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生死一線
只猶豫了一瞬,張魯恨恨的一咬牙,大喝一聲“全軍撤退”。
話音未落,張魯撥馬先走。
鳴金還未響起,張魯的將旗就已先走。
原本就軍心大亂的漢中軍,眼見張魯先走。瞬間就人心瓦解,幾萬號未戰的漢中軍,轉身望風便逃。
騎兵當先而逃。未戰的中軍兩萬多人隨後,卻苦了尚在激戰的兩萬前軍。
正自廝殺血戰的樂進,聞知鳴金聲響,只能依令而退,但近在咫尺的楚軍,又豈會輕易放過他們,這些殺到興起的楚軍。緊隨在他們的身後就狂殺而來。
而緊接着,數萬的楚軍主力,也奔涌而至。以壓倒性的優勢,輾壓而上。
兩萬漢中軍被殺得是鬼哭狼嚎,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全軍盡出。李嚴縱馬舞刀。亦率着五千虎衛親軍,悉數殺出。
滾滾的兵潮,踏着長長的血路,一路向著漢中大營方面追擊而去。
當張魯和他驚恐的士卒,好容易逃到大營時,卻見大營外圍鹿角已是盡毀,熊熊的火焰堵住了他的歸營之路。
而身後,李嚴的大軍正如風而至。若是給楚軍追至,縱使張魯能逃往營中。也會被李嚴連殘營一併衝破。
驚慌失措的張魯,此刻是半點戰意都沒有,再不敢妄想守住漢中,想也不想,當即率殘兵望南鄭退去。
而守營的上將等將,眼見張魯棄營而去,也皆喪失了鬥志,紛紛的逃往南鄭。
李嚴當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張魯,一面分兵去奪取南鄭營,一面親率大軍,尾隨着追入南鄭。
穀道狹窄艱難,戰馬行進不利,無奈之下,張魯只得下令棄卻了半數的戰馬,令騎兵棄馬步行。
逃出幾十里的張魯,如驚弓之鳥一般,生恐為李嚴追擊,急又下令將棧道燒毀,以阻斷楚軍的追路。
在損失了近兩萬的兵力,以及三千匹涼州好馬之後,張魯終於利用燒毀的棧道,阻住了李嚴追殺。
眼見棧道已毀,南鄭地形又複雜,再追下去有可能中了張魯的伏兵,李嚴這才下令收兵,兵馬從南鄭中退出,進抵了張魯的棄營。
一場大勝,李嚴的戰略目標,基本完成。
正如李嚴事先預料的那樣,張魯被徹底趕出了漢中,而且損兵折將極為慘重。
對於李嚴來說,除了擊退張魯之外,還另有一筆意外的收穫,那便是張魯所留下來的將近三千匹的涼州好馬。
儘管李嚴一直擁有神行騎和鐵浮屠兩支騎兵,但東征西討多年,馬匹的戰損也頗多。
而李嚴所佔之地,皆為南部不產馬的地區,所需戰馬多只能依靠商販的走私獲得,遠遠無法滿足所需的補充。
這三千匹的戰馬,無異於雪中送炭一般,對李嚴保持騎兵的實力,有着相當大的幫助。
帶着豐厚的果實,李嚴昂首闊步,率軍進入了張魯的棄營,他打算在此休整一晚,明日便率得勝之師,殺往漢中郡的治所南鄭城。
一入營盤,先期進據的黃忠,前來迎接。
“稟上將軍,漢中大營中有兩千多士卒,來不及逃跑,統統都被我軍俘虜,還有一員叫作楊樹的敵將,被張魯關押在囚車之中,請大王示下如何處置。”
楊樹嗎……
如今之將,竟然會被張魯關進囚車,這倒確實是有趣。
李嚴當即撥馬前去,同時又傳了幾名俘虜的降卒,詢問楊樹為何被關押之事。
一問之下,李嚴才得知了楊樹勸諫張魯之事,更知道定軍山之役,楊樹也曾數度勸說楊任。
“這個楊樹,倒的確是有些見識,倘若楊任和張魯聽從了他的勸諫,勝負之數,還真尚未可知呀。”
李嚴感慨之際,對這個楊樹已愈加的欣賞。
行進未久,一行來到了后營處,但見那座囚車中,一員武將正閉目盤膝而坐,雖處囚車中,但氣度卻頗為沉靜。
那囚車中武將,自然便是楊樹了。
“還關着他做甚,快放他出來。”李嚴揚鞭一喝。
左右親軍急是上前,將囚車打了開來。
楊樹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外面,當即從容的出了囚車,走到李嚴面前,微微一拱手:“久聞楚大王之名,今日之見,果然名不虛傳。”
“你怎知我便是李嚴?”李嚴好奇問道。
楊樹淡淡道:“只有楚王有這樣的魄力把軍隊的權限分給各個將軍,在戰時才制定主帥,協同各部作戰,作為此次的主帥,上將軍身上已經散發出此次主帥的英雄霸氣,雖未謀面,但淮也知,這樣的人物,必有着非凡的氣度。淮雖不才,但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雖只三言兩語,但對李嚴的評價,已是極高。
雖如此,但李嚴卻聽不出半點拍馬屁的味道,只這幾句話間,李嚴便能斷下,這個楊樹的確不是一般人。
當下李嚴哈哈一笑,豪然道:“說得好,楊樹,我知道你也是個人物,那楊任和張魯若是聽你之勸,也不至招至今日之敗。別人聽不進你的勸,我可是最善納諫的,歸順於我吧。”
李嚴也沒多少拐彎抹角,直接了擋的招降。
楊樹眼神色流露出幾分猶豫,但隨即,神色便已決然起來。
“承蒙上將軍看重,淮願為上將軍效犬成之勞。”楊樹慨然一拜。
前番對楊任進言,遭其斥責,今給張魯進言,又為盛怒的張魯關入囚車,楊樹早已心冷。
事到如今,有李嚴這般雄主在此,如此招納賞識,楊樹乃識時務者,哪裏有不降之禮。
大敗張魯,又得一員文武雙全的大將,此役的收穫,已遠超了李嚴的想像。
得意暢快的李嚴,興緻高漲,不禁放聲狂笑起來。
招降楊樹的次日,李嚴大軍起程,以新降的楊樹率五千兵馬為前鋒,長驅直入直取南鄭。
張魯兵敗南鄭,大軍逃到漢中和益州的交界處,消息傳來,整個漢中已是人心崩毀。
李嚴的大軍所過之處,黃沙、褒中諸城,皆是望風而降。
只不到兩日功夫,李嚴大軍即已進抵南鄭城下。
此時南鄭城的士民,已多為張魯遷走,城中只餘下千餘郡兵,以及幾百戶軍戶而已。
大軍未至,城中諸官吏便大開城門,迎接獻降。
李嚴兵不血刃,便將他的赤旗,插在了這座漢中郡治所的城頭上。
南鄭攻克,漢中余縣傳檄而定,進抵南鄭之後,李嚴遂又命趙雲率五千兵馬,沿沔水東下,配合南陽的陳到,合取南蠻三郡。
南蠻的申氏兄弟,本為首鼠兩端之徒,張魯攻時不戰而降,今見張魯兵敗退出漢中,當即又歸降了李嚴。
考慮到申氏兄弟屢屢叛變的斑斑劣跡,李嚴對那兩兄弟可沒客氣,下令趙雲直接將申氏兩兄弟斬首,並強行將南蠻三郡的千餘豪強大族,盡數的從南蠻三郡遷往了南陽。
時近秋末,漢中的戰鬥,已基本結束,南蠻三郡,也盡皆歸李嚴所有。
可以說,整個益州,已盡歸李嚴。
退還關中的張魯,雖兵勢受重創,但因其事先將漢中二十萬餘百姓遷走,短時間內,李嚴也無法依託漢中。
且漢中經過近三個月的戰亂,所受損失頗大,也需要時間來恢復經濟,撫平戰爭的創傷。
故是,奪取漢中后,李嚴便下令息兵。
一個月之後,聶澤風率領大軍進入漢中,所有的楚軍都開始沸騰了,所有的將軍們都知道這意味着,他們要一舉拿下益州,這個時候,他們面對的是益州第一城,白帝城。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還是有一個小插曲,那就是成都第一謀士法正還是投降了楚軍,投降了楚王聶澤風。
而此時,被調任巴東太守的黃權,正率四千蜀兵鎮守白帝城。
正如法正所說的那樣,黃權對聶澤風揚言不在進攻益州的言語深為猜疑,當聶澤風大軍還未過三峽時,白帝城中的細作便發回情報,言是白帝城內已是全面的戒備,四千蜀兵嚴整以待,如臨大敵一般。
而當聶澤風在白帝城東十五里下寨,安營已畢后,黃權也未盡地主之誼,並未派人前來勞軍,而且大白天的,白帝城卻是四門緊閉,儼然如在防賊一般。
中軍大帳。
聶澤風站在帳門處,遠望着高聳在江邊的白帝城,不禁感慨道:“孝直,看來真如你所言,這個黃權防孤還防得真是緊,看來想要出其不意的拿下白帝城,只怕是不易呀。”
法正卻笑道:“大王的大軍業已順利穿過三峽,還有什麼可擔心的。既來之,則安之,這白帝城也不急於一時拿下,徐徐圖之便是。”
“本王是想徐徐圖之,不過天下百姓可不給孤時間。”
這時,旁邊的龐統捋須一笑,淡淡道:“區區一座白帝城,豈能拖延太久,這樣吧,大王就下一道書,邀請那黃權前來會面,看看這位蜀中名士怎麼應付。”
先禮後兵,這就是龐統的計策。
眼下聶澤風和劉璋名義上正在聯手,名義是楚軍幫助劉璋抗擊南蠻軍隊,劉璋是主,聶澤風是客,今黃權作為巴東郡太守,不主動迎接聶澤風這個客人也就罷了。
今聶澤風這個客主,主動的設宴相請,黃權再若是不來的話,豈非顯得有些太過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