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吃掉啊,還能怎麼辦

第18章 吃掉啊,還能怎麼辦

裴景修話一出口就開始後悔,面對裴硯知審視的目光,慌亂道:“我,我猜的。”

“我是問你怎麼知道我有老師?”裴硯知捏着一粒珠子,目光灼灼看向他,不容他有絲毫迴避。

裴景修知道逃不過,只得實話實說:“三年前,我從金陵來燕京探望小叔,恰好小叔去外地辦差,我在家裏住了幾日,閑來無事就去小叔書房看書,無意中看到了小叔和沈大學士的書信,這,這才得知你們是師生的關係。”

他一口氣說完,抬眼小心翼翼打量裴硯知的神情。

裴硯知面無表情,又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沒等到小叔,卻聽說沈大學士因為牽連到一樁科舉舞弊案被判了斬立決,我心裏害怕,就立刻動身回了金陵。”

裴景修豎起三根手指,面色凝重道:“小叔放心,你和沈大學士的關係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件事我會讓它爛在肚裏,到死都守口如瓶。”

房中寂靜,裴硯知定定地注視着他,久久沒有出聲。

裴景修的雙手在袖中緊張地攥緊,生怕他再繼續盤問下去。

小叔身為左都御史,最令那些官員聞風喪膽的就是他的審訊手段,只要他願意,沒有一個犯了案的官員能在他手裏熬過三天。

如果小叔再問下去,他為穗和贖身的秘密可能就要保不住了。

“小叔,我錯了。”裴景修主動承認錯誤,把話題引回到自己身上,“我已經明白了小叔的苦心,既然進不了內閣,那我就踏踏實實去翰林院做修撰,再也不妄圖走捷徑了。”

裴硯知的目光終於動了動,從他臉上移開,倦怠擺手道:“你去吧,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己心裏要有數。”

裴景修如蒙大赦,答應一聲,恭恭敬敬地行禮退了出去。

出了門,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恭敬的神情慢慢收起。

好險,剛剛他差一點就要把穗和的事供出來了。

穗和在廚房忙碌,對此間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眼看着天色將暗,她才提着做好的飯菜送去了東院。

東院裏安安靜靜,連個燈都沒點,主屋側屋都黑漆漆的,像是沒有人煙。

穗和以為裴硯知還沒回來,正想着是先回去,還是略等一等,就見阿信從廊下走來。

“娘子。”阿信看到穗和,對她豎起食指道,“大人心情不好,一個人在書房坐着呢,娘子小點聲,別驚擾了他。”

心情不好?

穗和下意識想到裴景修托他辦的事,心想難道是因着他向陛下舉薦親侄子,被陛下斥責了?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該向他開那個口,若是為著一個不太要緊的職位,連累他被陛下不喜,實在得不償失。

穗和心中愧疚,小聲和阿信商量:“讓我進去瞧瞧吧,我有幾句話和小叔說。”

阿信想着大人一直悶在書房也不是個事,或許娘子去和他說說話就好了。

在這個家裏,大人也就對娘子還有些耐心了,不管娘子做什麼,大人都不忍心責怪她。

阿信猶豫着,到底還是答應了:“娘子去吧,要仔細着些,別惹大人不高興。”

穗和點點頭,拎着食盒去了書房。

書房門半掩着,裏面光線昏暗,穗和探頭往裏看了眼,只能看到滿牆的書和書案後面一個朦朧的身影。

“小叔。”

她試探着叫了一聲。

裴硯知沒有回應。

穗和大着膽子推門走了進去。

“小叔,我帶了晚飯過來,就擺在書房可好?”

裴硯知還是沒有理會。

穗和藉著昏暗的光線,將食盒放在窗下的几案上,輕車熟路地找到火摺子,把案上的蠟燭點燃。

瑩瑩一團暖黃瞬間填滿了整個屋子,也照亮了書案後面的男人。

裴硯知像是陡然從夢中驚醒,抬頭看向對面,雙眼泛紅,神情哀痛,彷彿一隻受傷的獸。

穗和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裴硯知,一時愣在當場。

好在裴硯知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漠然,坐直了身子,捏着眉心道:“你怎麼來了?”

穗和心想,自己剛剛叫了他兩聲,原來他壓根沒聽見嗎?

看來陛下對他的斥責肯定很重,不然他不會如此難過。

“小叔,對不起,都怪我,早知這樣會連累到小叔,我絕對不會向您開口。”穗和端着燭台走過去,隔着書案向裴硯知道歉。

暖黃的燭光給她巴掌大的小臉籠上一層光暈,那雙澄澈如小鹿的眼眸盈着水霧,裏面寫滿了愧疚和自責。

裴硯知看着她,淡淡道:“景修和你說了什麼?”

“沒有,我還沒見到他。”穗和說,“我看小叔這麼不開心,想必事情沒有辦成。”

她頓了頓,不知道寬慰自己還是寬慰裴硯知:“其實沒辦成也沒關係的,相比進內閣,翰林院修撰或許更好一點。”

“為什麼?”裴硯知雙手交握架在書案上,身子微微前傾看向她。

穗和被他看得緊張起來,像被老師考問功課的學生一樣認真回答:“因為現在的科舉制度是前人經過無數次實踐才完善出來的,朝廷為新科進士規劃的路線,定然也是最適合他們的路線,只有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才能打好根基,穩步前行。”

裴硯知對這個答案多少有些意外,挑眉道:“道理你都懂,那你為何還要替景修求我?”

穗和小臉微紅,不敢說自己是為了父親才向裴景修妥協,小聲囁嚅道:“是我自私了,當時沒想那麼遠。”

裴硯知又盯着她看了片刻,彷彿在斟酌她有沒有撒謊,半晌才道:“今晚吃什麼?”

穗和愣了下,沒想到這麼輕鬆過關,忙將燭台放下,回身去拿食盒。

“今晚做了春筍老鴨湯,筍是我下午剛從後院竹林里挖來的,用潮汕的咸梅燉了兩個時辰,味道清爽微酸,喝一口就能鮮掉眉毛的,小叔快嘗一嘗。”

她心存愧疚,想為裴硯知疏解情緒,語氣故作輕快隨意。

裴硯知臉上的陰霾確實因着那個“鮮掉眉毛”的形容漸漸散去,卻不動聲色道:“那些竹子是花重金從南邊移植來的,原指望它春天能多發些新竹,不想竟被你挖來做菜。”

“啊?”穗和頓時慌了神,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鴨湯不知所措,“那怎麼辦,我以為是普通竹子。”

“吃掉啊,還能怎麼辦。”裴硯知正色道。

穗和眨了眨眼,想笑又沒敢笑,抿着唇把湯碗放在他面前:“那小叔多喝兩碗,免得浪費。”

裴硯知挽起袖子,腕上烏沉沉的佛珠又顯露出來,穗和不禁多看了兩眼。

從前她也曾送過父親一串這樣的佛珠,但後來父親不慎將其遺失,她還為此惋惜過很久。

或許正是因着一串相同的佛珠,她每每看到小叔,就會想起父親,甚至看小叔的某些言行舉止,都覺得和父親有幾分相似。

因此,她雖然很怕他,但也很敬重他,盡心儘力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受了委屈也會想在他面前哭一哭。

他要是自己的親叔叔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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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嬌奴禁慾權臣夜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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