多的破產。
與此同時,人們還不得不在皇帝的號召之下進入軍隊。
哦,如果開始還是不得不的話,那到了現在。
軍隊已經成了人們趨之若鶩的,至少在那裏還有飯吃,那裏還有尊嚴。
在一棟高聳入雲,古典建築面前,謝庄停下了腳步。
抬頭看着這,被藍色的磚石和潔白的紋路包裹的沒有沒有宏偉大樓,看着那矗立在樓前聖潔的汐神雕像,她頭頂着哲人王冠,左手拿劍,右手則托舉着公正天平。
這裏是屬於第10區的法院。
“沒想到你會約我在這兒。”謝庄沒有回頭,但他的神識覆蓋著周邊的一切。
身後傳來了淡淡的腳步聲,珠華洛小跑着跳到了謝庄身前,笑着沖他打了個招呼。
“嗨!陳如,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謝庄看着眼前的這位女孩兒。
不同於初次相見時,掛滿了金飾的白色華貴長裙,珠華洛這次只穿了一件棕色的布衣,那衣服上還帶着布丁和污漬,就像是每一位紡織女工都會穿着的那樣。
她的臉上也沒有了每次相見時都會附帶的厚厚粉底,和精美的遮瑕眼妝。
她不施粉黛,但卻更顯天生麗質,那恰到好處的五官,明亮如藍寶石一般的瞳孔,還有比陽光還要燦爛的金色長發。
或許是撕掉了那張化妝的假面,又或許僅僅只是因為珠華伯爵我在頻繁的重置他的記憶,朱華洛似乎不那麼面癱了。
她在陽光下輕笑着,像是每一個青春期男生的領家少女。
就連那淚痣,也彷彿透明的黑寶石,失去了暗夜的魅惑。
“約在這兒,還有大事相商。說吧,是什麼事兒?”謝庄當然可以告知珠華洛自己真名,因為現在的汐地估計已經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他了。
但珠華洛只是一個有趣的叛逆小孩兒。
只聽過她說的話,而未曾見過她所做的事。簡而言之,珠滑落並沒有完全得到他的認可,所以謝庄也懶得糾正。
“別急,我想帶你看一場審判。”
珠華洛領着謝庄走進了法庭,憑着珠華小姐的身份,憑着我的首相父親的面子,就算裏面的審理已經開始,但門外的警衛依然低頭行禮,徑直放行。
兩人混進了陪審團,這裏整整5排,每排坐了6個人,統一都是男士西裝革履,女士高跟長裙。
而在法庭之上,帶着假髮的法官推了推他的眼鏡,看了看站在被告席上的兩個男人。
這兩個男人也很有意思。
左邊那一位身材纖瘦筆挺,穿着剪裁精緻,版型優雅,面料透氣,一看就是高端手工店定製的黑色西裝。
他帶着金絲框的單片眼鏡,青澀的面龐上帶着絨毛鬍鬚,但都遮掩不住他臉上的桀驁不遜和眼中的昂揚自信。
如果不是他站在了被告席上,甚至會讓人懷疑他或許才是那位原告。
這是個貴族。
而就在他的身邊,落後了半個位置的地方。則站着一位,穿着破了洞的纖薄布衣,身材高大而強壯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明明從身板上比左側的貴族要寬出兩倍不止,但他卻雙肩傴僂,瑟縮着脖子,臉上滿是茫然無措,和恐懼膽怯。
“請原告律師發言。”老法官左手示意,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右側,那裏的原告律師站了起來,目光如老鷹一般緊盯着被告席上的年輕。
“王膽實,你是否承認幫助白登男爵逃避兵役,並讓白登男爵有時間四處尋歡作樂,從而於11月9日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強行侵犯我方原告薩奇小姐。”
“我,我……”那高大的年輕人呢喃着,他不知道怎麼回,也不敢輕易回答。
“反對,反對原告律師,誘導性勸誘我方被告提供不利證詞。”
“反對有效!”法官敲了一下小鎚子,他繼續說道,“被告律師對於原告方所提到的以下觀點,你們有什麼看法?”
“我認為,原告方的邏輯存在根本錯誤。很明顯不是我方白登男爵強迫王膽實協助逃避兵役。而是王膽實,強行地頂替了我方白登男爵的從軍名額的,接着又利用我方被告白登男爵的名義,強行侵犯民女。從結果上看,我方白登男爵,同樣是受害者。”
“首先是高貴的,足以再次弘揚先祖伯爵榮耀的軍旅名額被強行頂替。接着是貴族的名譽被揮霍污衊,我方被告白登男爵是完全冤枉的,太委屈了啊!”
“啊!你胡說。你這個負心漢!明明就是你,你在哪天晚上……我看得清清楚楚!”
原告席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尖叫,一個女人激動地站了起來。
但被告律師卻鎮定自若,他只是不屑地瞥了那個女人一眼,沉聲道。
“記憶是會騙人的,薩奇小姐,你真的看清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