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你見過哪個男人大半夜正經的
穗和明白了裴硯知的心意,說話也大膽起來:“不怕,大人是正人君子,剛剛我主動送到嘴邊您都沒吃。”
裴硯知微怔,隨即低笑出聲,笑得胸腔一振一振的,連帶着穗和的身子也跟着振動。
“傻姑娘。”他在她鼻尖輕輕颳了一下,“不是不想吃,是捨不得吃,但你若非要讓我吃,我也不會一直謙虛的。”
穗和小臉發燙,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我去給大人拿些點心吃,別回頭又餓的胃疼。”
裴硯知搖頭:“點心太甜了,我不是很想吃。”
“那怎麼辦?”穗和想了想說,“要不大人在這裏等着,我悄悄去廚房給您煮碗面。”
“一起吧!”裴硯知說,“你不是怕黑嗎,我陪你一起去。”
“這樣行嗎?”穗和有點擔心,“萬一讓人看到,你堂堂左都御史,大半夜跑到公主府的廚房裏偷吃,會不會不太好?”
裴硯知輕笑:“你家大人已經做過比偷吃面還要荒唐的事情,別的也就無足輕重了。”
穗和的臉更熱了幾分,摸黑下床,去找火摺子點燈:“大人有時候真的很不正經。”
裴硯知說:“你見過哪個男人大半夜正經的?”
穗和:“……這話倒也沒錯,可我並沒有在大半夜見過別的男人。”
裴硯知略一遲疑,試探道:“景修呢?”
他知道這個問題很不好,但他也說不清為什麼,就是很想知道。
大約是男人自私的佔有欲吧?
他以為自己脫俗,其實也不能免俗。
在愛里,每個人都是自私,俗氣的。
穗和也遲疑了一下,回想起從前和裴景修相處的情形,越發覺得可怕。
連大人這樣的禁慾佛子,都會在夜裏失控,三年來她不知多少回陪裴景修挑燈夜讀,裴景修卻從來沒有越過雷池。
以前她以為他是君子,現在有了大人做對比,才知道他的心機與忍耐力是何其恐怖。
他根本就沒打算娶自己這個罪臣之女,他就是想榨乾自己所有的價值,然後在考取功名之後另攀高枝。
如果沒考中,可能還會再哄她三年。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問。”裴硯知見穗和不吭聲,連忙向她道歉。
穗和回過神:“我沒生氣,我只是想告訴大人,千萬不要小瞧了裴景修,他那個人,太可怕了。”
“為什麼這麼說?”裴硯知問。
穗和找到火摺子,把蠟燭點亮,很嚴肅地看向裴硯知,說出自己的擔憂:
“我與裴景修相伴三年,他都能忍住不碰我,這份毅力非常人可比,倘若拿來做壞事,能有幾人是他的對手?
所以,大人千萬不要給他成長的機會,要趁他還是小樹苗的時候就將他連根拔起,否則等他長成參天大樹,必定盤根錯節,不可撼動。”
裴硯知在驟然亮起的燭光里眯了眯眼,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他已經不是小樹苗了,他現在,有陛下罩着呢!”
穗和吃了一驚:“陛下為何要罩着他?”
“大約是不想讓我一人獨大吧,帝王之術向來如此。”裴硯知從床上下來,拿過自己的玄色綉松鶴紋斗篷給穗和披上,“不要管他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穗和裹着他的斗篷,聞到上面清幽的檀木香氣,心情卻不能平靜。
難怪裴景修半年之內連升三級,原來皇帝打的是這個主意嗎?
帝王的制衡之術,她略知一二,可皇帝向來寵信大人,暗地裏卻想扶持大人的親侄子與之抗衡,未免過分了些。
叔侄二人同宗同族,誰壓倒誰,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若其中一個犯了事株連同族,另一個也跑不了。
這就是大人一直不肯提攜裴景修,不願他晉陞太快的原因吧?
可惜裴景修一心想要飛黃騰達,根本不能理解大人的良苦用心,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大人不能找個機會把裴景修外放出去嗎?”穗和說,“或許他去了外地,遠離天子,會好一些?”
裴硯知輕挑眉梢,抬手揉了揉她的頭:“你怎麼也研究起權謀來了?”
穗和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哪懂這些,不過替大人擔心罷了。”
裴硯知說:“你操心我的胃就夠了,其他的交給我。”
穗和對他這種話最沒有抵抗力,心軟得一塌糊塗。
因着提到了皇帝,她忽而想起了皇帝下過的那道荒唐的聖旨,不禁憂心道:“一年後,大人也不能違抗聖旨呀!”
裴硯知輕嗤一聲:“聖旨也是陛下對我的牽制,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總有辦法讓他收回成命的。”
穗和抬頭仰望着他,眼中星光點點,對他的仰慕藏都藏不住。
這樣運籌帷幄,胸有丘壑的大人,真的很難讓人不心動。
裴硯知不想和她討論朝堂的事,遂岔開話題:“阿義說我熏衣服的香快用完了,你得空再幫我調一些。”
“哦。”穗和應了一聲,一本正經道,“我現在可是攬月閣的招牌調香師,找我調香是要預約的。”
“調皮!”裴硯知忍笑,捏了捏她的臉,“憑我們的關係,就不能讓我插個隊嗎?”
穗和咬了咬唇,柔情蜜意快要從那雙鹿兒眼裏流淌出來:“我們什麼關係?”
“……”裴硯知定定看她,突然低頭在她上揚的唇角親了一下,“就是,這種關係。”
“大人。”穗和的心怦怦直跳,臉頰浮現兩團紅暈,燈光下嬌若桃花。
裴硯知心神蕩漾,不敢再逗她,攜着她的手出了門。
秋夜的寒意撲面而來,裴硯知抬袖幫她擋了擋,關切道:“冷嗎?”
“不冷。”穗和的小手被他的大手包住,溫暖的感覺順着掌心的紋路傳遍全身。
有他在,怎麼會冷呢?
穗和忽而想到一事,停下來道:“阿信阿義是不是還在外面等着呢,這麼冷的天,他們不會在外面等一夜吧?”
“不會,我已經叫他們回去了。”裴硯知牽着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別管他們,管我一個就行了。”
“哦。”穗和點點頭,隨即又覺得不對,“大人怎會提前讓他們回去,難道您一開始就沒打算走嗎?”
“……”裴硯知尷尬了一下,強行扭轉話題,“你看好路,別摔着。”
穗和不肯放過他:“是不是,大人快說是不是?”
裴硯知被她纏不過,只得點頭默認。
穗和抿嘴笑,彷彿喝了一大口蜂蜜,甜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嘴上卻嬌嗔道:“既然大人一開始就沒打算走,那我的條件豈不是白提了,我要重新提一個。”
“你說。”裴硯知雖然極力忍笑,眼裏的縱容卻顯而易見。
穗和想了想,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想要大人無條件原諒我一回,可以嗎?”
裴硯知略一皺眉,低頭看她:“莫非你犯了什麼滔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