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2章 內訌,到處都在內訌
徐奕沒有急着動手,而是讓人回復劉寵,表示自己會往東城門去,以此穩住劉寵。
得信的劉寵微微頷首,同時密切安排:“等他將至東城,再告訴他,就說東城防務充實,敵人忽然對西城添兵,讓他前去援助。”
“是!”
一刻鐘后,一人匆匆奔回,面色焦急:“大王,大事不好!”
劉寵眼皮猛地一跳:“能有何事?說!”
“徐奕未去東城,也未去西城,而是直奔北面王宮而來!”那人急促說著:“我們已傳信去告知衛士長,但未必來得及了。”
劉寵渾身一震,隨即嘆道:“他這是在賭啊。”
彼此知道是對手,但彼此都無法在短時間內判斷出對方的準確路數。
徐奕的選擇也和劉寵一般:賭一把。
二人之間,無論誰輸誰贏,最大的贏家一定是城外的張飛。
衛士長還沒趕回,徐奕已經殺到了宮門口。
“罷!”
劉寵長嘆一聲,呼來愛妻幼子,解下王印,掛在兒子脖上,對他道:“去降吧。”
母子二人登時抱頭痛哭,勸說劉寵同去投降。
“我無活路的。”劉寵搖頭。
他的身份,他過去的選擇,已經決定了他的下場。
其實,按照周野對降者的處置,他的兒子都未必能活。
現在他只能期盼於周野的仁慈了。
趁着還有時間,劉寵手書降書,命陳國境內所有軍民投降,交於妻子手中:“交給徐奕。”
“大王……”
“去吧。”
劉寵揮手,命武士將母子二人拖拽出去。
隨後,陳王正衣冠,獨往宗廟。
當徐奕抵達時,宗廟烈火熊熊。
徐奕隱隱可見,當中立着一道身影,正在顫抖。
後漢郡王,說是一堆草包,也不為過。
劉寵,是當中的另類。
但如今,他也走到了自己的終點。
或許他的感謝周野,使他沒有死於區區刺客之手,讓他的故事延續至今。
長劍橫在脖頸,他看着火焰外頭的人,大喊了一聲:“徐季才,本王自我了斷,使你不負弒君之名,何以報之!?”
他顫抖着大笑了幾聲,火中噴起血紅,隨即倒地。
徐奕不能回答,一聲嘆息,隨即拜倒行禮。
得知王宮有失,城牆四處軍心渙散,或是回頭趕來馳援,一時間漏洞百出,被張飛趁勢擊破。
城池陷落,徐奕帶着雙眼紅腫的陳王世子出現在張飛面前。
他道:“陳王服罪自殺,王倉府庫皆已封存,未敢擅動。”
“陳王手書投降文書在此,請將軍過目。”
按理來說,徐奕冒險行事,成功之後肯定要把功勞往自己頭上大肆包攬的。
他沒有這麼做,而是將這一切描述成陳王最後自我認識到了過錯,並進行彌補。
張飛也是機靈人,哪裏能不明白當中的意思?
他看過降書之後,看着還在燃燒的宗廟之火嘆道:“我王素來仁慈,陳王何必如此呢?”
死都死了,說兩句好話也是不耽誤的。
張飛在祭拜劉寵之後,收攏了劉寵殘部,照舊以徐奕為陳國相,命人將劉寵妻子送往南陽。
應徐奕懇求,張飛賣了個面子,親自寫上了一封求情文書。
陳國即破,兗豫兩州之地,只剩下了一個陳留的曹仁。
而得勝的張飛大兵一揮,又往陳留壓去了。
此刻,陳留城外,將有高順、蔣義渠、張飛三路重兵。
縱然曹仁守備嚴密,在政權崩塌又面臨重兵圍剿的今日,下場也是顯而易見了。
但這位曹操的宗室第一重將,依舊未曾鬆口。
曹操下落未明,他便始終拒絕投降,似有死戰之志。
只能說,亂世多好漢,如曹仁這等人物雖未在周野手下效命以至名震天下,但也有其過人之處。
西面戰場,幾乎已經結束。
東面戰場,同樣進步神速。
臧霸從沛國打進魯國,而後一步跨入泰山郡。
他本是泰山人,在這可以說是如魚得水,更兼背後便是周野和曹操的主戰場,因此得以長驅直入。
在沛國一窩多年的臧霸終於得志,后發先至,打成了先鋒,成為了搗入曹操腹地最深的一位。
臧霸是個會做人的,而作為兗州最後一個郡的泰山郡,這裏的守軍早就想投降了。
見來人是位老鄉,趕緊攀親戚。
臧霸也是個會來事的,人還沒到奉高城,就和泰山郡大大小小十幾個官員開始稱兄道弟了。
奉高一面向夏侯惇告急,一面又向臧霸服軟投誠。
泰山告急,夏侯惇卻騰不出多少兵力進行救援。
他手裏只有琅琊、泰山、東海三個郡。
雖說都是大郡,但在士氣淪喪的今日,也難以抵擋南面洶湧而來的諸葛亮和張遼、魏延、于禁等各路大軍啊。
他只能委託步騭領兵五千人,前往奉高鎮守。
局勢惡化到了這一步,反倒是吳國故臣對已經黃土埋到脖子的曹魏政權最是忠誠了。
與其說是對曹操忠誠,不如說是忠誠於自己。
他們沒有退路,一旦落到周野手上,必死無疑!
步騭此人,文武皆備,且有領兵撫鎮之能,可以說是少有的全才。
他在距離奉高兩百里地時,得知奉高局勢,果斷拋下大部隊,只率一千精騎先抵奉高城。
他認為奉高城已在左右搖擺,自己要的不是帶來多少兵馬,而是前去穩住局面,使軍心穩固。
如果臧霸搶到自己之前抵達,只怕城內的投降派就會憑藉臧霸威勢壓倒抵抗派。
而他先行抵達,便能避免如此情況。
事實也是如此。
奉高城內的人沒想到步騭來的如此之快,竟還能搶到臧霸前頭!
他們家裏的‘周’字大旗都綉好了,見步騭趕來,慌慌忙忙又藏起。
當天下午,臧霸姍姍來遲,帶着部隊壓在城外。
看着城門緊閉,他愣了愣,隨後笑着道:“諸位弟兄這是怎麼了?之前說好的開門迎我,如今卻緊閉城門,莫非是酒還沒喝,就與我翻臉了不成?”
城樓上眾人登時面面相覷,又躲避步騭搜尋的目光。
步騭是聰明人,知曉此刻追究責任會使內部分化加劇,故而一笑:“閣下之謀,倒是和你本人一般,粗糙的很啊!”
臧霸瞥了他一眼:“你是哪位?”
“山中賊盜,看來是認不得江東名士的!”步騭不吝諷刺,道:“可聽過步子山之名?”
“聽過!”臧霸高喝一聲,道:“昔日江東偽吳破亡,有幾條狗北躥而逃,當中便有一條姓步的,莫非便是你了?”
“只可惜叫你走了,當時未能先將你這賊打死。”
步騭並不生氣,反是一笑,指了指城門底下:“來,攻城便是!”
激怒我?
臧霸不算智謀高絕之士,但機靈是絕對足的。
自家一大群坑子,整天變着法子讓他背鍋,他早就被逼聰明了。
臧霸未受其所逼,而是對着城樓上喊了一句:“諸位兄弟再考慮一夜,明早我來等你們答覆。”
他指着步騭,笑道:“至於此人,不過是當初僥倖逃走的吳狗罷了。他已無活路,所以希望拉着你們墊背,諸位自己考慮清楚。”
說完,他一揮手,帶着自己的人先退了。
目送臧霸離開后,步騭堅決放棄了清算的想法。
他手上只有千餘人,城內局勢很複雜,臧霸又在外虎視眈眈。
貿然清算,只會在城內激起動亂,隨後便宜了臧霸。
他選擇先穩住眾人:先是忽悠眾人西邊傳來的消息都未必是真的,極有可能是周軍放出的戰爭迷霧。
再說堅城如何了得,足以抵禦周軍進攻……又說投降周野的壞處,會被面臨清洗和人財兩空等等……
只陳述利害,絲毫不追究責任,也不去查誰跟臧霸有過節,以免驚嚇住對方。
步騭的真誠打動了眾人。
晚飯時候,因為戰事將近,所以眾人以茶帶酒。
一個個慷慨激昂,表示會跟在步騭麾下,和他一同抵禦臧霸。
對於眾人如此表態,步騭自是滿意非常。
並且,當晚就見效了——步騭的腦袋被剁了下來。
城裏轟的一下亂開了花。
步騭的千餘人不可能壓制城內的投降派,而在步騭死後,另一派也失去了主心骨,不敢再跟臧霸對着干。
哄鬧很快結束,天還沒亮步騭的人頭就送到了臧霸手中。
“哈哈哈!名士又如何?”
盯着步騭頭顱,臧霸得意大笑。
道理說的再好聽,手段用的再高明,有時候還是要輸給粗暴的武夫。
臧霸一面佔據奉高,一面領萬軍催動降兵之中的騎兵,進攻步騭落在後頭的部隊。
以石擊卵,自是原地開花。
泰山偌大一郡之地,數日之間便徹底瓦解,四處城樓上皆立起了周字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