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第181章 治癒
第181章治癒
大概是商人出身,許肆這輩子沒見過什麼堅定不移的情感,連談好都生意都能因為利益的牽扯而分崩離析,更何況是兩個毫無利益牽絆的共同體。
裴枕說的話彷彿是毫無預料,突然而至的夏風,溫柔的能將人溺斃。
許肆終於抬頭。
探究的看了裴枕一眼。
他坐在沙發上,彎着腰,很認真的在和她對視。
眉眼之間的神態真誠的要命。
愛意充沛。
那雙漂亮的眼睛總是看向她的,從沒有一刻遠離。
許肆伸出小拇指,勾了勾他高挺的鼻骨,觸碰到那顆生來耀眼的微小紅痣,沒人教過她該如何面對一份熾熱的情感,有些太官方的感謝之類的話說不出來,想了半天,感嘆地說了一句:
“你好乖,像天使。”
裴枕凝望着她的眼睛,笑着沒說話,手指悄悄掀開窗帘,觸碰到陽光的第十秒,正好是能感受到全部暖意的時間,可他居然還能堅持着沒有收回手。
天使和救世主。
這樣的詞彙,竟然格外般配。
……
過去的那段時間。
裴枕吃下去的一顆顆藥片與普通的澱粉丸沒有區別,在他的身體裏做不出半點反應。
如今有了巨大的突破性進展。
副作用就變得特別明顯。
比如不能吃蜂蜜的他,居然在夜半三更的時候,想要突破桎梏,只為了尋找一瓶蜂蜜。
有的時候會咳血。
整夜整夜的咳血。
喉嚨不太舒服的時候,他總是提前感應一般,借口離開,一個人躲在衛生間裏,撐着洗手池,很獨立的自己照顧自己,不讓任何人看見他的狼狽。
但這樣的行為怎麼會藏得住呢。
許肆每次都擔憂的看着他離去,然後給醫生打電話,詢問能否排除葯里的咳血成分,得到不行的答覆后。
她才失望的掛掉電話。
打開那扇緊閉的門,伸出手輕輕的安撫他的背後,在最短的時間內,見證了藥性是如何折磨一個人的。
而她自己也發生了許多的改變。
那些看似無聊麻木透頂的日復一日,忽然都變得很有意義,花草有意義,艷陽與蒙雨有意義。
生活還是那般刻薄。
但刻薄過後,還在不停開花。
……
讓許肆的生活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天,和往常一樣普通。
裴枕開始坐在沙發上吃新送來的葯,與以往不同的是,他眼底彷彿很期待將這些難咽的藥丸全部吃下。
許肆從白色的洋房裝扮精緻出門,準備到公司開會,安適的車子就停在門前,許肆回頭朝窗帘處揮了揮手,才默默坐上車。
八月底快要入秋的天氣,復古的街頭巷尾充盈着秋天的暖風,白樺樹掉完了葉子,陽光從頂上的樹枝縫隙照耀下來,撒下落葉形狀的光斑。
許肆坐在黑色轎車的後座,拿着一份新聞報紙,低着頭翻閱港島最近顯眼的局勢變化。
這年頭的報紙劃分的很有規矩,財經報和民生報不處於同一個板塊,各種娛樂報紙隨着影視行業發達,更是層出不窮,搶佔報紙行業的銷售份額。
偶爾。
嚴肅的財經報為了吸引眼球,也開始報道一些港島富商的花邊新聞,只不過很隱秘的藏在句尾末節中。
就比如有關於許肆的新聞。
許氏地產的酒店業近期開業,許肆風頭正盛,記者們一邊拆解許氏發佈出來的各種消息,一邊有意無意的調侃許肆的個人生活狀況。
有人說,她喜歡小帥哥。
抓着這個話題瘋狂炒熱度。
有頭鐵的報社,居然把她跟有名的花花公子哥放在一起做比較,甚至……有人說她跟港島某個公子哥是同學,曾經發展過一段秘密浪漫的羅曼蒂克愛情史。
“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許肆嗤笑的指着報紙上的內容,淡淡的笑罵了一句:“這人我記得,謝家的公子謝明咯,什麼玩意兒,當倒爺發家的,天天欺男霸女,也配跟我放在一起。”
這麼多年過去,許肆對於有些人的作風,評價始終如一。
安適低頭看去。
抽了抽唇角,好笑地說:“我也記得,小姐您曾用一瓶紅酒敲爆了他的頭,怎麼在外人眼裏,成了愛情故事了,還暗戳戳說您參加商業聚會,包養了七八個外國小牛郎。”
“無良報紙。”許肆桃花眼微微一瞥,白皙的指尖遊走在報紙上,最終落在報社的名字上,點了點,“和田報社?安適,買下來,老規矩,今天的報紙全都回收,拉去火葬場燒了。”
安適絕對縱容,甚至助紂為虐的越來越自然,拿過另一份低頭問:“那這份呢,說您喜歡姐弟戀之類的,對您個人名聲是否受損?”
許肆手指一頓,抬起來,支起瓷白的下巴,扭頭看向車窗外的溫潤秋色,好久,才彎起唇角,淡淡說了一句:“說的也是事實,不用管了。”
“明白”安適挑了挑眉梢,笑着說了一句:“小姐,今天起得早,要開一天的會,是否要來一杯咖啡。”
許肆收回目光,猶豫了兩秒,搖了搖頭,“不了。”
酒店剛開業,今天確實是很忙的。
好在裴枕白天的情況是正常的。
不需要她二十四小時看着。
葛管家就在白別墅附近,片刻也不曾離開,監視器二十四小時開着,不會有半分差錯。
有差錯的往往是生活中無意發生的偶然和意外。
雲頂彎被譽為全港最豪華的別墅區域,有隻小斑鳩以驚人的力量翻越森林,落進白別墅的庭院裏,別墅室內似乎有個特別招小動物喜歡的存在。
許肆回到雲頂彎的時候。
聽見了什麼動靜回頭,就看見了那隻小斑鳩落在樹枝上,艱難的抖動自己的翅膀,光滑的羽毛之下還包裹着一層軟乎乎的絨毛,因為劇烈的掙扎,絨毛像蒲公英一樣散出來。
許肆輕輕走過去。
仔細一看。
有根棉線綁住了斑鳩的腳踝,另一端被啄開的細頭纏在了枯樹枝上。
小斑鳩應該是從陷阱里逃出來的,累的縮緊腦袋,黑溜溜的圓眼睛四處張望,恐懼人類恐懼許肆的靠近,卻依舊晃着翅膀,想飛到藍天白雲的身邊。
多麼平凡單純的願望。
鳥兒似乎就該自由的飛在天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