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孽緣
(如果你讀到這段文字,說明你對此文有些興趣,作者感激不盡。先前所發,只是初稿。現在,已經完本,修改後重發,也調整了部分內容。希望你閱讀愉快!本書不同於網文,借驚悚的形式,探討婚姻與責任。在此發佈的目的,是想得到您的幫助,以完善內容,接下來,再由作者改編成劇本。不管您的閱讀還是建議,作者都表示衷心感謝!)
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春節期間。
山鄉,梯田道道,樹叢夾雜其間,但是,卻因為落光了葉子,顯得寂寥與無奈。竹林濃密,一堆一堆,但卻於鸀中發灰,像被寒意抽幹了所有的水分。沒有一絲風,大地,靜得如同沒有生命,無論什麼東西,都被那濃密的帶着重重陰冷的濕氣融成了一片,讓人心中發顫。
冷,濕冷!
天氣不大好,雖然看不到遠山的積雪,與空中翻飛的雪花,但是,天空中偶爾飄下的細雨,卻能在空中輕飛漫舞。
突然,從遠處傳來嗩吶與鐘鼓構成的喜樂,鞭炮聲聲,在空蕩蕩的山谷里迴響,讓人總算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人氣。
那聲音終於從隱沒於竹林下的山溝里冒出來,頭裏,便是兩個身披紅衣的男女。身後,是幾個樂手,他們搖晃着頭,也搖晃着嗩吶,拼了命般吹奏着。他們不是在秦樂,而是在吹着寂寞,極力想把密不透風的山鄉的靜給吹出一條縫來,讓人感覺到絲絲的人氣,縷縷的溫暖。
鞭炮聲一停,嗩吶的聲音便立即清晰起來,反而有了一種獨特的傷感之情。
樂手的身後,是十幾個挑子,挑子全都蒙上了喜慶的紅色,比任何的色彩都更打眼。
人群上了平地,被一道田坎拉成了一條長長的細線。紅男鸀女,排成一列縱隊,如蛇般遊走于田間,總算在寒意之中撕開了一條口子。
也不知從哪裏來的一些人,跑出了院子,站在院子邊的田坎上遠遠地、眼巴巴地望着。
在送親隊伍的正前方,一里之外,便是一個大的石台,直徑至少在一兩百米。這個石台,在當地人的口中,被叫做石坪。
石台的厚度加上底座,有五十多米高。石台的邊沿如刀劈斧砍一般,雖然不光滑,但卻相當筆陡。一些石頭周圍已經風化,懸於空中,隨時都可能轟然墜地。石台的岩石厚度,至少也有二三十米,而底座,卻是極易風化的頁岩,便形成了錐形的座子。接觸相交之處,向內凹進,有三四米深,沒人能在無專業工具的情況下爬到石台的頂部。
就在石台的邊沿,站着一個女人,面望着送親隊伍,一動不動,就像一尊瘦小的雕塑。身後,是大片的石頭灘地,但是,卻叢生着亂草與灌木。
然而,送親隊伍走了一陣后,卻很快拐上了一條相反方向的大道,然後揚長而去。
“富財……”
女高喊了一聲,然後一縱身,朝石台下跳去。
這聲音並沒有能傳得太遠,很快就被寂寥的天籟之聲給化解了。送親隊伍完全沉浸在喜樂之中,專心地跟着前面人的步子,保持着隊伍的整齊。
石台的底座,也很高,但是,卻是由頁岩風化而成的細小石子兒,十分鬆軟,它們斜斜地堆成了錐形。
女人落地,便翻滾着掉進了灌木與雜草混成的植物叢里,那裏的雜草葉能割破了人的皮膚,尖刺能刺進人的**。
……
送親隊伍很快進入了人煙相對較為稠密的地區,本以為他們已經到達目的地,卻很快看到隊伍的紅色龍頭又從院子裏探出,長長的尾巴,卻還在院子外面。
鞭炮聲再次暴發了,這次,不是一處放,而是兩處應和着放,而且,中間,還夾雜着更加巨大的爆炸聲。
“砰,砰,砰……”
這聲音,才真正把婚慶的喜感推到了應有的高度。這聲音,如同禮炮,傳到了很遠的地方,那個石台也不例外。
那個跳崖的女人醒過來,她的臉上全是血道子,整張臉,已經染成了紅色。
女人咬牙堅持,終於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眼睛望向了送親隊伍消失的方向。雖然有大鞭炮的聲音,但是,在這裏,整個世界似乎都在迴響,並不能給人指引方向。
女人抖抖索索地從懷裏掏出一團織物來,放到了鼻子下面聞了聞,然後抖散了。
那是一條皺巴巴的女用內褲。
女人的臉皮抽了抽,似乎是想笑,但是,卻很快引來了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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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女人再次抬起頭來時,那笑,卻變得有些猙獰。
“富財,你等我!”
女人邁開了步子,但是,身子一趔趄,腳下一軟,再次滾進了亂草叢中。
……
婚禮進行得相當的順利,主要人物所擔心的場面都沒有出現。
就在院子中間的那個大大的曬穀壩里,擺下了四五十張桌子,一半的人坐在桌上,歡快地吃着,一半的人等在院子的邊上。男人自顧自地吸着煙,但是,女人卻有些心焦,時不時禁持不住,要去望望那些正吃得暢快的人們。
好在雨沒有能繼續加大,所以,老天也算成全了一大群幸福的人們。
一個小時后,人群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僅余幾十張狼藉的桌子,少數的人在壩子上穿梭忙碌。
所有的焦點,便落到了院子牛棚外的那兩張桌子,那裏最背風,便成了嗜酒者最好的聚居地。
現在,整個院子裏,就只剩下這個地方男人們扯破了嗓子的吆五喝六。有一陣。他們居然差點動起手來,引起了整個院子騷動了好一會兒。
新房裏,坐了一屋子的女人,她們都是娘家人,嘰嘰喳喳,沒個盡頭。小孩在屋子的中間跑來跳去,使得大人不得不加大了說話的音量。
新娘坐在床沿,臉上,紅撲撲的,難以掩飾幸福與興奮。
新郎,不時從屋外探進頭來,望望,便被人拉進去,三姑婆六大爺地叫着。新郎憨厚,話不多,但是,卻叫得乾脆。
新郎出了新房,便在整個院子裏各個房間裏穿梭,招呼男客、女客,忙得不亦樂乎。
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這樣過了,此時,那些嗜酒者才收了風,準備吃了晚飯後各奔前程。
按風俗,娘家人,吃酒,不能聽到洗碗的聲音,所以,他們在吃完中午飯後,絕大多數,都離開了,現在,坐席的,主要是男方的客,一輪,也已經夠坐了。
人們不知是從屋裏還是地下出來,都聚集到了壩子邊上。
新郎忙碌了一天,已經夠累的了,這時,他才想起去上個廁所,方便一下。
因為來客比較多,院子裏唯一可以算得上廁所的地方,一定會有很多人,所以,新郎選擇了到自家豬圈旁的糞坑,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嘩!”
正當新郎掏出玩意兒放水時,糞坑旁的柴草垛倒了過來,他趕緊一撤身,尿撒到自己的身上不說,糞坑裏濺起的糞水,也潑到他身上。
“是誰,開,開這種玩笑!”新郎叫着。
“富財,是我!”是女人有氣無力的聲音。
這個叫富財的新郎嚇了一跳,因為從柴草堆里,出來一個衣衫襤褸、披頭散髮,而且滿臉是血的女人,已經看不出人形來。
“你,你,是人,是鬼?”
“我是你的芳啊,富財,我是你的芳啊!咳……”
“芳,你,你怎麼回事啊?”富財想要上前去,但又擔心。
“我們走吧,你跟我走吧,我已經為我們安排了一個家。”女人抖抖索索地站起來,邊靠近富財,邊說道。
“芳,你……我……,你不能再纏着我,我已經——結婚了。”富財結結巴巴地說道,並慢慢地朝後退去。
“不行!”女人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聲色俱厲地道,“我才是你堂客,我們都已經結過婚了,我要告你重婚。”
“我們,我們,是親叔侄,是,是近親,不能結婚的。”
“誰說不行?我說行,你說行,就行,跟別人無關,我們要自由結婚,人家城裏人,都這樣做的。”
“我,我……”
“跟我走吧,我才會對你好,富財,只有我,才是真心愛你的,我會為了你,付出一切。”
“不,我,不行啊……”
突然,原本激動的女人停了下來,眼睛裏射出陰冷的光,“那好,如果你不跟我走,那,你就到監獄裏去吧!反正,你不跟我結婚,你也別想跟其他的女人結婚。”
說著,女人從懷裏掏出了那條女用內褲。
“你,你,你這是……
”
“這是我的內褲,上面,有你那東西射出來的東西,我收了一年多,要不要我交給警察,告你強姦,強姦自己的親侄女兒。看還人誰敢跟你結婚,看你還能不能在外面跟人結婚。到監獄裏去過一輩子吧,我會一直等你回來。”
“你,你……”
“跟芳走,富財,這世界,只有我一個人真正愛你,我會把我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你,跟我走吧!”
說著女人撲上前來,一把拉住了富財的手。
“我,我……”
“走吧,什麼都別說,你會得到我的一切,就算你要把我砍來當肉吃了,我也心甘情願。”
女人一拉富財,富財沒有動,她的力氣實在太小,但當她再拉時,富財動了起來。
“有人來了!我們快走。”
這下子,富財加快了步子,順着房子的后檐溝跑了起來。
“嘩,嘩……”
房子的后檐堆滿了柴草,僅容一個人行走,身體不時會擦到兩面。蜘蛛網更是密密的,蒙了兩人一身一臉。
兩人很快轉過了屋角。
果然有一個男人進了后檐,他大概是聽到了聲音,便高聲地喊起來:“富財,富財……”
聲音消失了,那人不再懷疑,望了一眼倒在糞坑裏的柴草。解決了問題后,那人便回到院子。
“老表,剛才,我看到富財進了后檐溝,但是,我去一看,人都沒有一個,只聽到后檐溝有聲音,後來,又沒有了。”
“老表,你今天喝了多少,不會麻了吧!來,等一會兒再喝,今天,非把你喝翻了不可。”
“老表,別說大話,手上過。”
“手上過就手上過……”
……
一男一女,手牽着手,在夜幕下狂奔着,他們盡撿小路,走近道。有時,就算沒有道,為了搶近路,兩人便跳到地里,哪怕腳陷到泥里,也沒有稍作停息。
女的受着重傷,但是,跑了一段后,便更加精神了,跑得比男人還快。
男人先是有些猶豫,也許,受了女人的影響,便也加快了步子,後來,乾脆把女人扛到肩上,一路奔跑。田間小路,僅有一腳寬,但是,在這個擔著重擔都能健步如飛的人腳下,跟賽場的跑道一個樣。
……
院子裏的人總算髮覺少了一個主角,再聽那個老表說時,大家便明白,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院子裏一片忙亂后,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所有強壯的男人都被派到了最前面,手裏提着棍棒與電筒。
農村因為夜色更黑,更喜歡用兩點五伏的電瓶強光電筒,那光,就如同探照燈一樣,雪亮如柱,可以照到幾十米外的地方。
十幾條光柱亂晃,在提前到來的靜夜裏,顯得十分的迷亂。
……
兩人停下來,回頭望了一眼。
“富財,放我下來,我們快,只要上了石台,他們就不能舀我們怎麼樣了!”女的道。
富財把女人放下來,才發現女人一直光着腳,鞋,已經不知丟到哪裏去了。
“快跑,回家去!”
女人叫一聲,然後拉住富財的手,拚命朝前跑去。
男人猶豫了一下,動作有些遲緩。
“你想回去坐牢嗎?”女的恨恨地道。
男人果然加快了速度,兩人一前一後,放開了手,全力朝前跑去。
天,完全黑了下去,但是,在他們的眼裏,這路,跟白天一個樣。
……
“大家分散開,快點,絕不能讓他們上了石坪。”一個老年男人高聲喊着。
“這沒廉恥的,怎麼這樣不要臉啊!抓回來,非把她沉到塘里不可。”
鄉間小路實在太窄,為了加快速度,所有的男人都分散開來,從不同的路線追過來。
因為實在太急,有的人就落到了冬水田裏,直呼晦氣。
這雜亂的聲響,這紛亂的光柱,才真正打破了沉悶的空氣。
……
到了石台前的亂石堆處,兩人一貓腰,便消失在黑暗裏了,任由強光電筒如何照射,也無法探知他們的去向。
這個地方,好些人年幼時,都來過,也翻上過石台,但是,現在,黑燈瞎火的,誰也摸不清裏面會有什麼,先到的人便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用電筒朝各個地方亂射。
等有老人氣喘吁吁地趕來,大家便把決策的權利交給了他。
“大,他們已經進去了。”
男人們七嘴八舌地說道,以表示自己並不是無用,而想尊重老人,由老人來做決定。
“都去啊,還猶豫什麼啊,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怕這兩個畜生。”老人非常不滿地道。
男人紛紛聚集到那個窄小的洞前,卻仍然猶豫不決,一起用電筒照着石洞裏面。
“老大,你自己養的好女娃子,你先上。”老人再次發話。
中年男人一狠心,猛地蹲下身子,朝裏面鑽去。因為有他的身體擋道,原本被照得通明的洞內,反倒一下子黑下來。
很快,小洞裏擠滿了男人,光柱無處可射,照着每個人的下巴,便成了一個個令人恐懼的鬼魅黑影。
中年男人再次帶頭,蹲下身子,從一個寬、但卻矮的小洞朝深處爬去。
男人們換了一個位置,這裏,相對較寬,聚集了更多的男人,而那位老人,也擠了進來。
“快上,快上,一定要把這個兩不知廉恥的貨給我抓住,我們江家的臉,都被他們丟盡了。”
幾個男人打幫手,抬着中年男人率先上了大石頭,再慢慢地涌到石頭的另一側。
“嘩啦啦……”
中年男人覺得腳下有些異常,便用電筒一照。媽呀,腳下,全是骨頭!
“好多骨頭!”中年男人禁不住叫了出來。
“什麼骨頭?”已經有男人滑了下來,因為他正往後退,那人便踩到了他的背上,撲了下去。
“嘩啦啦……”洞內又是一陣亂響。
“這是什麼鬼東西啊?這裏,全是骨頭……”那個男人也是十分的驚慌,趕緊爬起來,退回到了中年男人的身側。
兩人一起用電筒照着地面。
“是豬骨頭,還有牛骨頭。”
看到這些,兩人都總算鬆了一口氣,聽到頭頂上有人繼續滑下來,便趕緊朝前趕去。
當一群人淌過了這處骨頭通道,那面路上,卻是鋪滿了竹樁,而且,每根竹樁,都被削得尖尖的,只要下腳不穩,撲倒了,非被扎到不可。
後面,再次聚集起人來,因為後面的人朝前擠,前面的人就有些支撐不住,要撲下去。
“去,快去,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把那個死女娃子給抓回來。”老人在後面喊起來。
前面的男人,只好小心翼翼地邁出步子,跨入了竹樁陣里。
“慢着!”突然有個女人的聲音從天而降,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所有的電筒一起照向她。
這是個全身血淋淋的女人,披頭散髮,眼光如電。
所有的人都被鎮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動一分毫。
“我數三聲,如果再不退出去,我就放火了。”
女人說著,舉起了手中的煤油燈,在強光電筒的照射下,那點火光,似乎微不足道。
“別聽這個死女娃子的,全部都上去,打爛她的嘴巴子。”老人惱怒地大喊道。
“一——”女人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二——”女人手中的煤油燈已經擎得老高。
“這裏有煤油味,這女娃子在竹樁里灑了煉油,燒起來,可不得了,快走,快走。”
“三!”女人的聲音很乾脆地響起來,手中的煤油燈扔向了通道。
煤油燈落在了竹樁之中,並沒有被砸碎,那火也沒有能燃大。
“火沒有燃起來,趕緊滅掉。”
有男人再次轉回身來,不再朝後退。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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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然而,就在這時,那火突然像着了魔一樣,噴射出火舌來。
男人們紛紛朝後退去,但是,通道太窄小,無法讓人輕易退去。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身上的衣服被引燃了,他開始大聲地叫喊起來。
“啊,我燃起來了,啊,我身上有火……”
通道里的火越燃越大,騰起有十來米高,如同一道火牆。強光電筒在它的光輝下,已經不足輕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