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摯友離別情
蜀漢皇帝劉禪，在成都城外進行了受降儀式，同時詔令在外的將領，歸降新漢。消息傳到梓潼的時候，彷彿一個晴天霹靂，將諸葛亮震倒了。
勞累和病魔，本來已經折磨的諸葛亮心力憔悴，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鄧艾的一萬兵馬，竟然能夠讓成都城中的劉禪開城投降。
霍峻擅守，張松多智，再加上城中還有數萬兵馬，怎可不戰而降！
如今陛下的詔令已經到了，如果拒不投降，與新漢繼續開戰，一是抗旨不遵，再者還將對陛下不利。可若是投降，先帝這幾十年的基業，也徹底斷送在了他的手裏，他如何對得起先帝的託孤之重，百年之後，在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對先帝在天之靈。
其他的將領接到詔令之後全都聚集到了諸葛亮的水帥帳，寇封，孟達，趙韙，馬岱，成公英等人，明顯已經不願再打仗了，因為這一仗對他們來說，只是堅持多長時間的問題，根本就沒有勝算。八陣圖擋住了新漢二十幾萬軍隊，但這只是暫時的，實力的差距，最終還是一敗。
可是諸葛亮沒有下命令，誰也不願言降，當然他們心中也有不甘。
“稟報丞相，新漢兵部尚書龐統求見！”當眾人都聚集在諸葛亮的病榻前，滿眼焦慮，不知所措時，一名兵士前來稟報。
此時龐統前來的目的，眾人都清楚，肯定是商談歸降之事。
“讓他來吧……”
“諾！”
“眾將暫且迴避一下，我想與士元敘敘舊……”諸葛亮吃力的說。
“諾！”眾人都離去。
時間不大，龐統進入諸葛亮的帥帳。
“孔明，別來……”龐統將“無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突然停住了，“孔明，你怎如此憔悴？”
“士元……”諸葛亮看到龐統，凄慘地一笑。
兩人對望了一會兒，誰也不說話。
他們想起了以前，在鹿門山時，都是青春年少，風流倜儻，縱論天下，批點江山。可是一轉眼，近二十年過去，風華不再。
不過龐統這些年順風順水，雖然也不再年少，但精神依然很好。可是諸葛亮，為了蜀漢，鞠躬盡瘁，此時已經顯得有些風燭殘年了。
“孔明，如今蜀漢皇帝已經歸降我們新漢，現在便是一家人了，我馬上讓陛下下旨，將華佗和張機請來，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片刻之後，龐統說。
“士元，不必了……”諸葛亮苦笑着搖了搖頭，“我這病情我最清楚，心已死，藥石有何作用？”
“孔明，你為蜀漢鞠躬盡瘁，蜀漢今日滅亡，天下人皆明白，非孔明之過也！你何必又要背負這重責呢？”
“自古忠臣不侍二主，先帝仙逝，蜀漢滅亡，我心已死……”
諸葛亮說到這裏，龐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勸，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中。當初在鹿門山時，他們二人與徐庶，石廣元，崔州平等人，時常高談闊論，無話不說，可是今日，在此情況下，突然覺得無話可說。龐統的心中一陣酸楚，他曾經嫉妒過諸葛亮，因為諸葛亮的才華的確比他要高，卧龍之名，更在鳳雛之上。可是今天，真是造化弄人，卧龍終究難以騰飛。
“孔明，當初你輔佐長沙王，以你之眼光，難道看不出這是一條艱難的道路？”過了一會兒，龐統打破了沉默。
“我何嘗不知道，這是一條艱難的道路，而且我還知道，長沙王最終會有這一敗……”諸葛亮稍稍停頓了一下，“當初天下梟雄雲集，北方有洛陽王丁偉，袁紹，公孫瓚，曹操，南方有劉荊州，袁術，孫堅，呂布，劉璋，更有西涼馬騰韓遂。而先帝雖然沒有尺寸之地，但卻是世間少有的雄主，而我真正投效於先帝，卻還是另有隱情。”
“當初天下各諸侯的實力相差不大，可是孔明卻突然投了長沙王，我和元直都感到意外，後來我們想，以孔明之才，若是要投到某個諸侯麾下，必然要得到他最大的信任，如此才華才可展現。當時天下諸侯，曹操麾下有荀彧和戲志才，孫堅麾下有周瑜和魯肅，我家陛下麾下更有賈詡，郭嘉，沮授，荀攸等人。而至於其他的諸侯，二袁，呂布，劉表，馬騰，韓遂，劉璋等諸侯，我們都曾考慮過，最終將會被滅，因而孔明選擇了長沙王。”
“長沙王的確是人中之龍，而我真正投效於他，卻是因為他三顧之緣！”
“三顧之緣？”龐統疑惑的問。
“長沙王求賢若渴，禮賢下士，他得到荊南四郡之後，遍訪荊州英才，然其他人都覺得長沙王沒有根基，只是依附於益州劉璋之下，而荊南四郡，遲早會被劉表奪去，故而沒有人願意投效。長沙王不知從何處知道我的住所，便親自來尋訪。我得知后故意出走，沒有相見。可是沒想到，大約一個月之後，長沙王又親臨寒舍，那時正值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我外出未歸，只有書童在家。長沙王卻在我家中呆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之後才離去。我想經此之後，長沙王便不會再來了，卻不曾想，剛剛過年之後，長沙王三次來訪，那時我們經過長談，讓我看到長沙王寬廣的胸懷，深遠的抱負，還有那種憂國憂民之心。我覺得輔佐這樣的人，即使路途再艱難，即使最終很難成功，終生也將無怨無悔，因此便認長沙王為主，從此為之驅馳。”諸葛亮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劉皇叔的確乃人中之龍，可惜卻是虎父犬子呀！”劉禪的投降不光是諸葛亮沒有想到，就連龐統也沒有想到，因為鄧艾的一萬兵馬在成都城外，就算再厲害，也無法攻破成都。
“曹操，孫堅和先帝都是雄主，可是這天下卻有一個新漢雄武皇帝，若是無他，必成鼎足之勢，到時誰將一統，也未可知……”諸葛亮長嘆一聲，“唉，只能怪先帝生不逢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