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燈火闌珊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凡世如江,奔流到海不歇。
等到風平浪靜時候,再看昔日波濤,只剩吁噓。
千年如一日,凡塵幾更張?
待到歲月盡,苦嘆昔日愁。
街上,車水馬龍。
“哈哈哈哈……”女子掩面而笑,雖不施粉黛但卻也是凡塵俗世間難尋的佳人,雖是在角落但也引得不少路人側目。
“你這打扮,就像是一個屌絲。”
趙振面前的小白已經笑得不行了,他取出包里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從她手上接過裝滿東西的袋子,面上掛起了久違的笑容:“好了好了,時間快到了,我要走了。”
小白的笑容漸漸消失,她拉着他的衣服,就像是一個哀怨的小女人一樣,不肯放他離開:“你還會回來嗎?”再這樣柔情的懇求之下,只怕是個男人都會心軟。
“又不是去死了。”趙振道:“這麼多年下來,早就看淡了人世間的紛擾和聚散,你也不要傷心。這麼多年了,你也該放下了。”
小白傷心低下頭,又道:“我可不可以找你?”
“不如不見,我終會回去,你若是不肯死心我也無法。”說罷,趙振轉身離去。
小白終究還是抑制不住眼淚,蹲在這地上痛哭了起來。
腳步聲傳來,她哭得梨花帶雨,只是來人卻不是自己想要見到的人罷了。雖然失望,但她面上的眼淚卻止住了。
“擦掉吧!”蘇牧雪遞給她紙巾。
擦拭了眼淚之後,她警惕得看着她:“你怎麼來了?”
“我為何不能來了?”蘇牧雪笑道:“他是愛你的,只是他放不下心裏面的劫。我不願看到一段感情最終走向悲劇,等他大徹大悟了這個情字,回過頭來的時候你卻已不在。”
“我……”小白低下頭。
蘇牧雪拍了拍她的香肩,笑道:“這麼多年都堅持了,何不再堅持堅持呢?不出三年,他自然會回到你的身邊,永世不離不棄。”
“真的嗎?”小白大喜,抬起頭來凝視着蘇牧雪,生怕她會騙自己。
蘇牧雪堅定點頭:“我說過的話,幾時騙過人?現在有一種東西叫遊戲,遊戲裏面的人永遠不知道自己只是牽線木偶,還以為存在的便是世界。可我們又何嘗不是呢?我們又何嘗不是以為自己存在的便是世界呢?說不定,我們這個世界也只是別人的一場遊戲罷了,你應該明了。”
“嗯!”
蘇牧雪再拍肩,轉身離去。
大街上,車水馬龍。
熟悉的身影就在前方,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不過只是一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女孩子,此刻她正焦急的尋找着。
“你去哪兒了?”
趙振笑了,也不顧對方焦急的責罵,只是笑着。
直到對方快要生氣了,他方才追上去:“我剛才重新辦了張卡,換個號碼,這流量總是不夠用。”
女子並未理會他,只是負氣走着。
也不知說了多少好話,這女子方才放下這事兒。
“明天我就回去了,我說了讓你明年不要去重慶。要不你就和我回去,去我家那邊,我讓我媽給你找個工作不可以嗎?”
趙振低下頭,沒有回應。
是啊,明日又要分別了。
他心中有千萬句想要回答,只是最終語塞,他知道自己此行回來要做的事兒不僅僅是這麼一件。有時候一個人割捨不下的,還有親情。
“反正明年就結婚了,我在家裏面陪陪爸媽。”
翌日,分別。
目送着她上了車,殊不知這一次分別卻是永別。
回到家中,早已看盡了聚散的他對於情字已經少了太多的概念。
陪着患病的母親,幫着家裏的父親,一直忙着。
年末,一家人齊聚,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過了一次一家人都在的年。
夜裏,他哭了。
春來,他去了重慶,並非不想去她那邊,只是總想着馬上快要結婚了,也未曾想過太多。
重慶一年時間,小白就在落腳處不遠陪着他。
秋來,他卻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事情。
“你微信上怎麼與別人用了情頭啊?”
“就玩兒遊戲CP,玩兒玩兒的。”
“哦,不是真的就行了。”
他苦笑着,手上拿着一沓資料,心中自然明白。
忽然想到了蘇牧雪的話,得到的有時候畢竟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時候自己該怎麼辦?
酒店裏,身後的男人恭敬候着,等候着他的命令。
“回去吧!”
他放下酒杯,揮退了對方。
“是!”男子退出了酒店。
又是一年末,家中,春節。
母親的病越來越嚴重,能做的也就是多陪陪家人。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活得夠久了,才知道這些道理的精髓。
他提起了筆,想要將這記憶中的事情書寫下來,寫下了一篇又一篇。
每日裏翻看着大家的評論,也露出笑容,這是他最想要做的事兒了吧?
夏日,最後一通電話,分手了。
他並沒有覺得多心痛,反而覺得一陣輕鬆。是啊,心中的心結總算是打開了,只能願她安好。
繼續提筆,書寫着那些經歷過的記憶中的點點滴滴。
九月,不一樣的一月。
母親的診斷總算出來了,癌症!這個消息讓原本就已經不堪重負的家庭一下子垮了下去,父親的面上多了許多皺紋,還在讀書的妹妹也變得鬱鬱寡歡。
家裏面的許多擔子壓在了身上,白日裏忙裏忙外,還要應付母親張羅的親事,等到夜深人靜得將故事一點點寫出來。
眼圈,越來越黑。
人也變得鬱鬱寡歡,縱然到了這個時候,他依舊不得不儘可能認真得處理着手上的每一個故事,只是無形之中卻加快了腳步。
又是一年一月二十,故事終於到了終點。
落了尾,心也放寬了許多。他笑了,久違的笑了。
離開了電腦,離開了家。
在這深夜的冷雨里,漫無目的的穿行。
只希望,雨水劃過,長街的盡頭,小白來了。
她破涕為笑,趙振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她將他擁入懷中:“不走了,都不走了,能好好過下去了。”
“嗯!”
她吻了他,這一吻卻等待了千年,這一刻彷彿時間都靜止了。
“若是你能在一開始就與我在一起,千年時間任我逍遙,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就像是神仙眷侶一般,雙宿雙棲。”
二人坐在這街邊,她在他懷中。
他從懷中取出一片羽毛:“蘇牧雪給我的,她說如果我尋到了本心,就讓我折斷這羽毛。”
說罷,隨着“啪”一聲脆響,羽毛折斷。
天旋地轉,白光刺眼,他竟暈厥了過去。
緩緩睜開眼睛,面前是小白關切的臉。
“你醒了?”小白幸福得笑着,將手上的帕子放下。
趙振猛然直起身來,環顧左右,卻好似又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這一身大氅,這熟悉的傷疤。
“這是哪裏?”
“傻瓜,狐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