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母子之間做個了斷
eg陸溪橋到了裴府,聲稱自己是裴硯知的同僚,也是裴硯知最好的兄弟,聽聞裴硯知告了病假,特地前來探望,並且還有些公事要和裴硯知溝通。
老太太自然不能把人拒之門外,客客氣氣地領着主僕三人去了裴硯知的房間。
陸溪橋一進門,先摟着裴硯知聲情並茂地哭了一回,然後就吩咐兩個小廝,把他帶來的包裹打開,從裏面拿出床單被褥換洗衣裳,說是要打個地鋪住在這裏照顧裴硯知。
老太太很是無語。
起初她還以為陸溪橋大包小包帶的什麼禮物,沒承想竟是衣服被褥。
這種情況的客人她還是頭一回碰見,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一旁的劉玉嬋也看傻了眼。
她已經打定主意要為了御史夫人之位獻身了,這個姓陸的要是在表哥房裏打地鋪的話,她還有什麼機會?
老太太也是這樣想的,於是便強撐着笑臉,說自己兒子有人照顧,不敢勞陸少卿大駕。
陸溪橋的態度卻十分堅決:“老人家您有所不知,硯知他從前救過我的命,我還欠他一個大人情,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走的,我要好好照顧他,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他拉着裴硯知的手,說得情真意切,眼淚汪汪。
恰好這時裴硯知醒了過來,看到他這個鬼樣子,當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怎麼來了?”裴硯知嗓音沙啞地問道,用力想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來。
“硯知,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陸溪橋激動不已,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道,“別動,是穗和讓我來的,她怕你被你表妹糟蹋了。”
“……”
裴硯知忍着惡寒,小聲道:“就算這樣,你也不必抱這麼緊吧?”
陸溪橋嘻嘻笑着鬆開他,大聲向他保證:“硯知,好兄弟,你放心,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不管你的。”
裴硯知:“……”
陸溪橋保證完,又一本正經地對裴老太太說,自己有公務要向裴硯知稟報,請她老人家暫時迴避一下。
裴硯知從醒來就對老太太冷着臉,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老太太無奈,只得帶着劉玉嬋離開,心裏隱約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正常來說,同僚也好,兄弟也罷,探病就探病,哪有直接在人家裏打地鋪的?
這個姓陸的奇奇怪怪的,不會是長公主派來的吧?
老太太走後,陸溪橋打發兩個小廝去門外守着。
房門關上,裴硯知迫不及待地問陸溪橋:“穗和呢,她怎麼樣了?”
“據阿信說是被你母親拘在後院了。”陸溪橋說,“不過你不用擔心,她能想到讓阿信找我過來,說明她並沒有亂了方寸。
你目前就好好養傷,在你傷好之前,我會一直在這裏守着你,替穗和娘子保護好你的貞操,不讓任何人玷污你。”
裴硯知:“……”
陸溪橋見他無語,自個哈哈笑起來:“老裴呀老裴,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
“行了,別笑了。”裴硯知正色道,“你想辦法讓阿信告訴穗和,讓穗和不要為我擔心,這幾日讓她照舊去攬月閣做事,她為長公主做事,母親不敢阻攔她,這樣也省得她待在府里被母親刁難。”
陸溪橋嘖嘖兩聲:“裴大人還沒成親呢,就要學着如何在老娘和媳婦之間周旋了,這道千古難題,到底要如何破解?”
裴硯知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陸溪橋卻是興緻勃勃:“我問你,假如穗和和你母親同時掉水裏,你先救誰?”
“……”
裴硯知又白了他一眼。
許久的沉默之後,就在陸溪橋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突然幽幽道:“我不想救她。”
“誰?”陸溪橋先是一愣,隨即問道。
裴硯知卻閉上眼,不再開口,蒼白的臉上有着令人心疼的落寞。
陸溪橋心頭一跳,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說的,應該是他母親。
畢竟穗和上次落水時,他是義無反顧地跳下去救人的。
看來老太太是把這個兒子的心徹底傷透了。
唉!
陸溪橋嘆了口氣,伸手捏了下裴硯知的臉:“老裴,真是苦了你了。”
“滾!”裴硯知一把拍開他,卻因為動作太大,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氣。
陸溪橋又忍不住感慨:“你當真是你母親親生的嗎,哪個親娘會對親生骨肉下這樣的狠手,裴硯知,你不會是戲文里流落民間的皇太子吧?”
裴硯知:“……你能不能別貧了,有這空閑,就想辦法把我的話告訴給穗和。”
陸溪橋轉着眼珠想了想,說:“你別急,晚上我讓她過來,你親自和她說。”
裴硯知也想見穗和,但深知母親的手段,對此並不報什麼希望。
然而到了夜裏,穗和突然穿着陸溪橋的小廝的衣服出現在他面前。
裴硯知白天睡多了,晚上反倒睡不着,乍一看到穗和的臉,以為自己在做夢,呢喃着喚了聲“穗和”。
穗和撲到床前拉住他的手,眼淚奪眶而出。
“大人,是我。”她哭着叫他,一隻手想要掀開被子去看他的傷,“大人現在怎麼樣了,身上還疼不疼,有沒有哪裏不好?”
“不疼了,就是怪嚇人的,你還是別看了。”裴硯知壓住她的手,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不堪,“你既然來了,就陪我好好說說話吧!我們已經十幾個時辰沒見面了。”
他不知道早上穗和來過,也不知道穗和曾為他發瘋。
穗和也沒說,含淚點了點頭:“大人想說什麼,我聽着。”
裴硯知將她冰冷的小手包在手心暖着,正要和她說讓她去攬月閣的事,忽然發現她左手的手背上青紫一片,皺眉道:“怎麼弄的,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沒事,是我不小心磕的。”穗和說,“已經擦過葯,也就看着嚇人,一點都不疼。”
裴硯知哪裏肯信,嘆口氣道:“這幾日怕是要委屈你了。”
“不委屈。”穗和說,“如果是我一個人苦苦支撐,那叫委屈,大人和我一起抗爭,那就不叫委屈,因為我知道大人無論如何都會站在我這邊,我很開心。”
裴硯知聽她這麼說,心裏軟軟的,語氣卻無比堅定:“穗和,你放心,無論母親怎麼做,我都不會妥協的,我挨了她一頓打,也算是母子之間做個了斷,以後再不會讓她干涉我的人生。”
穗和聽他話音,像是要和老太太決裂似的,心裏不免擔憂:“老太太不像裴景修一家,大人說捨棄就捨棄,我只怕您會背上不孝的罵名,平白送一個把柄給對手。”
“不怕,沒事的,我心裏有數。”裴硯知笑着安慰她,“你忘了嗎,我是無所不能的裴硯知。”
穗和笑起來,眼淚卻也跟着流出來。
他哪裏無所不能,他只是隱藏了自己的脆弱,永遠只把強硬的一面給別人看罷了。
“好,我相信大人。”穗和哽咽道。
“嗯,信我就對了。”裴硯知說,“你等着,等我好了,有一個驚喜要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