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救他 以身為藥引(1)
第89章救他以身為藥引(1)
什麼大愛無疆,愛應該是巧取豪奪,不擇手段。他不是慈善家,沒有那麼多好心成全他們赫連春水在島上,由下人帶着前行,他以前從不知道姬雲裳協助娘親對西楚報仇,等他知曉一二時,謝清璇再三警告他,不要輕易招惹姬雲裳。
“夫人的口信,怎麼勞師動眾的請侯爺送來,姬雲裳真是失禮。”他差點忘了,赫連春水也是赫連氏的人,他再不濟事,後面還有個虢國夫人,目前他不想與這個女人有什麼衝突。
“姬先生這裏真是塊風水好地。”風帽里露出的容貌,有那麼幾分酷似赫連卿。
姬雲裳一眼撇過,突然道,“侯爺真的是帶口信而來?”問起這個時,他已經露出習慣性的笑容。
赫連春水到也沒有吃驚,搖着頭道,“是本侯爺一定要來見姬先生你。”
“我恐怕幫不了侯爺你什麼。”他果斷的打住話題。
“普天之下,唯獨姬先生能幫助我。”赫連春水輕聲卻堅定的道,說著他掀起風帽,姬雲裳眼帘微抬。
年輕的容顏,笑起來甚至帶着一抹孩子氣,卻一頭灰白的銀色髮絲,他眉心間隱隱浮現一條紅線…
“姬先生明白為何本侯爺會這麼說了。”
“那是虢國夫人的蠱毒,你該找夫人去救你,你是她的兒子,不會忍心見到你死掉。你甘願用自己的命救下赫連卿的兒子,是想阿薰記得你的情,以後回報你嗎?”
“姬先生,是你該感謝本侯爺才對。”赫連春水笑起,與姬雲裳目光相對,“你清楚阿薰不會就範,我娘親也不會輕易給出解藥,所以你才會故意將阿薰中了蠱毒的事讓我知道,你料到本侯爺不會放手不管,你讓我們母子有了嫌隙。”
姬雲裳聞言淡笑,“都說侯爺是傻子,其實不然,你痴情阿薰,這點我確實利用到。你千里迢迢到這裏是為了求我治你?”
“這是其一。”赫連春水抿了抿唇,伸手將風帽拉回,等他重新抬眸看着姬雲裳時,一字一頓道,“西楚,本侯爺要西楚。”
“我以為你只是痴情於人。”姬雲裳輕笑出聲,緊緊凝視赫連春水的眼睛,那雙眼裏再也沒有往昔的恬靜。“侯爺一向討厭姬雲裳,該如何讓我相信你的誠意?”
赫連春水唇邊泛起深深不可測的笑意,“本侯爺無需要誠意,我三皇叔不止一個孩子,他曾經的妾室花夫人也生下男孩,可惜同人不同命,她的孩子註定一生帝位無望。”
“侯爺想說什麼?”他不緊不慢聽完赫連春水說的這些。
“本侯爺只是想到一個被人當做棋子的孩子,不如不要存活在世間,對他未嘗不是件好事。”他說著,藏在衣袖了的手掌攥的生疼。
“只怕到時侯爺會後悔。”姬雲裳冷冷拋下一句,小蝦米咬起人居然還咬對了要害。
他佈置好的計劃,容不得任何破壞。
“是嗎,那等本侯爺後悔了再說。”
如何要後悔,他真想不要出生!背負一生的罪孽,到最後,連死都不能解脫。
他這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選擇的機會,他做的一切都是無可挽回的錯事,今次他所做的抉擇,卻是赫連春水認為最正確的。
無論是對赫連卿,還是對阿薰,還是娘親…
從姬雲裳與她約定那天開始,就沒有再出現她面前,對她周圍的看守也刻意的放鬆,除去金痕波每天都來見她外,安紫薰可以說深居簡出。
“你不肯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卻讓我給你收集這些,阿薰,你和姬雲裳是不是達成了某種協定?”金痕波如平時一樣來見她,雖然天天都見面,每一次他都會覺得阿薰一天比一天消瘦憔悴。
安紫薰揉着眉間,淡淡道:“姬雲裳哪裏是會吃虧的人,誰能從他身上撈到便宜。”他肯給她機會,就表示早有準備,或者他有信心能贏。
這個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相同的靈魂在本質上還是沒有改變。
“我只怕你會為了赫連卿做出傻事來。”金痕波見她實在是疲憊,忍不住開口道。
她目光一怔,傻事她做過很多,赫連卿不也一樣,那個人霸道、冷漠,卻總有細微的地方能令她感動。
他不會輕易信任別人,卻為她連性命都奉上。
其實她與赫連卿一樣,都喜歡汲取溫暖,孤勇的他,卻是安紫薰心底深處的暖意。
前世怎樣,她無暇再去懷念,若是連今生都無法把握,還談什麼以前!
“表哥,謝謝你關心我,不過有些事必須要去做,無關於是否犯傻,而是我心甘情願為了他。”
金痕波眼裏有一絲酸澀,心甘情願,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卻有多少人能真正體會、做到。
面對金痕波,安紫薰始終都有愧疚,表哥對她的幫助早就超過一般,金痕波表面風流,萬花叢中過不沾染一片,骨子裏是個至情至性的男子,而她唯一能回饋表哥的,只有儘力保護他平安離開。
“你個丫頭,以後赫連卿欺負你,你可別哭着回來找表哥給你出氣!”他很快調整情緒,他不想自己對阿薰的愛,成為她的負擔。
南海金家的男子,個個是拿得起放的下,他亦如此,不過只是需要更長久的時間來平復。
金痕波說完,用食指沾了茶水,在桌面大致的繪出阿薰交代他要辦妥的事。
安紫薰順着他手指走勢,將金痕波所繪製的海島大致圖看了一遍,接着她伸手將這些水漬塗抹乾凈。
“姬雲裳看守的雖然不嚴密,卻將幾處險要的地點死守。”
安紫薰卻笑着拍了拍他肩頭,“在海上,姬雲裳確實有些本事,不過能與他相互抗衡的,唯獨表哥你。”
“過獎,為了博美人一笑,你表哥我,自然是要好好表現一下。”金痕波眯起眸起修長入鬢的眉高高揚起,顯然安紫薰這番誇獎他很受用。
商船沉底前,安紫薰見識過姬雲裳對海域的熟悉,不過對於金痕波她更有信心!她將金痕波方才的圖記在腦中。
“阿薰,你想什麼這麼出神?”金痕波見她似笑非笑的模樣,阿薰素來都是對什麼很淡然,不過她一般出現這表情時,總會發生點什麼事。
安紫薰笑笑,“沒有什麼,我不過想起來些事情,對了表哥,當時朝廷和金家為什麼要攻打北海不放?”
金痕波對當年發生的也不過於清楚,那時他自己都是個孩子,“北海雖然不大,但是當時的北海王卻是奇才,聽聞他手中一樣東西,威力十足,是朝廷頗為需要。”
“是這個嗎?”安紫薰從貼身小袋裏用指尖小心的拿起遞給金痕波看。
褐黃色的很小一塊,聞過去有一股子重重的硝石味道。
金痕波掃一眼過去,不由微微驚詫,“就是這個!”
“我聽爹爹說起,偶然得到一些防身。南海要的是海域,朝廷要的是這個,確實威力十足。”北海龍氏正因為擁有霹靂火,想藉此獲得更多的海域,才招惹來了禍事。
金痕波心中一動,“阿薰?”
安紫薰很無辜的沖他微笑,收好東西,她起身在鏡子前梳妝整理了衣衫。
“表哥,我這樣還成嗎?”她側着身子望着銅鏡里的自己,然後轉身詢問金痕波。
“阿薰無論怎樣都很美。”在他眼裏最美的女子,從來都只是她。
安紫薰輕輕舒口氣,不知為何,幾天一見赫連卿時,她總會格外的激動甚至緊張。
地宮的路她記得,夜色漸沉,安紫薰提着小小的燈籠前行,光亮將她纖細的身影牽扯的很長。
到達地宮時,她頓了下腳步,似乎是不經意的朝着周圍看了看,然後才提着裙角小心的順着石階而下。
赫連卿閉目而坐,他氣色並不算好,眼下一片暗青色。
安紫薰依舊改了聲線冒充金痕波,“是我。”
他還是未動分毫,安紫薰不由疾步靠近,“赫連卿,你怎麼了?”語氣不乏滿滿的關切。
“金痕波?”他聲音微弱,顛倒眾生的容顏在被身體中的痛苦折磨下,憔悴不堪。
安紫薰伸手在半空卻又停住,她只有輕聲“嗯”了一下。
得到回答,他轉而露出一抹輕笑,孩子氣十足,臉頰有淺淺的梨渦顯現。安紫薰微微轉身,死死捂住自己的唇,她最喜歡赫連卿如此的笑容,此時看來卻令自己心碎。
他努力的做一個好夫君,一個好爹爹,她都看在眼裏,赫連卿越是如此待她,她心裏確實高興,信命不由命,她皆是如此堅守去做,卻仍舊有一絲害怕。
“是不是有她的消息?”赫連卿說話間,眼眸倏的亮起來。
“沒有。”
他有些失落卻道,“沒有消息反而就是好消息。”
“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小毛病。”他不以為然,沒有三生蠱,離人淚的毒發作很快,他的眼睛起先還能模糊的看點東西,最近是一片漆黑。“你還是想辦法快些離開回西楚。”
“你要怎麼辦?”
“這點不用擔心,我還有些事必須要留下。”他淡淡笑着回答道,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只要再忍耐一些日子就成。
慵懶漫不經心的笑,讓人蔘不透他笑意背後的隱藏的東西,肆意狂傲,彷彿從不將天下放在眼底,她忘記不了赫連卿這樣的笑容,安紫薰不由泛起一抹笑容。
這樣的赫連卿,才是她安紫薰愛着的男人!
赫連春水眉宇間的那道紅線越發鮮艷,再過不久就會轉為暗黑,還能活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住在北海好些日子,他明知她也在,相見一面並不難,以前他想盡辦法能見她一次,如今他唯恐避之不及。
他相信東方非池沒有告訴她什麼,他更不是為了讓她感激或者內心覺得愧疚,孩子對阿薰而言無疑比自己性命重要。
他能幫阿薰做的,好像只有這些。
這些年他未曾感受到娘親的呵護,他想阿薰的寶寶健康出生后,有阿薰這樣的娘親,必定是世間最幸福的孩子,不會像他,本就不該出生。
他比任何時刻都討厭自己的容貌,他不怪娘親對他這些年來的厭惡!
“侯爺真是淡然,當真不見阿薰一面。”
“本侯爺見不見阿薰不重要,反而是姬大人似乎有些煩躁。”
“姬雲裳與阿薰的婚事,還真的想留侯爺喝杯水酒。”
北海要辦喜事,赫連春水早就聽聞,不過看這狀況,阿薰很難會輕易答應,不然姬雲裳才不會與他同回西楚。“姬大人,再不回去,你的替身露出馬腳,衛皇后那裏可不是吃素的,太子琛是她唯一的兒子,加上我娘那裏若是知道你私自在這裏,你籌謀多年的計劃說不定就…”
赫連春水沒有說完,姬雲裳一記冷笑,“侯爺什麼時候變的觀察入微了?還善於利用人心?不像侯爺的做派。”
按照他的計劃,用替身穩住衛鳶,太子琛那裏,他有特殊的安排對付赫連孝,與赫連卿相比,赫連孝實在缺少了火候,可絕對不能讓虢國夫人知曉他暗中的操控,還有花淺幽的孩子在此時不能有半點閃失。
赫連春水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花淺幽與孩子的!
赫連春水笑道:“姬大人的手段太厲害,本侯爺不得不努力點,這些都是姬大人的功勞!”
“那姬雲裳就陪侯爺走這一趟,但願解決一切后早日回來與阿薰成親,真的希望侯爺還有命活到那一天觀禮。”
姬雲裳起航遠去,安紫薰盯着海面漸行漸遠的船,漸漸露出笑容。
金痕波卻很不樂觀,這裏的確無人看守,可四周卻蔓延了霧氣,這一圈的海水被姬雲裳下了毒,附近更不要說會有船隻經過,就是有,也無法靠近。
還有連喝的淡水都有限,姬雲裳完全將他們困在島上,若是他不回來,島上的人必死無疑。
“阿薰,你哪裏不舒服,臉色好差!”他短短几天沒有看見她,安紫薰臉頰少了紅暈,很是蒼白。
“大概是水土不服,沒事。”她笑笑,“對了,那些姬雲裳看守很嚴的地方,你查到裏面有什麼嗎?”
水土不服?他狐疑的瞅着安紫薰,在海上她可是比誰都能適應,反而在這裏,她氣色每況愈下。
金痕波搖頭,“守了幾天,找不到機會靠近。”
“那裏有蛇嗎?”安紫薰突然問了一句。
“沒有見到。”金痕波接話道,接着他恍然大悟,海島這裏必定有蛇蟲之類,山洞潮濕是它們喜歡藏身的地方,姬雲裳派人看守的地方卻沒有見到任何蛇類,這樣的氣候下,絕對不可能,只能說那裏面異常乾燥,一定放了某些不能受潮的東西。
安紫薰見他眼神一亮,隨即點點頭,“當年就是因為霹靂火,北海才會被滅門,你想如此有威力的東西,姬雲裳不會不要,這些年他恐怕早就準備妥當,這裏是他出生地,在哪裏跌倒就要再哪裏爬起來,如今他有足夠的力量得可以擁有得到天下的機會,我想他不會放棄。”
要是她猜的沒錯,那裏的東西,足可以炸毀整個海島。
這份禮物送給姬雲裳,想來他會喜歡。
“你想…”金痕波顯然也猜到她讓他打探的意圖。
“表哥不想嗎?”
金痕波思忖片刻,看向安紫薰卻是搖頭,“炸毀了北海,我們沒有船隻還是走不了,就是等死。”
“世事無絕對。”她小心的從海邊岩石走下,唇邊浮現自信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