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巴郡將軍
法正發泄着對劉璋的不滿,更是諷刺黃權的智謀不及。
黃權惱羞成怒,斥道:“你目中無人,自以為是,主公能讓你做一個縣令,已是看得起你,你竟然有臉做這等不恥之事。”
“既然你說我自以為是,那我就自以為是一回,我就自以為是的把益州獻於楚王,你又能奈我何。”
法正的言語氣勢,頗為張狂,根本不把黃權放在眼中。
不過,更狂的聶澤風,卻欣賞法正的這種狂勁。
黃權被法正的“蠻不講理”,頂得是無言以對,恨不得跟法正拼個你死我活,但眼下身為階下之囚,又無可奈何。
無奈之下,黃權神色緩和了幾分,“我益州遠離戰亂,安享太平已多年,士民富足安康,如世外桃源一般,法正,難道你真的要勾引外敵入川,把這一片太平之國,親手毀於一旦嗎?”
此時的黃權,方自說出了他的心聲。
身為益州土著士人的他,其實對暗弱的劉璋並沒有多少忠心,黃權想要保護的,只是益州一片太平,保護他們益州士人的利益而已。
這時,一直不語的聶澤風開口了。
刀鋒似的眼眸盯着黃權,他冷冷道:“天下分崩,弱肉而強食,哪一方的諸侯,不是吞併其他小諸侯,方才能成就大業,黃公衡,你莫非真是天真的以為,益州可以在這亂世中獨善其身嗎?”
直白冷酷的言語,直將黃權問得身形一震,一時啞口無言。
“你們既然不想做強者,那就只有成為強者的鋪路石,益州百萬士民,多麼誘人的一塊肥肉,孤若不取,曹操也會來取。黃公衡,你們益州人自欺欺人的太平小日子到頭了,歡迎加入亂世。”
聶澤風就那麼負手而立,以強者的姿態,道出了他鯨吞益州的志向。
此時的黃權,就如同一座冰雕一般,愣怔在了那裏,一動不動,眉宇之間,閃爍着某種失魂落魄的情緒。
聶澤風也沒心思看他這黯然之狀,擺手喝令將他先帶下去。
黃權乃益州土著士人中的代表人物,他若能歸降,對於減弱益州人的抵抗信心,自有很大的用處,這也正是聶澤風對他留而不殺的原因。
黃權被帶走,聶澤風則翻身上馬,直奔白帝城而去。
此時的白帝城已是空無一軍,黃權等先行殺到了的數萬兵馬,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輕輕鬆鬆的攻陷了此城。
當聶澤風趕到白帝城時,已是東方發白,天色蒙蒙亮。
這座巴東郡的治所,這道益州的東大門,已然插上了“顏”字的大旗。
擒黃權,奪白帝,伐蜀首役旗開得勝。
大勝的聶澤風不作任何逗留,當天午便盡起大軍,由白帝城溯江西進,向著益州腹地挺進。
安於太平的益州人,除了黃權等少數清醒者之外,根本就沒意識到大禍已然臨頭,而從白帝城到巴郡,沿途諸縣除了郡兵之外,更無任何正規軍駐防。
自白帝城以西,諸縣全然沒有防備,聶澤風以黃忠為先鋒,數萬大軍長驅直如,連取朐忍、羊渠、臨江、枳縣諸城,不兩日間,兵鋒已逼近巴郡治所江州東面的陽關。
直到黃忠精銳的長沙軍,已經兵臨陽關十里之外時,坐鎮江州的巴郡太守嚴顏,方才得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陽關城頭,一片緊張。
成百上千的蜀兵,正在將官的喝斥下,匆匆忙忙的爬上城頭,心懷忐忑的進入各自的位置。
江州雖乃益州要地,但因其東有白帝城拱衛,北有閬中抵禦漢中的威脅,向西又是成都腹心地帶,故其雖處要害,但自劉焉統治蜀地以來,就從未曾經歷了戰事。
十餘年來,這還是江州的守軍們,頭一次遭遇外敵入侵。
故是陽關城頭,箭矢、檑木、羅石等守城器械,均不完備,當此大敵進逼之時,守軍只能急急忙忙的從江州城中搬運。
而蜀兵手中的兵器,甚至還有不少都已生鏽,久不臨敵的狀態,由此可見一斑。
急促的馬蹄聲中,一員白髮蒼蒼,卻滿目精光的老將,從江州城飛馳而來,直入關城。
來者,正是巴郡太守嚴顏。
神情凝重的嚴顏,直入關城,扶刀舉目遠望。
卻見東面大道上,塵埃漫天而起,塵霧之中,涌動人頭,與紛飛的旗幟隱約可見,分明是一支大軍正洶洶殺來。
“從白帝城至江州,七八百里的路途,沿途諸縣的官吏都死絕了嗎,為何不早些來報?”嚴聶澤風惱火的喝問道。
“那法正背叛主公,投奔了聶澤風,設計誘擒了黃太守,突然間佔據白帝城,一路長驅直入,沿途諸縣官吏幾乎毫無防備,所以才使楚軍殺到咱們這裏時,才報了上來。”
聽着左右的報告,嚴顏那蒼老的臉上,涌動着憤怒的火焰。
“法正這個背主之賊,竟敢篡通聶澤風狗賊,謀圖我益州,實在是可恨之極。”
嚴顏恨到深處,恨得是咬牙切齒。
“老將軍,楚軍將至,咱們該怎麼辦才好,小的可是聽說那聶澤風可是極厲害,連曹操和劉備都不是他對手啊。”
左右部下,面對着洶洶而來的楚軍,頗有些心虛。
嚴顏卻冷哼一聲,傲然道:“楚軍欺我益州無人,老夫今就叫他折戟於陽關之下,讓他再不敢犯我益州!”
當下,傲氣的嚴聶澤風便做出布署,一面從江州急調一萬兵馬,趕陽關守備,一面則飛馬派往成都,去向劉璋告急求援。
……成都城。
富麗堂皇的州府中,劉璋正與張松等人對飲,劉璋那張敦厚老實的臉上,此刻皆是春風得意。
蜀中名將張任所統的三萬大軍,已經北進至葭萌關,等着和楚軍匯合然後共同進攻南蠻軍隊。
一想到被南蠻軍欺負了這麼多年,這憋屈的仇恨終於可以得報,劉璋的心裏面就感到無比的痛快。
…………
正當此時,堂外一人匆匆而入,口中叫道:“父親,大事不好了!”
劉璋抬頭看去,步入堂中者,正是其子劉循。
此時劉璋酒宴正歡,被劉循這麼一叫嚷,掃了幾分興緻,便不悅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發生了何事令你如此慌張。”
“父親,巴郡太守嚴顏急報,那聶澤風背信棄約,數日前襲取了白帝城,大軍溯江西進,長驅直入,前鋒已攻到江州以東的陽關,嚴老將軍飛馬派人前來向父親求救!”
“什麼!”劉璋大吃一驚,那錯愕的表情,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場的王累等益州文武,同樣是滿面驚詫。
劉循忙將嚴顏的告急書呈上,劉璋顫抖着雙手捧起,細細看了數遍,那春風得意的臉龐,轉眼已變得僵化成冰。
無盡的恐怖,無盡的憤怒,在那一張看似敦厚的臉上涌動。
驀然間,劉璋猛然間抬起頭來,憤怒幽怨的目光,狠狠的瞪向了張松。
劉璋那眼神,分明是在質問:好你個張松,當初不是你信誓旦旦的保證,聶澤風絕無歹心的嗎,如今這突生的異變,又當怎麼解釋!
這時,旁邊的王累,急道:“主公,張永年兩度出使荊州,他必是已暗中投靠聶澤風,故才賣主求榮,引聶澤風使詐侵我益州。”
張松性格傲慢,為人不羈,雖地處高位,但卻和法正一樣,得罪了不少人。
生性剛直古板的王累,自然便是其中之一。
今異變一生,心中早有存有懷疑的王累,立時便將矛頭指向了張松。
劉璋身形微微一震,看向張松的眼神中,似乎也生了疑心。
這時,張松卻冷笑道:“王從事,你的想像力可真是豐富,我若是想串通聶澤風,謀獻益州,今日還可能蠢到留在此間,等着被你誣陷,等着人頭落地嗎?”
一語反問,嗆得王累啞口無言,更是打消了劉璋的疑惑。
“永年,本府相信你的忠誠,只是你一力保證聶澤風別無異心,可他為何又要攻打我軍,如今還打到了江州。”劉璋不懷疑張松,懷疑的是聶澤風的動機。
張松凝起眉頭,苦思半晌,方道:“屬下相信,楚王馬忽然舉兵進攻,這其中必有什麼誤會,屬下願再去面見楚王,請他還我們一個公道。”
劉璋生性暗弱,手下雖有兵將十萬,但卻不敢跟聶澤風全面開戰,心中仍是存有幾分僥倖,思來想去,便是允了張松所請。
“主公,屬下願同張永年一同出使,彼此間也好有個照應。”王累忙也請命。
雖然劉璋深信張松,但王累卻懷有深深猜忌,故要同行監視。
劉璋也沒想這麼深,當即便一口答應。
於是,當天,這二人便奉了劉璋之命,飛馬前往江州一線去見聶澤風。
與此同時,劉璋也做出了後手準備,一面叫嚴顏堅守陽關,一面叫葭萌關的張任暫緩對南蠻的進攻,同時下令成都的諸軍做好準備,隨時準備去援救江州。
……江州,陽關以東十里。
連綿數里的楚軍,擇險而立,無盡的旗幟漫山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