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魂院大比・天嘉預言
夜很深了,甚至已經是第二天,但是在這樣的凌晨時候,沒有睡的人還有很多。
魂皇們在什麼地方休息,左瀾是不清楚的,可是這個時候,左瀾覺得自己必須要聯繫一下臨滄了。
似乎在自己困在秘境裏面的時候,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自己卻不知道。
這種感覺,很有趣,可是也讓他有些不安。
尤其是臨滄那個時候的那種表情,似乎是他左瀾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第一次,他拿出了通訊珠,主動地跟臨滄聯絡。
今夜很多人可能是睡不着的,畢竟第一魂院那邊已經派人去檢修秘境了,左瀾在裏面鬧出的動靜挺大的,不過是不是有人知道那就另說了。
如果古字秘境真的是古戰場的話,那麼左瀾幾乎可以想像自己看到的幻境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我想見你。”
簡潔的四個字——左瀾實在說不出什麼更加奇怪的話來了。
他就是這種要死不死的德性,很多東西做得很坦然,卻很難說出來。
四個字,其實還能再簡潔一點的。
只不過……
臨滄的確也是沒有睡着的,今夜想必是很多人都不可能入睡了。
在左瀾不知道的時候,第一魂院聯合其餘魂院召開了緊急的會議,秘境出了一些問題,所以必須集中力量先解決秘境的事情,況且昨日因為左瀾的么蛾子,一直鬧到很晚。眾多參賽隊伍雖然說根本沒有休息的必要,但是一來要顧及到秘境那邊左瀾搞出來的麻煩,另一邊還有觀眾和眾位導師的情緒。
這一次晉級的魂院有四個——第一魂院,第九魂院,第四魂院和第八魂院,其積分基本是差不多的。
第一魂院五十六,第九魂院五十三,第四魂院二十九,第八魂院二十五。
可以說,整個魂院大比的梯隊情況是比較嚴重的,兩極分化已經成為了一種趨勢,只是這一次的大黑馬第九魂院,可以說是相當出人意料。
畢竟之前就算所有人覺得第九魂院可能會比較厲害,可是畢竟第九魂院的種種師資力量擺在那裏,要說他們能夠厲害到哪裏去,大家也是不會相信的。所有人對於第一魂院有一種盲目的迷信。然而這一次,第九魂院似乎一直致力於打破第一魂院的神話。
原本第九魂院似乎就只有一個左瀾是很有名氣的,別的除了薛重釋似乎都是邊角余料,畢竟就算是在第九魂院內部比較出名,可是一放到九個魂院之中,也就淪為了泛泛之輩。
然而在昨日的抽籤進入秘境尋找記分牌之中,左瀾對整個隊伍沒有任何的貢獻,最後他雖然出來了,卻沒有帶出來一個記分牌,整個第九魂院這一輪的積分都是別的隊員一個個找出來的。這並非什麼壞事,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第九魂院依舊是緊緊地在積分上面咬住了第一魂院,這已經足以證明第九魂院普通隊員的能力了。
大眾的視線,終於能夠從左瀾的身上轉出來,轉而落到這些普通隊員的身上——只是左瀾身上的神話光彩,並沒有因此消減,反而是更加強烈了。
因為他是這一群人的首席。
“所以你說這麼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薛冰端起一杯茶來,似乎是在笑,可是那眉梢都帶着冰藍色的霜雪之意。
梅子青分析了很多,“左瀾的神話,其實至今還沒比過另外一個人的神話。”
於是密室里的諸位魂皇都停下來了,便是一直閉目養神的臨滄也停止了敲擊扶手,睜開眼看向梅子青,“什麼意思?”
“這一屆的魂院大比跟以前本來就不一樣,這一屆的實力,強橫到一種我們現在根本無法理解的境界。其實我們大家,大部分都是魂院裏面出來的,就算是我,也基本參與了每一屆魂院大比的各項工作,對於目前魂院大比遇到的這種事情——我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
“你指的是那種神奇的死亡率,還有普遍偏高的眾人的實力嗎?”寫意之皇江山搖了搖手中的摺扇,笑得文雅,一派儒士風度。
這一屆的魂院大比,強到令人髮指,死亡率也是令人咋舌的。
昨天從秘境出來的幾個重傷的學員,沒救過來,半夜就死了,離奇極了。
“其實你想說的,根本不是這些吧?”袖子裏的通訊珠亮了,臨滄卻沒有伸手去拿,而是對梅子青提出了這麼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
“那麼你覺得我想說的是什麼?”梅子青很聰明地將這個問題拋了回去。
然而臨滄沒理會他,只是站起來,手指一點,虛空裏面蕩漾開了一圈波紋,而後他的身形便消失了。
看着已經空空如也的座位,梅子青一聳自己的肩膀,“我賭十魂晶,他肯定是去找自己的小情人了,我方才看到他袖子裏面的通訊珠亮了。”
“他去找他的吧,不過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想要說的是什麼。”一直沒有說話的崇閻,終於抬眼看向了梅子青,話語之中有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破曉之皇崇閻,一直是梅子青這個魂皇首席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時時刻刻都散發著一種壓迫力。
面對他的詢問,梅子青一笑,卻很坦誠:“你們都已經猜到,何必還讓我賣這個關子。”
江山也笑:“有天嘉這種東西的存在,事情不正常才是真正的正常吧?反正……”
反正什麼呢?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說起來,那桿旗,在左瀾的手裏,真的沒問題嗎?”江山忽然又問了這個問題。
梅子青剛剛轉身,也準備走了,可是聽到這句話停住了腳步,“這有什麼有問題的嗎?你真正想說的話,不如也說出來吧。”
“沒有什麼想說的,我只是在想,這樣到底值不值得。”江山不知道為什麼嗤笑了一聲,望着梅子青的背影,最後那笑意又漸漸地斂住了,表情沉沉地,輕嘆一聲,“罷了,都已經是被埋進黃土裏面的事情了……”
梅子青沉默了很久,重新邁開腳步,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留在密室之中的崇閻和薛冰,對望了一眼,而後看向江山,同時道:“你何苦揭他傷疤?”
“道不同,不相為謀。”
江山丟下一句話,也走了。
道,道道道皆可成大道,世上還有什麼道不同的說法呢?
無法是道道道,是否都能成為道本身的問題。不可通之道,便不謂之道了。
臨滄不知道他們之後的談話,也不知道江山問出的這個問題對他們的計劃有什麼意義,他只是拿出了通訊珠,看了一眼,在外面站了很久,才給他回復了消息,“逐月天梯等你。”
後面還有蜘蛛網一樣的東西……不知道,他到底能夠走到哪裏……
逐月天梯啊……
左瀾看了這消息,心裏倒有說不出的失落,他從自己的房裏走出來的時候,臨滄恰好踏入自己的房中,永遠是一個在裏面,一個在外面。
已經是凌晨,本該是月上中天的時候,卻依舊是看不到月。
逐月天梯,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
這相當於一個隨機觸發的隱藏任務,等着合適的時候開啟。
左瀾現在是不知道怎麼能夠踏上去的,可是他大致知道逐月天梯出現的位置。
第一魂院最高的地方,魂院塔的塔尖上。
他舉目望去,心底卻忽然月色一樣柔軟。
沒有月色,即便是踏着星光,似乎也能夠滿心平靜。
“你來,也是看逐月天梯的嗎?”
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忽然從很高很遠的地方傳來,左瀾還站在廣場的台階上,距離魂院塔有一段距離,可是那個聲音,還在他的前方,還在他的上方。
清冷之中,還有幾分奇異的沙啞。
左瀾抬起頭,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眸,“天嘉。”
“你我之間,也算相互之間神交已久。”
很不像是天嘉,可又的確是天嘉。
左瀾抬起頭來,看到天嘉站在塔尖上面,瘦瘦長長的身子,深灰色的衣袍,讓人忍不住想像他披着一身月光站在那裏的時候。遺憾的是,此刻沒有月光,只有星光,細碎的、點滴的星光,他的頭髮,在那一瞬間,似乎也變成了灰色。
“如果此刻,有那樣一輪素月,真是再好不過了。”
天嘉說出了左瀾內心深處的想法。
如果有一輪月,真是再美不過了。
尖尖的魂院塔,一隻青鳥的雕塑,展翅欲飛,而天嘉站在青鳥長長舒展開的脖頸上,手中握着一壺酒,柔軟的頭髮被風吹散了,若是有月,當真是仙人一樣了。
不過天嘉說的有月,大概跟左瀾不是一個意思。
“我總覺得,此刻的天嘉不像是天嘉。”左瀾直言不諱。
現在看不清天嘉的臉,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天嘉卻喝了一口酒,將那酒壺從百丈高的地方拋下來,墜落在塔下面,他的輕笑像是來自虛空,淡淡淺淺,有一種難言的神秘:“三日後,你左瀾,葬身於逐月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