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同胞姐妹
古龍飛同劉福出門之後，劉福叫了兩輛洋車，一人坐了一輛，一前一後，往前飛馳而去。從越洋茶鋪出來，便是有名的戚繼光大街。這條街原來不叫這名字，日本人打進來之後，老百姓們懷戀當年痛斬倭賊的戚繼光將軍，便將街道的名字改了，過中的隱喻不言而喻，只瞞着忙於掠奪的鬼子不知道內情。
此時天色已晚，華燈初上，寬闊的街道上，落下影影綽綽的樹影，在寒風裏如同鬼魅一樣晃動。一隊巡邏日本士兵，從遠處走來，冰冷的刺刀，寒光閃閃，皮靴踏在潮濕的地面，發出桀桀之聲，更是顯得空曠、凄清。
拉車的聽到了日本人巡邏隊的聲音，拉着車子往前緊跑幾步，往右邊一拐，鑽進了一條小巷子。日本人佔領了這裏之後，懼怕抗日誌士的活動，便實行了宵禁，天黑之後嚴禁百姓、市民外出，若被捉住了，輕則被抓去坐牢服苦役，重則當場槍斃、仆屍街頭。
小巷裏沒有路燈，只有住戶家裏映出微弱的燈光，模模糊糊，什麼也看不清。剛進巷子不久，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驚呼聲，其中還夾雜了一陣浪笑聲。車夫趕緊將車停了下來，便要掉頭。古龍飛忙問出了什麼事，拉着劉福的車夫走在最前面，聲音顫抖着說：“前面有鬼子，又在糟蹋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我們惹不起，還是趕快離開這裏，不然腦袋掉了也沒人賠！”說完原地掉了頭，拉了車子就要逃走。
古龍飛的心底升了一股怒氣，他此時憤怒的不是野獸一樣的日本人，而是在危險面前只求自保的車夫！他低聲喝了道：“站在，跑什麼？就幾個日本兵，有什麼好怕的！”說完從洋車上跳了下來，循聲往前摸去。
劉福也跳了下來，在車夫手裏塞了些錢，一言不發，緊跟在古龍飛的身後。他知道少爺的脾氣，儘管他的身份和工作，要求他萬事內斂，但疾惡如仇、痛恨鬼子的本性難以抑制！此時，見少爺向前方而去，心裏甚至暗暗感到欣慰，少爺的失憶症是不是好了！
古龍飛往前奔了一段，在巷子的一個拐角處，隱約看見一團人影，聲音更清晰了，尤其是那女子的無助的呼救聲，聽得直揪心，便加快了腳步，靠了過去。到了近前，藉助旁邊一座小洋樓灑下的燈光，才發現前面有三個日本士兵和一個女子。其中的兩個日本兵將女子按在牆上，發出無恥的笑聲，一人拿着匕首頂在她的脖頸出，使她動彈不得，只能發出呼救之聲。另一人一邊嘰里咕嚕不知道在說什麼，一邊卻正用力地撕扯她的衣服，還有一個鬼子則手裏提着一隻長槍，站在外面觀看。
古龍飛的怒火幾乎要從口裏噴了出來，你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家裏也有姐姐妹妹，怎能作出滅絕人性的事來！憤怒歸憤怒，他深吸了一口氣，放緩腳步，慢慢摸上前去，到了站在最外面的那個士兵身後，左手悄悄從後面穿過他的脖頸，再突然用力收緊，不讓他發出聲息，右手環過抱了他的頭，猛然一扭，發出‘咯’的一聲輕響，頓時了帳，他的身子跟着軟了下來。
古龍飛一手扶着日本兵的身體，一手將他的長槍接住，慢慢放在地面，整個過程不到五秒鐘，乾淨利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那兩個鬼子，正在忙亂之中，對身後的同伴斃命倒下之事全然不知。這時劉福也慢慢摸了上來，古龍飛將槍上的刺刀取了下來，遞給了他，作了一個上前的手勢。劉福點點頭，握緊了刺刀，與古龍飛同時往前衝去。
劉福別看身穿長袍，身體柔弱，一刀在手之後，頓時顯得精神抖擻，與先前孱弱無力的模樣判若兩人。他如狸貓一般往前竄去，動着快捷，腳步落地無聲，一下就到了右邊鬼子的身後，左手從後面伸去，捂了那鬼子的嘴，順勢往懷裏一帶，右手閃電般出手，手裏的刺刀，準確地刺入了鬼子的心臟，那鬼子一聲未吭便即死去。
古龍飛沒想到劉福有這樣的身手，對他比了一下大拇指，對他的出手，表示讚賞！只是這裏光線黯淡，不知道他看見沒有。
剩下的那個鬼子，突然看見身邊的同伴倒下，知道不妙，將原本放在那女子頸部的匕首往回憶收，猛地化了一個圈子，劉福猝不及防，發出了‘啊！’的一聲大叫，手臂被割了一條口子。
古龍飛見勢不妙，一把將劉福擋在身後，全神貫注地看着眼前的鬼子。他知道鬼子都很兇悍，儘管同伴都被殺了，他也不會示弱，下面就到了他瘋狂反撲的時候了。果然，那鬼子咿咿呀呀地罵了幾句東洋怪話，身子微微往下一沉，手裏的匕首，毒蛇一般想古龍飛的胸口刺來。
當然，一個普通的小鬼子，古龍飛哪裏將他放在眼裏，眼看匕首到了胸前，身子微微一側，讓過匕首，抓住他的手腕，斜上半步，右掌利刀般斬向鬼子的咽喉，鬼子的咽喉頓時碎裂，一口氣接不上來，立即氣絕了！
那女子本已在劫難逃，沒想到半路殺出了二人，只在頃刻之間，就將準備侮辱自己的鬼子一一擊殺，不禁又驚又喜，連忙上前道謝：“謝謝二位好漢，及時出手，挽救了小女子的清白，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二位才好！”
劉福在衣擺下端撕下一根布條，將傷口暫時繫緊，避免失血過多。聽到那女子說了感激的話，連忙接話道：“姑娘客氣了，些小之事，何必掛齒！只是這會燈瞎火的，姑娘一人外出，實在是危險的很，今後可得小心點，這些日本強盜沒一個吃素的！”
“是，我也知道晚上不能外出，可是，我叔。。叔病了，病情嚴重，只有冒險出來找大夫，沒想到碰上了這幾個畜生！幸虧。。。幸虧遇上了你們，不然就。。。就麻煩了！”她低下了頭，無奈地說到。
古龍飛開始聽她說話，就覺得耳熟，後來越聽越心驚，實在忍不住了，便大聲叫道：“巧茹！你是巧茹嗎？”他雖然心裏知道巧茹已經死了，現在還躺在家裏的床上，只是這女子說話的聲音確實太像了，天底下哪有說話如此想像的？
“大哥，你怎麼了？我叫小茹，不是巧茹！”小茹奇怪地問道，心裏暗想這人怎麼叫自己巧茹，莫非他認識巧茹？
這個叫小茹的聲音，與巧茹說話如出一轍，尤其是剛才略顯驚奇的語氣，與自己打到了獵物回家，顯露的驚奇聲一模一樣，而且她剛才也提到了巧茹，難道她也認得巧茹？便問道：“你是小茹？你認不認識巧茹？”
小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不認識巧茹，但我知道我有個同胞姐姐，她就叫巧茹，只是從小就失散了，再也沒有見過面！怎麼，你認識他？”
古龍飛神色黯然，聲音低沉了下去，說道：“對，我認識她！我不僅認識她，而且她。。。她還是我老婆！”
“什麼？”小茹一聲驚呼：“你。。。你是我姐夫？那我姐姐在哪裏，你快帶我去見見她，自小我們就分開了，我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了！”陡然之間，她突然得知剛才救自己脫險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姐夫，心裏一陣大喜，多年不見的姐姐，居然在無意之中就要找到了！
古龍飛這半日以來，與慕容頂在越洋茶鋪里度過，說的都是間諜方面的事，幾乎將林巧茹死了之事都暫時忘了，此時遇上了她的同胞妹妹，心裏一痛，悲傷又湧上了心頭，眼淚止不住地滾了出來，哽咽道：“巧茹。。。巧茹她長得很美，脾性也很柔順，可惜上天不佑，她。。。她死了，你再也不能與她說話了！”說到這裏，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傷悲，失聲哭了出來。
“什麼？她死了？”小茹和劉福同時驚叫了起來：“她死了？她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小茹好不容易打聽到了姐姐的消息，沒想到居然她居然死了，雖然對她沒什麼印象，但血濃於水的紐帶聯繫，仍然緊緊地揪着她的心。劉福更是感到詫異，才幾天沒見到巧茹，那個漂亮乖巧的巧茹竟然已經死了，讓他完全不相信。
古龍飛深深吸了一口，拚命壓住自己的痛苦，在臉上抹了幾下，搖頭說道：“她是被人殺死的，與她一同離去的還有菲菲！”
“菲菲？菲菲是誰？”小茹見他還提及到另一個人，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啊！菲菲也死了？是誰下的手？”劉福更為吃驚，轉頭對小茹低聲說道：“菲菲，是他們的女兒，今年才四歲，別提有多可愛了，真是可惜了！”
古龍飛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不知道是誰這麼殘忍，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今天我回家之時，她們已經被人殺害了，兇手的手法很老練，沒有留下一點線索，暫時還查不出來是什麼人乾的！哼，總有一天，我會將這些沒有人性的傢伙找出來，那時不將他們碎屍萬段，這麼能解我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