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5章 激戰,功名血中取
漸漸地,營門前屍體積攢的很高,後來的曹軍幾乎踩着屍體便沖了過來。
周軍將士咆哮,有的人槍都折了,或是無法從人體內取出,只能拔出腰間的漢刀與敵人格殺。
曹軍沿着坡度和屍體沖了上去,接着又化作屍體滾落回來。
如此往複,生去死來。
“乙營三曲折損過半,已退回!”
“丙營二曲曲侯陣沒,兩位屯將皆陣亡!”
“撤回!換隊接着上!”
賈信看着一隊又一隊的人倒下,眼睛血紅,卻始終不退。
終於,前線的戰損到達了一定比例。
倖存的曹軍身心壓力過大,一整面的開始退了回來。
“緩一緩!”
賈信沒有責怪部下,這本就是極為常見的事情。
他現在要做的是把這兩個營換下,換新的部隊投入戰鬥。
這需要一些時間,但新人上陣效果無疑會更好。
周軍也會藉著這個空檔換人,免得前鋒部隊過於疲憊。
這樣不斷輪換的打法,兵力多的一面終究可以佔優勢。
優勢主要在兩方面:一是士氣和體力,這個是絕對會有的,周軍再強悍也需要休息。
第二個則是戰損人數,每一輪雙方都會死人,換到最後兵少的必然支撐不住——這一點賈信不抱希望,因為就第一輪衝鋒來看,周軍戰損實在少的可憐!
徐祚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他將當在最前方的一千人和已脫力的千餘弓手換了下來。
他點了幾個營司馬,大聲道:“持短兵,跟我一起上!”
(很多人搞不清楚軍中司馬這個官職,司馬分為三種:
一種是行軍司馬,職務相當于軍諮祭酒,是參謀官職;
一種是軍營司馬,他們劃分在校尉麾下,獨領一部分人馬——一般在六百至千人,多是七百人;
最後一種是別部司馬,就是別領營屬之司馬,麾下人數不定,一般來說比營司馬權力稍高,可以看成獨立團。
也有兼領軍和擔任參謀的司馬,你們可以看作亮劍裏面的張大彪:既是營長又是參謀長)
幾個司馬懵了一下。
持短兵?
守營哪有用短兵的……
給他們思考的時間不多,徐祚已經帶着親衛往前衝去。
“殺!”
他們反應過來,齊齊大喝,率眾一同沖了上去。
徐祚不是要守,而是抓住對方換陣的時間,直接反壓上來!
“好大的膽子!”觀戰的許褚都被嚇了一跳。
下方的賈信更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看着喊殺衝來的周軍懵了一會……
他戎馬十餘年,雖不算當世名將,但也足稱經驗老道了。
不求有功,但幾無過,打法穩健,不輕易犯錯,可以當得起沙場老師傅這三個字。
恰好,碰上了初出茅廬,毫不講究的混小子!
徐祚只覺得敵人縮陣稍退,於自己而言是個出擊之機,便率部沖了出去——就這麼簡單!
“止步!”
“未曾退回的前軍不要退了,立即回頭抵擋敵軍!”
“替換之軍不要再結陣了,趕緊給我頂上去!”
賈信在吃驚之後連連下令,呵斥部隊成型抵禦。
無奈徐祚來的實在太快。
而被撤下來的曹軍根本不願回頭再戰。
打仗就是這樣,提着一口氣上陣的時候,腦子裏熱乎乎的,談不上多少恐懼。
可一旦回撤或者戰場變動,腦子立刻冷卻,開始恢復思考能力,恐懼油然而生。
士氣膽氣如此,力氣更是如此。
徐祚抓住了這個破綻,一衝潰滅百餘人,率部踏着血浪繼續衝鋒。
在他身前,一個連續斬殺三個曹兵的周軍被一槍刺退,腹部出現一個血眼。
傷他的曹軍是頂上來的一個曹軍曲長,挺着槍又壓了過來,想要徹底奪走他的性命。
“殺!”
徐祚大喝一聲,畫戟沉重掃落,砍斷了那個曲長的長槍,帶走了他半邊肩膀。
他呼喝着,親衛護住側翼,他只管揮兵廝殺,連殺十數人。
周軍猛突,竟逼到了賈信身前。
周圍曹軍瘋狂捲動,像是坍塌進漩渦的水,湧向此處。
賈信身旁,持旗大漢一聲怒吼,直接揮着旗杆,向徐祚砸來。
“然則一軍之中,必有虎賁之士,力輕抗鼎,足輕戎馬,搴旗斬將,必有能者”——《吳子》
這樣的人,每一軍都有。
當中最為了得的,運氣好混出頭了,便成了典韋那樣的人物。
更多的籍籍無名,只能化作無名陷陣之士,然後在某個意外中被暗箭撂倒。
亦或者,為主將抗旗,護佑在旁。
徐祚吃驚,卻不膽怯,揮戟攔定,側過身去。
持旗漢大叫一聲,直接撲向徐祚。
距離太短,畫戟使轉不開,徐祚側身再次讓了過去。
那壯漢不怕死,一下撲空,再次張開雙臂來抱徐祚。
那架勢,大有要和徐祚換命的意思在!
徐祚手至腰間,迅速拔出周野賜予的佩刀。
不等他出刀,身後幾桿槍先後刺出,結果了那漢子。
徐祚還沒來得及高興,耳邊一聲利嘯響起——是賈信,他坐在馬上,一槍朝下釘了過來。
徐祚就地一滾,第三次躲過攻擊,反撞向對方坐下馬。
一刀橫出,在馬身上砍出一條血線來。
戰馬哀鳴,前腳凌空,將賈信顛覆下來。
賈信經驗充沛,即刻手脫韁繩,腳在馬背上一踩,險險落地,後退數步。
“殺!”
面前少年人大叫,帶着一臉血腥向他衝來。
賈信腳步初穩,顧不得許多,一槍刺向對方。
徐祚刀往左邊一側,將槍隔開,快步連趕。
刀面貼着槍身,綻起火星四濺,頃刻便至賈信跟前。
“不好!”
賈信心裏閃過一個念頭,手也落到腰間,想要拔出佩劍。
鏗——劍抽至半,戛然而止。
一隻手覆在他手背,用力一推,將劍重新推回。
另一隻手捉住刀,抵在他肚子上,噗的一聲扎了進去。
腹部劇痛傳來,迅速擴散,賈信開始發抖,身上沒了力氣。
徐祚將手繞到他後方,刀鋒連捅數次,直到賈信徹底沒了力氣。
糊滿了鮮血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
戰場廝殺,不懼犯險,才能血骨中取功名。
若是死了呢?
那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