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魔界聖女的悲哀（9）
第9章魔界聖女的悲哀（9）
此時他倒在地上，不復之前的俊美，整張臉扭曲成一團，滿是痛苦之色。
皮膚下的骨骼由於扭曲而脆弱的不堪一擊，醜陋又狼狽至極。
他既有些慶幸今晚進來的人是她，卻又極度恐慌。
她是否也會像那些人一樣？
那樣嫌惡，惡意的目光。
明明渾身都還好似被架在火上炙烤，偏偏他感覺此刻如墜冰窖。
如果她知道，她只是自己的藥引，是否會現在就直接殺了他？
為什麼，為什麼這一次會這麼疼？
疼的想將她用力抱進懷裏，融入骨血。
第一次有人問他疼不疼。
可他連疼的連指尖都沒法動彈一下，用盡全力也只能讓嘴唇上下開合一下，吐出無聲的兩個字。
“你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
為什麼……
他體內是魔氣，而她的先天靈體只能修鍊靈力，若貿然用魔氣滋養她的身軀，只會使她受到魔氣的侵蝕。
等她抬起頭才發現，墨緋塵不知是何時醒了。
他以為他不會流淚，然而眼眶卻控制不住地發熱發澀了起來。
她為什麼會對這樣的自己毫無芥蒂，除了心疼與難過，他沒有從她的眼中看到一絲嫌惡與害怕。
墨緋塵反應稍微停頓了一瞬，昨晚……是她照顧了他一夜。
體內的劇痛此刻驟然達到了一個峰值，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的融化斷裂重組。
不過她還沒有忘記正事，下意識探了一遍他的經脈。
話落，她就像是突然有了方向，抬手用力擦掉了臉上的淚，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
他抬眼望去，只見少女趴在寒玉床旁，睫毛上都凝結了一層冰晶，眉眼都被冰霜覆蓋，身子蜷縮在成一團，緊緊依靠着他，手裏還緊緊握住他的手。
他只知道。
骨骼碎裂重組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尤為清晰。
看着她眉眼的冰霜，他有些慌亂地將她抱在懷中，希望這樣能夠緩解她冷的嚇人的身軀。
一想到這一點，他整個人都止不住的恐慌。
顧念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崩潰決堤一般傾瀉而下。
“我記得千雪山上有個寒玉冰室，裏面的千年寒冰一定可以！”
隱約間，他能感覺到，她將一塊冰涼的手帕放在了額頭上，然後來來回回了許多次，然後便是絲絲縷縷的靈力遍及全身，極盡溫柔的撫慰每一處傷口。
“尊上，你醒了？”
她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哆嗦着手將墨緋塵整個地抱進了懷中，手足無措地不停用衣袖給他擦着額頭滲出的汗。
真的，他早就習慣了，真的一點也不疼，不要再哭了，也不要再露出這樣傷心欲絕的表情來。
髮絲縫隙間，目光彷彿像一匹重傷后，還灼灼盯着獵物的狼。
顧念說完之後又給他哼起了她還是洛家大小姐時，阿娘給給她哼過的童謠，曲調輕柔綿緩，十分動聽。
動作間，顧念微微動了動手指，緊接着睜開被冰霜覆蓋的眼，有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她小心翼翼地用靈力探了探。
他瞳仁漆黑，細碎的烏髮散落在額前。
他下意識地想要抬手坐起身，卻沒想到手竟然動不了。
他不想讓她死。
將墨緋塵安置好后，顧念在他耳畔溫柔安撫着，“不疼了，睡著了就不疼了……”
好疼……
就在這樣的輕聲細語中，墨緋塵疼的意識模糊不清，倒真睡過去了。
她放緩了動作朝他的方向小步挪了過來，一直挪到他跟前，徹底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尊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傷的這麼重，這傷早就有了是不是？”
真的好疼啊……
他也來不及思考更多。
墨緋塵艱難的抬眼，看清了她的模樣。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竟然在尊上的懷中，顧念臉上控制不住地染上一抹紅霞。
顧念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然後喚出靈舟，便飛快朝着寒玉冰室駛去。
在這樣極寒的冰室內待了一夜，還要時刻照顧他，感受着她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呼吸。
他從未想過。
“疼不疼？”
在心裏預想過千百種反應都沒有想過顧念會是這種反應的墨緋塵，眼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了一絲茫然無措。
這是他的身體…他的身體開始變小了。
然後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話。
而此時的墨緋塵徹底變成了少年期的模樣，體內地陣陣疼痛也變得越發難忍。
怎麼突然一下子就暖和了。
她的聲音溫柔且真摯，彷彿帶有某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少女眼中有自責，有心疼，可唯獨沒有害怕和厭棄。
緊接着就是一連串的問話。
她的身體雖然不是凡體，但到底還是血肉之軀。
他從未想過，被唯一真心愛他的人問疼不疼會這樣疼。
他不知道他這麼擔心她到底是因為她是他的解藥，還是因為……喜歡她。
別哭。
“你每年都要這麼痛是不是？”
他真切地感受到，她真的可能會死。
此時此刻的他，只想抬起手幫她擦掉臉上所有的淚，然後將她牢牢地抱入懷裏，告訴她，他沒有事，一點都不疼。
說到這，她的聲音近乎撕裂，聲嘶力竭。
第二日醒來，墨緋塵的身體已經恢復了，身下的極品寒冰正散發著絲絲縷縷的冷意。
發現炎毒不再擴散后，她臉上終於露出了歡喜的笑。
少女無助絕望的眼神，不斷從眼中滾落的眼淚，還有那樣輕輕的的一句帶着無限憐惜的話。
才剛開口，她的聲音就已經哽咽住了，後面的話一個字更是都說不出來。
那抹淺淡的唇色略帶些嫣潤，讓人有一瞬間的失神。
好疼啊，疼得他甚至都要快受不了了。
他顧不得思考更多。
一滴清淚順着臉頰留下。
她牽挂心疼，低着頭做的十分認真，完全沒注意墨緋塵往日裏玩世不恭的狹長鳳眸正默默地凝視着她。
毫無防備、恬靜溫柔的睡顏就這樣映入眼帘。
根骨碎裂，靈脈受阻，心脈處炎毒根深蒂固，遍佈全身，無葯可治。
“你現在感覺身體好些了嗎？身上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墨緋塵啞聲溫柔道，“瑤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