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今晚我做回好人
穗和想得出神,挑了一筷子面半天沒往嘴裏送。
裴硯知屈指敲了敲桌面:“想什麼呢,面都涼了。”
穗和回過神,放下筷子說:“沒什麼,就是有點困了。”
裴硯知便也跟着放下筷子,對長公主道:“那就先這麼說吧,成不成就看明天了。”
“好。”長公主站起身,打了個哈欠,“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陸溪橋隨即站起來,伸手攬住裴硯知的肩:“我看你的馬車沒在外面,你不會是步行來的吧,走,今晚我做回好人,先把你送回去。”
裴硯知:“……”
穗和:“……”
長公主:“……”
三個人全都無語地看着他。
陸溪橋見裴硯知不動,手上又加了些力道:“快走吧,還墨跡什麼,人家小娘子都困了,快點讓人家回去睡覺。”
裴硯知拍掉他的手,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陸溪橋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硯知,你不會想留下來過夜吧?”
他不說還好,說了之後,裴硯知便是想留下來也不能承認。
穗和更是心虛地紅了臉。
裴硯知無奈,只得向長公主道別,跟着陸溪橋離開。
長公主一臉的幸災樂禍,等兩人走後,才對穗和說:“沒辦法,陸少卿腦子缺根筋,你多擔待。”
穗和的臉更紅了,垂首道:“殿下莫要拿我取笑,大人本就要回去的。”
長公主哈哈一笑,也不揭穿她,叫了一個侍衛送她回了偏院。
穗和滿腹的遺憾說不出口,躺在床上,熄了燈,在黑暗裏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
以前都是一個人睡的,也沒覺得怎麼著,怎麼今晚就不行了呢?
空蕩蕩的半邊床,怪冷清的,怎麼暖都暖不熱。
陸少卿也真是的,瞧着挺機靈一個人,關鍵時候搞破壞,她和大人都約好了吃完面回來把話說開的,被他這麼一打岔,又沒說成。
不知道大人明天晚上會不會再來?
再來的話,但願不要又撞上陸少卿。
穗和嘆口氣,把枕頭抱在懷裏,臉貼在裴硯知枕過的那半邊枕頭上,聞着上面似有若無的檀木香氣,許久許久,才帶着遺憾進入夢鄉。
次日一早,她謊稱身體不適,讓兩個同伴替自己向掌柜娘子告一上午假,偷偷去了古玩街蹲守陸溪橋。
她先前的那套男裝留在沈府不敢去拿,今天又臨時買了一套男裝,外加一個帶兜帽的披風,因着不知道陸溪橋什麼時候來,守在街口一刻都不敢離開。
約摸等了一個多時辰,打扮成普通人模樣的陸溪橋出現在她的視野里。
穗和將兜帽戴在頭上,盡量遮住自己的臉,悄悄地跟在陸溪橋後面。
陸溪橋進了古玩街,先是迷惑性地閑逛了幾個地方,最後才七拐八拐地拐進了一間極不起眼的店鋪。
鋪子從門頭到招牌到裝修都普普通通,甚至裏面陳列的古玩字畫都很普通,從裏到外都是一副經營不善,隨時都會倒閉的樣子。
穗和之前也從這裏走過,都沒有注意到它。
陸溪橋進去后,一個夥計上來招呼,兩人說了幾句話,陸溪橋掏出一個什麼東西給夥計看,夥計就領着陸溪橋去了後堂。
穗和又等了一會兒,才壯着膽子走過去,假裝不經意從門前路過,探頭往裏面看了幾眼。
因不知陸溪橋在裏面待多久,她不敢貿然進去,又在街上閑逛了小半個時辰,才看到陸溪橋從鋪子裏走出來。
夥計把陸溪橋送到門口,折返回去,拿個雞毛撣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掃着櫃枱的灰塵。
穗和看着陸溪橋走遠,確定他不會再回來,這才拉了拉帷帽,走進鋪子。
“客官想要點什麼?”夥計放下雞毛撣子招呼她。
穗和隨口道:“也沒有特別想買的,就是隨意逛逛。”
夥計看她打扮普通,又瘦又小臉又黑,笑容淡了些:“那你隨便看看,瞧見有中意的再叫小的。”
穗和嗯了一聲,隨口又問了一句:“你們家在這裏多少年了,掌柜的貴姓?”
“有些年頭了,東家姓張,叫張三。”夥計懶洋洋道。
張三?
穗和覺得怪怪的,不是說姓張有什麼不好,也不是說叫張三有什麼不好,就是莫名覺得這個名字太過隨意了些。
既然她已經看到陸溪橋進來,料定不會有錯,時間有限,也不能一直兜圈子,便試探道:“我其實是聽說你們這裏有個刺青高手叫鬼手六,想找他幫我刺個東西。”
“聽誰說的?”夥計立刻警惕起來。
穗和說:“一個故人。”
夥計又問:“故人姓甚名誰,家住哪裏,做何營生?”
穗和答不上來,反問他:“為何要問這些,我又不是付不起錢。”
夥計不再多言,拿起雞毛撣子攆人:“客官再去別處問問吧,我們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
穗和自是不信,心裏想着,做他們這種營生的,大約不會輕易接待陌生人,而是需要有熟人引見。
可她沒有引見人,又不好賴着不走,只得先回去再想別的法子。
剛走到門口,迎面碰上一個人。
這人普普通通的臉型,普普通通的五官,普普通通的身材,普普通通的衣着,說他二十多歲也行,說他三十多歲也行,說他四十多歲,似乎也能說得通。
渾身上下唯一不普通的,大概就是他右手長了六根手指。
穗和眼前靈光一閃,心說鬼手六的意思該不會是六根手指吧?
正想着要不要冒險叫一聲,這人卻先叫住了她:“小娘子,請等一下。”
穗和心下一驚,停住腳步。
裏面那個夥計也愣住。
原來竟是個姑娘嗎?他都沒有注意。
“小娘子,可否把帷帽掀開讓我瞧一瞧。”那人看着穗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