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8章 番外(二),賴不掉的賬
堂堂至尊,自是不能在這裏過夜。
好在周野和以前的那些君主都不同,沒有人設負擔。
若是換作一個漢帝來這樣的地方和將士們吃飯,那必然天下嘩然,臣子名士們一片痛斥,再變着法的記下來,讓他遺臭萬年。
但到周野這裏,畫風突變。
首先是說的人設問題,他沒有正人君子人設,他在臣民眼中的人格是完美的,包括早年便揚名天下的風流人設。
人都是現實的,你要是個沉迷於美色、迫害大臣、不幹人事的君主,那就是荒淫無道的昏君、暴君;
你要是個只知道泡妞,不會做事,但也不亂來的鹹魚皇帝,那大家頂多說你是個近女色、遠朝政的庸君;
你要是既玩妞,還能把事給干漂亮了,那大家就全當啥也沒發生,頂多野史上偶有風流韻事流傳於后。
但要是像周野這樣,一面泡着妞,一面把天下收拾乾淨了,還將勢力範圍擴充了三倍,那大傢伙只能往死里去吹。
大臣們稱讚至尊春秋鼎盛,精力充沛,在外逍遙,絲毫不影響決斷天下事,文慧武略,自古未有。
史官們可能會吹得更玄乎,比如:
‘是時,至尊白晝與軍同樂,飲酒千壇不醉;
暮時率眾入閣樓,彼時諸將或乏或醉,唯至尊精力沛然,座談歡飲;
待到夜歸,不曾冷落諸妃,帝子滿宮闈,朝政為之安寧;
清晨便起,決斷數十國事,無一凝滯,群臣無不拜服;
息朝之後,又往安撫諸軍,如此往複,不見疲色,榮光依舊,世人皆以之為神。”
至於朝堂之下的匹夫們,那隻能嗷嗷叫表示:牛批!羨慕!我也想這麼能幹!
周野回宮,萬年立即迎了上來:“至尊,欲池已安排好了溫水,要去沐浴么?”
她怕周野疲乏,倒頭就睡也行。
“喝了一天酒,自然要去。”周野點頭,精神絲毫不減。
他有系統相助,身體更是曠古決絕獨一份,不說精力無窮無盡,但要被榨乾還是相當之難的。
“好。”萬年輕輕點頭,正要吩咐幾個宮女一同去服侍,周野卻道:“去將眾人都叫上。”
“嗯?”
萬年愣了一下,旋即臉蛋微紅:“您勞累了一天。”
“你是在懷疑為夫么?”
周野眉頭一挑。
幾個宮女感受到氣氛不對,立即往外退去。
親切的稱呼讓萬年心裏甜滋滋的,當即略低眉頭:“是聽說您白天喝了不少酒。”
“酒傷男人身,所以你還是擔心我起不來了?”
萬年只覺得酒氣逼人,正思索着如何應對時,身後突然就覆上了一隻有力的巴掌,讓她身子發軟,登時媚眼如絲:“您如今都是至尊了~”
“至尊照樣是男人啊。”周野嘿了一聲。
只有在這時候,他才徹底像從前那個自己,而不是外人面前威嚴無比的帝主。
當然,白日的他也頗為接近自己了。
正是因為白天的暢快,讓他找回了一種感覺,一種掌握權力背後,能夠回歸本身的感覺。
系統說的沒錯,權力是會改變一個人的,是會模糊一個人的本性的。
周野就抱着萬年這樣向浴池走去。
到了浴池時,萬年已經不會動了,只能靠在一旁,讓溫水緩緩浸潤肌膚。
沒多久,一片動聽的笑聲便響起。
“呀!”
貂蟬走的快,第一看到半趴着的萬年,嚇得連忙一縮腿:“姐姐你還好么?”
呂玲綺搓了搓牙,依舊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這就是吃獨食的下場!”
帷幔之間,水汽蒸騰,不可多言。
曹府。
不算小的院落里,林林總總的擺着兩三張桌子。
桌子上坐着的,都是曹家和夏侯家的人。
原本,新朝已立,這種事是非常忌諱的。
但周野的大度出乎他們意料,他對此毫不抵觸,反而頗有促成之意,鼓勵舊主和部下共話昔日事。
面對於如此大度又不可撼動的帝主,眾人頗覺慚愧,自己那點想法,似乎成了風光霽月下的一角陰影。
故主和舊臣再相見時,彼此之間倒多了幾分坦然。
除了血緣親近者外,其餘人倒是同袍關係愈濃了。
如程昱和曹操。
現在程昱擔任一州刺史,地位上和曹操平起平坐,彼此之間的稱呼也由此生變。
主臣的概念在消退,更多的是故友之情。
頭頂的人不可能掀的翻,所有人便都會收起那一二點的心思,開始學習新的接觸方式。
今夜,便是曹家的團圓飯了。
“子脩,你姐姐怎麼還沒到?”曹操蹙眉。
如今,曹家地位最為顯赫的,不再是自己和麾下這群重將了。
而是身在帝宮,為帝妃的曹清河。
“不知。”曹昂搖頭。
“她可說過會來?”
“已跟至尊說過了的,一定會來。”曹昂點頭。
丁夫人在側,輕聲對曹操道:“只怕夜裏至尊忽然召見,耽誤了也是常事。”
“怎麼可能。”曹操蹙眉。
之前都打好了招呼要回娘家的,周野能突然精蟲上腦把自己女兒給召回去?
再說了——“至尊用酒一日,又帶着一群人去了樓閣戲耍,夜裏才歸,今夜哪裏還有力氣。”
這話,是曹操湊到丁夫人耳邊說的。
丁夫人淬了一口:“這種話亂說不得,妄言至尊,要是怪罪下來,清河都保不住你!”
這時,門口有人來通報:帝妃的隨行婢女來了。
“快領她進來!”
這位婢女隨曹清河多年,原本就是曹家的婢子,當下快步走到丁夫人身側,低聲說了幾句:“帝妃便不過來了。”
“好。”
丁夫人頷首,道:“我差個人送你回去。”
“不用勞煩夫人。”婢子行了一禮,告辭離去。
眾人目光狐疑。
曹操也滿臉不悅。
一個婢女,有事還瞞着自己?
自己已經淪落到了這種地步么?
“夫人……”
“我說與你聽。”
走到一旁,丁夫人方才笑道:“至尊夜裏從樓閣回去,便召見諸帝妃同去沐浴。”
“清河已走到半路了,突然聽說其他帝妃都已在承歡,不想錯過恩寵,自是急切趕回。”
“確實事出有因,您也不必生氣了。”
曹操臉色發黑,儼然越發鬱悶了。
“怎又不高興了?”丁夫人問道。
“夫人你說,他的身子真能是鐵打的不成?還是說,故意如此作為,以此來唬人?”
用這方面唬人,那可真是惡趣味啊。
不過,曹操深知周野性格。
外人看周野是神威莫測,但曹操清楚他威嚴的外表下,包裹的是一顆不正經的心。
“瞧你這話說的!”丁夫人瞪了他一眼:“至尊春秋鼎盛才是好事,如今諸位帝妃皆有子嗣,只有清河還空着,她也應抓緊才是。”
“我是說……”
“好好好,我明白,明日問問清河。”丁夫人點頭:“若至尊真有什麼仙藥,也替你求一些來。”
曹操大喜,握着妻子的手:“有勞夫人!”
“沒個正形!”
次日清早。
周野未有驚擾美人,也不曾讓宮女伺候,而是獨自披着袍服。
忽然,一個腦袋探了進來。
“香香,你怎麼跑這來了?”周野頭也不曾回,笑着問道。
“哎呀師父!”
被發現了,孫尚香只能整個的站了出來,眯着一雙笑眼:“你怎麼知道我來啦?”
“你還在門口,我就聞到味了。”
“師父你屬狗的嗎?”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就她和小喬幾人敢說了。
“師娘們和姐姐呢?”
“都還在歇着呢。”
一面交流着,孫尚香已來到了周野身邊。
時間流逝,當初冒失的丫頭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華麗衣裙,腰間緊束,扎着高馬尾。
她將腦袋往前一探,轉着一雙大眼睛道:“昨晚通宵啊。”
“也不算通宵,歇了幾個時辰。”周野一笑,隨後伸手颳了刮對方瓊鼻:“你這丫頭,什麼都敢問,也不害臊。”
“哼!人家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什麼都懂得!”
她臉一紅,目光撇過師父身上勻稱的肌肉,毫不客氣的擼起袖子:“來師父,讓徒弟伺候伺候你,我來替你穿。”
“你還有這等孝心?”
“那是!”
毛毛躁躁的動手,手不曾停,眼睛動的卻更快。
慢慢的,臉越來越紅,腦子裏也是一片熱乎。
“香香。”
“啊?!”
“穿好了。”
“哦哦哦!”
孫尚香收手,叉着腰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傑作:“本小姐可真是個天才,看給你打扮的多英俊。”
“這跟你有關係么?”周野樂了,一揮手道:“出去玩吧,我要去上朝了。”
“現在又沒什麼大事,今天也要上朝么?”
“去尚書台看看吧。”
周野一轉身,孫尚香立馬抱住了他胳膊,兩條腿熟練的纏住了他一條腿。
就像個長秤砣,在他身上一掛,將剛穿好的衣袍,又給拽歪了。
周野無奈搖頭:“都多大了。”
“我忙碌了一早上,總得有點好處!”孫尚香叫道。
“果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周野笑了:“零花錢用完了?不應該啊。”
“不多了!”她喊了一聲,又嘀咕道:“這段時間南陽多熱鬧,錢哪裏夠花。”
“師娘們都好多錢,就連孫紹那小子都當了王,有錢的很呢。”
她的語氣酸溜溜的,不知道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其他。
周野略作沉吟,笑道:“這樣,我這裏有個好差事,能讓你整人,還能叫你發筆財……”
宮門口,一騎馬絕塵而去,直取樓閣。
小皮靴蹬蹬上了樓,孫尚香似乎很不開心,一進來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標:“給我綁了!”
“我的姑奶奶,這可使不得啊!”老鴇子差點嚇暈。
“照辦就是。”
孫尚香一甩手把周野的金牌丟了過去:“天塌下來,都有本小姐頂着!”
“好……”
一個時辰后。
宿醉的張飛幽幽醒來。
昨天晚上周野離去之前,命人給他送了葯,因此酒意退散的很快。
早上一醒,腦子基本就清楚了。
慢慢的,他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
出糗!?
他先是一驚,而後又迅速安靜下來……沒事,出糗的不是他,是老郭和老賈兩個人。
呼~
張飛出了一口氣,眼還沒怎麼睜開,嘴角已開始笑了。
舒坦啊,看着別人出大糗,果然舒坦。
不過,似乎後來又發生了點事,俺得好好想想。
他沉着腦袋,略做思索,便想起了後來的事。
自己被大王強行拉到樓閣,並承諾要給全場買單?
呵!
錢財而已,對於已有王爵在身的他們來說,比起丟人可要簡單多了。
更何況,俺老張能吃這虧?
“想要俺的錢?”
“做夢!”
他左右瞧了瞧,瞧定了這要麼是周野自己的場子,要麼是哪位帝妃家裏的產業。
正好,把這筆賬賴了,讓至尊將這錢掏了。
“就是至尊,也休想坑俺老張!”
他得意的想着,起身就要離去,卻忽然發現站不起來。
再一用力,才發現自己手腳都讓人捆着。
張飛登時大怒,扯開嗓門就吼:“誰做的!?誰這麼大的膽,連本王都敢綁!?”
聲音震撼,瓦片都要讓他掀了起來。
“哎呦,燕山王,可讓您吃苦了。”
老鴇子連忙跑了進來,一臉心疼,一手端着熱茶遞了過來:“來,您先別急,昨天醉了酒,先喝口茶水先。”
“去去去!誰要喝你的茶!”
張飛怒睜雙眼:“先將本王鬆了綁,你好大的膽子!”
“大王您可誤會了!”
老鴇子誠惶誠恐,連忙表示不是自己做的,並且讓張飛先把賬結了。
張飛看了一眼,差點暈過去。
一晚上,五百萬錢?
搶錢呢!?
“趕緊鬆開!”
“不鬆開俺就不給了!”
張飛做怒色:“你這老鴇,有幾個腦袋夠俺砍的?”
老鴇嚇得面發白,不敢再說話。
小樣,就你還敢訛我?張飛心裏頗為得意。
“呦!看樣子燕山王想白嫖啊!”
門被一腳踹開,一道人影斜靠着門框,抱着胳膊。
張飛一看臉色就垮了下來。
怎麼會是這小魔女!?
“姑奶奶,大清早你不在家歇着,跑這幹嘛來了?”
“當然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孫尚香在門口站定,唰的一下從腰上掏出一個機匣,對準了張飛:“王侯犯法,與庶民同罪,燕山王要是執意白嫖,就別怪本小姐替天行道了!”
“別別別!”
張飛嚇得連忙夾起雙腿。
開什麼玩笑。
這妞可是出了名的虎了吧唧。
他寧願去得罪周野,也不想得罪孫尚香。
畢竟周野做事有度,頂多坑他一把,略施懲戒。
但孫尚香可是個危險人物,萬一她真給你來一下子呢?
雖說距離上一個受害者已過去多年,但誰也不想成為第二個。
“那就老實點掏錢!”孫尚香揚了揚下巴。
“嘿!俺不可能揣幾百萬錢放在身上不是?你先給俺把繩子鬆了,俺再取錢來給你,如何?”張飛念頭不斷。
“切!”
孫尚香翻了個白眼,將機匣收了起來,衝著外頭一招手:“來人,把東西抬進來。”
“是。”
張飛狐疑之間,只見門口抬進來一個用桌板臨時搭建的擔架。
擔架左右各插着一面白旗,左書‘燕山王張飛’,右書‘票昌不給錢’。
“你要是不先將錢掏了,我就領你去巡街,直到你夫人帶錢來贖人為止。”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張飛驚恐搖頭。
開什麼玩笑,這要是鬧騰一下,他就天下揚名了,比郭嘉賈詡還要慘!
“那就痛快點。”
“好好好!”
張飛也有隨從在此,被喚了進來,摘下張飛腰牌,去他王府里搬錢過來。
不一會兒,整整四箱黃金,抬到了春風樓。
如今天下大定,物價金價逐漸穩定,一斤黃金值錢一萬兩千五百錢。
這裏是黃金四百斤,正好五百萬錢。
交了錢,張飛總算是恢復了自由,從樓上疾步而下。
春風樓里歇滿了在這過夜的軍士,見了張飛紛紛問好。
“去去去!”
張飛氣的冒煙,一腳踹向一人屁股:“一群牲口,一晚上玩了老子五百萬錢,你們是挑了鑲金的妞嗎!?”
送走了張飛,孫尚香喜滋滋的將錢對半分了。
“這兩箱子是他昨晚買單的錢。”
“這兩箱子是我的傭金,我的人會帶走。”
老鴇聽了連忙點頭哈腰,心裏那是佩服的緊。
春風樓有連樓數十,近千姑娘辛苦一晚上,還不如這小姐兒一早上賺的多,如何叫她不佩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