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回到十一歲

夏小紅看着眼前明明才三十齣頭看起來卻已經四十多歲的蔣梅英，眼淚忍不住嘩啦啦’的一個勁的往下掉。

蔣梅英見狀唬的兩三步就走到了夏小紅面前，一臉慌亂的問道：“夏夏，你咋啦？是不是腦殼又痛了？告訴姆媽，你可別嚇姆媽啊！”

夏夏是夏小紅的小名，據說因為夏小紅出生的時候是在盛夏；再加上她又正好姓夏，她的姆媽就給她起了一個小名叫做夏夏！你還別說，從下到大夏小紅都挺喜歡自己的這個小名；比起跟自己一個村子的那些什麼毛頭、小花、狗蛋、滿坨坨....可是好聽得多。

農村裏的人都有這樣的一種心態，總是認為小孩子的名字一定要越賤才會越好養；自然這樣的情況在河灣里村非常的普遍。

蔣梅英一邊說一邊將手伸到了夏小紅的額頭上摸了摸，呃....還好，沒有發熱；蔣梅英鬆了一口氣。

“姆媽！”夏小紅突然撲到了蔣梅英的懷裏，伸出雙手主動地摟着蔣梅英的腰撒起嬌來：“你去哪裏了？”

“你這孩子，一驚一乍的；真是嚇了你姆媽一跳。”蔣梅英嗔怪的白了夏小紅一眼：“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家裏面的兩頭豬還沒有喂，姆媽剛剛去餵豬了。”

夏小紅家裏頭的豬圈跟廁所都沒有跟新房子修在一塊，而是修在了樓房後面不遠的小溪邊；這樣的話可以避免味兒太大，就是以後澆菜要去廁所挑糞便的時候也會方便一些。

夏小紅看着自己姆媽蒼老的面容心裏頭酸酸澀澀非常的難受，自己的姆媽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在她短短的三十幾年生命里，壓根就沒有享受過真正的幸福。

可是....在夏小紅的心裏面，蔣梅英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母親。

夏小紅雙手緊緊地摟着蔣梅英的腰，心裏頭卻暗暗地發誓：“姆媽，女兒重生而來；這輩子您的幸福就讓女兒來守護。”

夏小紅不知道自己重生到的時間究竟是哪一年，她這個一輩子都不信佛的人；頭一次虔誠的像滿天神佛祈禱着：“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如來佛祖，請你們不要這麼殘忍；我跟姆媽好不容易才見了面，拜託你們讓我姆媽這一輩子可以開開心心的活到老；求求你們了。”

現在讓夏小紅最擔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她看到自己姆媽的樣子就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姆媽蔣梅英應該已經跟自己的爸爸夏鐵成離婚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是才離婚呢？還是已經離婚一兩年了？

不知道天上是不是真的有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跟如來佛祖？還是觀音菩薩跟如來佛祖真的聽到了夏小紅內心真誠的祈禱？

蔣梅英將夏小紅摟在自己腰上的小手拿開來，仔細的打量了夏小紅半天；皺着眉頭問道：“夏夏，你真的沒事嗎？你這孩子可不要嚇唬姆媽，再過幾天你可就要考中學了；可不要又給鬧出點啥事來？”

“中學？”夏小紅心裏面一喜，呃....那就是說自己現在還在讀六年級咯！

夏小紅從蔣梅英剛才的話裏面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自己重生回到的時間剛好是在升初中的前夕；那一年自己應該十一歲，這就表示....蔣梅英跟夏鐵成才離婚沒有多久。

兩年....現在距離自己姆媽去世的時候還有兩年的時間，夏小紅暗暗地想道；兩年的時間也應該夠了，這一輩子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守候住自己的幸福；而--可以跟自己的姆媽開心的生活在一起，就是夏小紅心中認為最幸福的事情。

夏小紅前世的時候沒有讀多少書，她的初中都沒有讀完；蔣梅英去世的那一年，夏小紅便輟學在家；後來沒有多久她便賣了房子跟田地去了城裏開小賣部。

其實夏小紅的心裏頭一直都知道，在自己姆媽的心裏面一直都希望自己可以多讀一點書；八十年代初的時候鄉下人對於上學這樣的事情還不是很看重，蔣梅英之所以希望夏小紅可以多讀一點書；那也是因為在夏小紅家裏沒有修房子之前，蔣梅英曾經跟着夏鐵成一塊去過幾個較大的城市。

相對於跟農村裡其他的婦女比較來說，蔣梅英的眼光還是要稍微長遠一些。

嗯....既然決定了要改變，那麼就從六年級的升學考試做起；夏小紅抬頭對着蔣梅英一臉認真說道：“姆媽，你放心；雖然我不是兒子，可我一樣也不會丟了姆媽你的臉。”

幾乎所有的鄉下人心裏頭都有着差不多一樣的觀點，兒子就是要比女兒能幹；要不然的話，怎麼人人都想要生兒子防老呢？

“好！”蔣梅英心酸的笑了起來，語帶哽咽的說道：“嗯....姆媽相信咱們家的夏夏啊....一定不比別人家的兒子差，一定會給姆媽爭口氣回來。”

“姆媽，你放心。”夏小紅摟着蔣梅英的腰，一臉認真的說道：“以後我一定會掙很多很多的錢給你，姆媽我一定會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後悔；誰說女兒不如兒子，哼....咱們家的女兒就是要比別人家的兒子強。”

看着自家女兒板著臉一臉認真的摸樣，蔣梅英笑了起來：“呵呵....好，那姆媽就等着以後享咱們家夏夏的福咯！”

明明是在笑，眼淚卻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母女兩個人難得在一塊說了一會子話，後來還是蔣梅英看着天色不早了；就起身去了廚房裏做晚飯。

夏小紅眼神眷念的打量着屋子裏頭的一切，自己身下躺着的還是以前家裏頭姆媽跟爸爸結婚時候的花板床；明亮的窗戶底下是一張杉木做的老式抽屜書桌，桌子上擺着一面四四方方的菱花鏡；旁邊是一個熱水瓶跟幾個搪瓷茶杯。

抽屜書桌前是一個用來烤火的火箱，現在是夏天了；火箱裏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左邊除了竹制的涼床以外，裏頭靠牆的地方有一個高櫃；高櫃的旁邊是一口大米缸，右邊是連櫃跟兩個紅色的老式皮箱；牆角還擺放了幾個腌菜罈子。

看到了牆角那古老的腌菜罈子，夏小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蔣梅英做的腌菜可是河灣里村的一絕，那酸酸脆脆的味道一直存在於夏小紅的記憶力深處。

夏小紅想也不想三兩步就走了上前，幾乎是迫不及待的伸手揭開了最右邊那一口腌菜罈子的蓋子；唔....一股濃郁的酸味在她的鼻子下面瀰漫開來。

“唔....真香啊！”夏小紅微微地合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嗯....果然是那記憶中的味道。

“姆媽，今天晚上咱們炒一個酸蘿蔔吃吧！這菜下飯得很。”夏小紅大聲的對正在廚房裏忙活的蔣梅英說道。

蔣梅英嗔怪的聲音隱約的傳了過來：“夏夏，你忘記了....你的感冒才好，你桂英姐交代了不可以吃酸的；要不感冒會複發。”

蔣梅英嘴裏的桂英姐是河灣里村的赤腳醫生，一般村裡人有個什麼頭痛腦熱都會去她那裏弄點葯吃；因為對方的母親跟蔣梅英是堂姐妹，所以夏小紅叫對方做姐。

說起來桂英跟蔣梅英的年紀倒是差不多，蔣梅英是夏小紅外婆的老來女；這年紀自然是在堂兄妹之中最小，在蔣梅英的上頭還有兩個哥哥跟一個大姐。

“哦....”一聽蔣梅英的話，夏小紅頓時沒精打採的垂下了腦袋。

“要不，等過兩天你的病完全好了以後；姆媽再給你炒着吃，行不？”大概蔣梅英聽出了自己女兒的悶悶不樂，趕緊開口說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蔣梅英的話自然惹得夏小紅一陣欣喜地驚呼：“姆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你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