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水蛭
葉辰曦欣喜，大聲道：“是楚紹臻他們！楚紹臻和楚盛熙來了！”
楚安瀾派墨言帶了兩人回去，先將楚紹臻一行人找個客棧安置起來。
而他，則繼續騎馬去看地。
雖已入秋，但江兩岸依舊一片綠意盎然。
沿江的小徑不算寬敞，應當是平日裏來江邊遊玩的人特地修建出來的。
不過，跑馬正合適。
葉宛卿騎在馬背上，感受着溫熱的日光和涼爽的江風，心情和身體一樣輕快不已。
楚安瀾策馬行在她身側，一手抓着韁繩，一手抓着本從馬車上掏來的書。
他邊四處張望，邊看書：“卿兒，這一片地勢如何？我瞧着，即便是發洪水也淹不着。”
葉宛卿道：“地勢的確還行，視野也還不錯，建個涼亭之類的應當還不錯。”
楚安瀾拿書抵着額頭，思考：“建涼亭的話，適用性不大……我想着，可不可以建座隨季節而開放的酒樓或是茶樓之類的。”
隨季節開業？
葉宛卿問：“世子的是意思是，夏日多雨水的時節，便停止營業？”
“嗯嗯！”楚安瀾點頭：“畢竟，萬一夏日雨水暴漲，鬧出了人命也不好。”
“這個倒是。”葉宛卿點頭：“只是，若是按照季節來開張的話，需得制定個詳細計劃才好。”
制定計劃？
日光下，楚安瀾雙眸映着日光與水光，神采奕奕地看着她：“卿兒，你來幫我想想可好？
你這麼聰明，一定會有更好的賺錢的法子。
我出銀子，你來謀划，回頭掙來的銀子全都給你，隨意你怎麼支配都可以。”
葉宛卿笑：“這樣你豈不是虧了？”
“有什麼虧的？”楚安瀾挺直了坐姿：“我是你的夫君，夫君掙錢給娘子花，不是天經地義么？”
“若我把銀子花在別人身上，也可以么？”葉宛卿問。
別人？
“別人指的是誰啊？”楚安瀾問：“是我認識的人么？男人還是女人？
你說的，不會是小鳳年吧？
若是乾兒子，你想給他花多少就花多少。”
“不是鳳年。”葉宛卿道：“也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一群人？
楚安瀾聽得越發疑惑：“都是誰呀？”
“此事還沒有眉目，只是我一時的設想而已。”葉宛卿看着他：“待我決定要去做時再告訴世子，好么？”
楚安瀾笑：“也好！”
他放慢了速度，指向自己滿意的地方，對騎馬跟在身旁的驚塵道：“那兒，那兒，還有那兒……都記下，明日就派人去買……”
後方。
顧琛甚少騎馬，加上又是走江邊小徑，馬速放得越發慢。
葉辰曦控制着馬速，行在他身旁。
前方的妹子和妹夫如膠似漆，一直在說話，中間再容不下旁人。
旁邊的顧琛悶不吭聲，宛若啞巴。
葉辰曦百無聊賴，不時讓牽馬走在他後面的瑤霖撿石頭給他打水。
一路上，水花四濺。
瞧着揚起很高的水花，葉辰曦自己把自己逗得開心地笑，笑完了，又覺得索然無味。
他小聲嘀咕：“早知道，我就和墨言一塊兒回城，跟楚紹臻他們玩兒去了……”
喝酒也好，賭錢也好，總好過跟個悶不吭聲的啞巴走一塊兒曬太陽。
顧琛側頭看了他一眼：“大公子覺得無趣？”
聽見聲音，葉辰曦立刻坐直了身體：“什麼無聊？誰無聊啦？”
他臉上露出戒備神色。
顧琛淡笑：“大公子若是覺得無趣，或許，在下能為你找些有趣的事情做？”
有趣的事？
葉辰曦瞬間變得警惕起來：“你能找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你可別害我呀。”
“大公子多慮了。”顧琛收起笑，淡淡道：“既是如此，在下便不討這個嫌了。”
顧琛成功勾起了葉辰曦的好奇心。
他忍了忍，發現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求知慾與逆反心理。
他問：“什麼有趣的事？”
顧琛重新露出一絲淡笑，結合實地，開始徐徐講起醫術知識：“這江里有一種水蛭，本身含有一定的毒。
但，若是有人不慎被生了銹的鐵器傷到，卻可拿水蛭吸出毒血，解了銹毒。”
葉辰曦驚得睜大雙眼：“水蛭？”
“是。”顧琛問：“可要我去捉一條來給你瞧瞧？”
“不要！！”葉辰曦倒吸了一口涼氣：“我才不要看那噁心人的玩意兒！
水蛭長得又丑又噁心，還軟綿綿的，我多看一眼都是要反胃的！”
顧琛心下微微訝異：“大公子反應這般大，可是從前見過水蛭？”
“豈止是見過？”
一提起這件事，葉辰曦就氣憤不已。
他憤懣道：“這都是我十歲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太蠢了，被人騙。
那是一個下雨的清晨，我沒怎麼睡醒，迷迷糊糊進了學堂。
不知是誰放了個木盒子在我桌子上，然後有人說，那是別的學堂的人送來的，說是興盛齋買的核桃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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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多想，就想打開看看。
可是，那盒子上了鎖，怎麼也打不開呀，好在盒子上方有個孔，正好能伸進一隻手。
於是，我就伸手去抓……”
“然後呢？”顧琛問。
想起往事，葉辰曦臉上血色盡失，身體忍不住打寒顫：“他們在盒子裏裝了大半盒水蛭！
我一抓就抓了一大把，濕噠噠的，軟綿綿的。
我當時嚇呆了，於是那些沒有被扔掉的水蛭順着我的手往上爬……
我這輩子都能記得那觸感，每每想起，恨不得把手剁了。
後來，我大病了一場，纏綿病榻半月……”
說完，他又打了個寒顫。
顧琛皺起眉頭：“再後來呢？”
“後來啊……”葉辰曦握緊韁繩：“父親和母親很生氣，父親親自將罪魁禍首查出來。
在皇上面前，父親讓人捉來兩大桶水蛭，把送水蛭給我的那幾人全部叫去，當著皇上的面，讓他們把桶里的水蛭抓進盆里，數清楚有多少只。
聽說，有的嚇哭了，有的當場就嚇暈死過去了，還有的被嚇瘋了，瘋癲了幾個月才好。他們的父親，也全被皇上貶出京城了。”
顧琛道：“聽起來很是解氣。”
“是呀是呀！”葉辰曦吐氣揚眉：“所以，後來京城再無人敢欺負我！
長公主的兒子也敢欺負，真是活膩歪了！”
看着喜形於色、稚氣猶盛的葉辰曦，顧琛緩聲開口：“醫者，需膽大心細。大公子若要學有所成，便要從克服恐懼開始，你願意么？”
克服恐懼？
葉辰曦心中冒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如何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