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畫入人心(2)
第35章畫入人心(2)
“要阻止嗎?”
“嗯,之所以真實,是因為裏面有些角色在我們學校都有原型,學校擔心漫畫過於泄露學生私隱。”紀桃沢說到這,補充,“對了,有個角色跟你很像,不僅外型,身份設定也非常像,但這個角色目前出現的次數不是很多,沒發展具體的故事,估計漫畫還沒畫到你就會被學校砍了吧。”
時音叩着下巴聽,講師開課時兩人的談話才結束,她拿過桌上的保溫杯喝水,四周漸漸安靜下來。
大門口突然一陣巨響,本來關着的門砰一聲開,講師的課被打擾,一整個階梯教室的學生向講台旁的大門看去。
這麼高調的入場原本以為是遲到的學生,但時音看到席聞樂后差點嗆到水。
他沒提前跟她說會來。
門是他開的,響動也是他弄出來的,他正低頭看着門把,沒過多久收回神才發現一堂課被他打攪了,學生都看着他。
他向講師點了一下額表示打擾,接着關門進走道,一直走到時音的那排位置坐到她身邊。
教室里的學生三三兩兩地注視着他,直到講師用指節扣了扣桌面讓學生集中注意力。
他入座的時候,她的椅背也跟着輕微晃動,兩人的肩膀輕輕碰到,她從桌上拿保溫杯的蓋子,順口問:“來幹嘛?”
“沒課,陪你,你這節課要一上午。”
“那你來得也太拉風了。”她將杯子擰好,放回去。
他說:“門壞了。”
席聞樂很少陪她聽課,因為兩人的時間總是不搭,這一次難得他主動,但偏偏碰上和一整個年級共處一室的大課,時音平時沒他陪着都夠招人注意了,他一來就更顯眼。
他一邊陪她聽課一邊說:“今天想吃黑鱈魚。”
“我做還是阿蘭做?”她問。
“你把做法告訴阿蘭,你不要下廚房,油煙重。”
“好,”時音翻筆記本,順便說,“好了你不要跟我說話了,我聽課。”
但是顯然席聞樂沒這麼聽話,他口頭上說來陪她聽課,實則閑着來她這兒找事,他可以在她不理他的時候安靜,但不能容忍她不理他卻跟紀桃沢講話。
時音偏偏跟紀桃沢有聊頭,聊着聊着,膝上的手就被席聞樂握到他那兒去,他看着講台說:“聽課。”
時音沒理他,把手抽回拿筆記本,讓紀桃沢給她寫上這個學期的課程表。
膝蓋被他的掌心覆蓋,時音被迫往他那兒轉,她低頭推他手,輕聲講:“不要亂摸,席聞樂。”
後來好不容易休停會兒,他開始閑得摺紙,折好一朵玫瑰後放她筆記本上,用指頭叩了叩桌面讓正在聊天的她注意。
時音把筆記本往後翻,撕下十張紙來放他桌面上:“你幫我折一束出來,十一朵。”
他看紙,時音說:“葉子也要折出來。”
然後轉回去與紀桃沢繼續話題。
席聞樂摺紙折到第九朵時突然來了電話,他掛完電話說:“陪你聽完這節課我先走,午飯你跟芝愛吃。”
她點頭。
不多會兒,課告一段落,大教室里的學生陸陸續續離座,席聞樂比她先走。
6
那晚回別墅,阿蘭照她的吩咐做晚餐,時音拿着蘋果上樓,走到樓梯的一半,從後窗口看見半山居別墅內亮着燈。
那會兒天色已經晚了,半山居別墅的燈光很顯眼,她從衣袋裏拿手機撥給席聞樂,通了很久他才接,她講:“你在上面的別墅啊?”
“晚飯好了沒有?”他沒正面回答,反問。
半山居別墅的燈滅了。
“快好了,”她說,“你快下來吧。”
掛電話后沒去多想,她吃着蘋果進卧室,正好看見床頭旁邊半開的抽屜,這抽屜平時都是鎖着的,席聞樂在裏面放“身家”,她看見后也就隨手拉開。
裏面有兩份文件和一個相框,出於尊重她沒看文件,相框倒是一眼就覺得熟悉,翻過來,看見玻璃面內一張寫滿“席聞樂”三個字的紙。
她笑,輕喃:“藏這裏……”
咬了口蘋果,時音將相框擺到床頭,隨後閑着沒事去芝愛的卧室,到門口叩了叩門,問:“我進來了?”
門本是半虛掩的,芝愛坐在床邊的藤椅上聽電話,看時音進來,輕輕對那面講:“再見。”
“最近電話很忙。”時音盤着單膝坐床沿,往懷裏放了個抱枕。
芝愛抱着膝,不說話。
“那我猜,”時音直入主題地講,“喜歡你的這個男生,我認識?”
被看出來了。
芝愛輕輕點頭。
“那等你覺得合適了,再告訴我是誰。”
芝愛再次點頭,猶豫了一會兒,喊:“姐。”
“嗯?”
“你真的準備為他生孩子?”
話題轉得有些突然,時音的笑容微微地減小,低頭將抱枕放到膝蓋上,說:“順其自然啊。”
“可是,你真的敢在不結婚甚至沒畢業的前提下要孩子?這一次,姐會不會有點衝動。”
每回被席聞樂的愛沖得頭暈目眩的時候,芝愛總能說出一兩句醍醐灌頂的話來,不結婚,沒畢業,這兩個因素確實在她心中佔過一些分量,但話從口出,又成了為席聞樂的開脫:“他或許有他的原因。”
“那,姐最好在了解他的原因之後……再做決定。”芝愛也明白愛情里往往當局者迷,所以沒說重的話,只給了些提醒。
時音點頭。
兩人又聊了些別的,不久樓梯口傳來腳步聲,芝愛去陽台看,回頭說:“他回來了。”
時音都沒聽見車子聲響,等她出房間,席聞樂已經進卧室,她進卧室的時候他正站在床頭櫃前,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他往抽屜丟入一把鑰匙,然後關上抽屜,上鎖。
阿冰上樓提醒晚餐已做好,他回頭,見到時音。
“下去吃飯。”
他邊說邊朝她走了幾步,但沒過三步,他突然意識到什麼,重新回過頭看豎立在床頭柜上的相框,時音適時說:“我把它拿出來了,但沒看文件。”
席聞樂沒什麼特別的表情,經過她身邊講:“沒事。”
關於他為什麼在半山居別墅,他沒說;關於那鑰匙為什麼要放在上鎖的抽屜內,他也沒說。
第二天中午,時音心裏還在想這些,忽然紀桃沢那兒發出感嘆聲,她看過去。
“哦,漫畫新一期連載放出來了,我正在看。”紀桃沢解釋。
“以我們學校為背景的那篇寫實漫畫?”
“恩,要看嗎?”
時音搖頭,收拾午飯起身走,紀桃沢問:“你不吃了?”
“不吃了,沒胃口。”
下午席聞樂來學校了。
時音沒課,一個人在午後陽光充足的長廊上,依着落地窗前的欄杆看樓下的噴水池,雙手間拿着一個剛洗好的蘋果。
他先來見她,一上樓梯就看到她,於是走到身後抱她,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聞她身上的香味。
周遭沒有其他學生,時音在他懷內吃蘋果,他把手掌心放在她腹部,兩人這樣子站了會兒后,他開始抱得緊一些,親她後頸。
“席聞樂……”
“嗯。”
時音的蘋果吃到一半,食之無味,別過頭來看他,他終於停止廝磨,把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問:“想說什麼?”
她輕聲講:“我上午來例假了。”
7
這句話可以輕如鴻毛,也可以重如泰山。
時音看着他的眼睛。
他凝視着她的雙眼裏有一閃即過的失意,沒說什麼,只用手拍撫了撫她的腹部,說:“那注意休息。”
兩人無聲地站了一會兒,他接著說:“下個雙休日我想請一些朋友在半山居別墅辦個酒會,你是女主人,說說意見。”
“周末?”
“對。”
“所以你昨天在提前看別墅,”時音回過身,背倚着欄杆看他點頭,於是考慮了會兒,講,“那我這幾天佈置一下。”
這次酒會請的人有他的朋友也有時音這邊的朋友,時間安排在下周六傍晚的六點,地點是半山居別墅,主題是白色禮服雞尾酒會,名單在當天晚上製作好,請柬樣式在第二天挑好並打印發出,別墅的佈置主要由時音來設計,當晚的甜點與菜單也由她來安排,席聞樂負責酒。
時音在這方面很有主見也很細膩,操作起來十分上手,只是正逢生理期容易勞累,加上要考慮的細節很多,酒會來臨之前她都沒心思和他同床。
阿蘭每天都會替她熬補湯,栗智也專門請營養師來給她特製了一份飲食表,原本伺候他的那些女人這幾日天天都圍着她轉。
學校里,簡茉律很快得知這場酒會的存在,這幾天閑着沒事就積極地和紀桃沢搞交際,火薇消息也不慢,她總有些借口來和芝愛一起做小組活動,然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這兩人醉翁之意都不在酒,但有個暗示給得很明顯:慕時音可以不邀請我,但絕不能在不邀請我的前提下邀請火薇/簡茉律。
兩個人還是這麼水火不容。
星期二傍晚,離酒會還有三天。
紀桃沢為簡茉律的要求不堪其擾,迫不得已打了個電話給時音,時音一邊繞着半山居別墅走,一邊說:“沒關係,給她們兩個都發請柬。”
“不計前嫌嗎?”
她笑:“人越往上長眼界就越不一樣,既然已經是敗將,也沒任何可依靠的大樹,做仇家還不如做關係一般的陌生人。”
掛了電話發現自己已經走到後山,附近有幾幢附帶內庭的別墅,平時很少見人出沒,暑假的時候也不見有動靜,大概是閑置的房產。時音準備回去,走了幾步察覺身後微恙,再次回頭,靠山崖的一幢別墅二樓的窗帘微微晃動着,剛剛那房間裏有人正往這兒看。
原來是有主人的。
酒會開始的那天天氣並不好,中午先下了一場小雨,過後放晴,從別墅望眼下去的山林與大海有種空山新雨後的清新感,到傍晚的時候雲層又壓低,似乎將來一場雷雨。
不過酒會依舊在六點準時開場,被邀請的客人陸陸續續來到,時音留在會場中接應,席聞樂下午臨時有事得晚一個小時才回來,所以這一場雞尾酒會最最考驗女主人的應酬能力。
法瑟整整遲到了半小時才到,她和嚴禹森同一輛車,一下車就是珠光閃爍的氣場大擺尾,而前腿的裙擺只到雙腿的三分之一,一步步走上階梯時,眾人退避,越來越有英倫女爵士的范兒。
嚴禹森作為男伴,多次被法瑟“目中無人”的大捲髮打到臉,對方氣場太強,以至於他到達門口后止步不前,留在原地呼氣。
席道奇在他身後上來,兩個男人雙手插袋着站在裝飾石盆旁,看着法瑟一股女戰士的氣勢單獨進屋。
“你姐只差把姿態放低一點,有女人味一點,我哥說不準就是她的。”席道奇對後來而上的法罄講。
法罄不置可否地笑一笑,抱着臂走過他們兩個。
進門后,會場的氣氛立馬就讓人的心情上來。
一個酒會看佈置就能看出女主人的眼光是否獨到,而時音把這一切做到了最好。她不僅將大別墅本身的希臘清新風格發散到極致,更在細節處顯用心——通入露天泳池的大門開着,海風吹進來正好捲起門兩旁的白紗縵,充滿風情;系在酒杯子上的白玫瑰經過特殊處理,既照顧了席聞樂也提高了質感;美酒甜點的香氣與女人們的香水味兒繞在一起,時而一股海風吹過,夾着雨後的濕氣,清新自然,在夏日傍晚參加這樣一場酒會別提多舒爽。
嚴禹森進門后,在會場內掃一眼就看到受人矚目的女主人,那個時候,心口咚了一下。
不同於法瑟,慕時音的氣質永遠偏於柔雅與清靈,而她一襲從肩頭開始裸露的純白長裙全將她這種氣質襯出來,她在與客人說話,嘴角微微含着笑,笑的臉型弧度非常好看,長發精心編製着收在耳後,妝容偏暖色調,整個人大氣典雅。
細看,她的肩部接近裸露,卻覆著薄薄的一層紗,紗上綉着幾朵喊不出名的小花,把她的肩膀與鎖骨修飾地非常迷人,相比其他穿着清涼的女賓客,她美麗又端莊的女主人氣質一下子就凸顯了出來。
嚴禹森搖頭:“她簡直不能再美。”
時音注意到法瑟的目光才看過來,她向阿蘭耳語了幾句,阿蘭立刻端着酒盤跟她走。
走來的時候,單手輕輕提起及地的長裙,隱約可見細腳踝,席道奇單看着她走來的姿態,就說:“我哥等會兒會瘋掉的。”
法瑟頭也不回地將手臂一把掃在他倆的肚子上,嚴禹森被她的手包擊中,席道奇受手肘侵害,兩個男人都捂着肚子皺眉。
時音正好到面前,她給法瑟挑了一杯酒。
法瑟和她自打上次警局一戰後幾乎少有交集,她徹徹底底退出了時音與席聞樂之間的兩人世界,從這看出她是個豪爽的女人,輸也輸得漂亮,時音因此對她有些欣賞,所以即使會受冷落,也依舊過來親自招待她。
法瑟乾淨利落地接。
但是她沒跟時音說一句話,只是一飲而盡后與她擦肩走過,長長的裙擺拖過時音的腳邊,兩個女人交錯而過。
雙方的面子都沒掉。
時音接着看法罄,法罄總是一個奇妙的存在,她似乎永遠不站隊,也似乎永遠能溫柔地暗示出自己的聰明,不耀眼也不低調,如一縷清風在這圈子內吹拂,與法罄的交際就如之前數次那樣清淡如茶,但法罄這次留了句話:“我姐,以前最喜歡這幢房子。”
說完,微笑着點一點額,時音同樣回禮。
法罄走了。
再後來依次招待席道奇與嚴禹森,等把他們帶入會場,場內賓客已經快到齊,時音看時間,席聞樂也該回來了。
紀桃沢和同年級受邀請的幾個女生正在露天泳池旁的沙發上喝酒聊天,時音過去問:“看見芝愛嗎?”
她們搖頭。
芝愛從一刻鐘前就不見人,不知道去了哪裏,時音在賓客間流連的時候找她,還沒找到,自己倒先被席聞樂找到。
8
席聞樂回來了。
他進場后先去了嚴禹森那一堆,嚴禹森在他耳邊低聲講公事,他聽得認真,偶爾回一兩句話,後來換酒杯時才看到不遠處的時音。
她在跟女賓客聊天,注意到他的視線,看他。
兩人在紛繁的會場內對視,他說了句話,嚴禹森就停止講公事,他接着將酒杯放回酒盤上,朝時音這邊來。
兩人接近后,時音的后腰被他拍了拍,聽他在耳邊說話,她微微笑。
接下來席聞樂分擔了時音原本的應酬工作,讓她有時間去跟自己的朋友聊天,不過她在此之前先去廚房看了一下甜點與酒水的供應。
回來後進入席聞樂正在談話的一個男士圈子,輕輕在他耳邊講:“酒有點不夠了。”
他說:“地下室有酒窖。”
她正準備走,他把她的腰攬住,輕輕拍了拍:“我去,你去露台跟朋友坐會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