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造私酒
翌日,晌午。
望州城南面的小巷子裏,十幾個棍夫擠在空地的篝火邊,不再有嬉皮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猶豫不決的神色。
徐牧和司虎兩人,亦在其中,臉上同樣帶着猶豫。
“我就問你們,這官榜揭不揭?五十兩紋銀!”
說話的人正是堂主馬拐子,拖着瘸腿,足足繞着走了兩圈,都不見有人應聲,神態中有些不耐。
官榜,即是衙門貼出來的通緝告示,若是揭榜,只需抓拿要犯送到衙門,便得一筆賞金。
棍夫窮急了,不僅殺人放火,有時候也會揭下官榜,賺些刀口舔血的銀子。
但這一次的官榜,乃是附近幾個郡縣出了名的江洋大盜,手段通天,兩把劈山刀,不知殺了多少好漢。
“五十兩紋銀吶!”馬拐子聲音驀然提高,順帶着咽了幾口唾液。
“牧哥兒,你是大難不死的種,這事兒就交給你?”
徐牧搖着頭,沒有猶豫。
“拐爺,我可玩不轉。”
即便揭了,即便抓到了人,五十兩紋銀,馬拐子也要分走四成,真要有這個本事,還不如偷偷干呢。
“狗兒玩意,等你過幾天把那口婢妻也賣了,活該餓死!”馬拐子罵罵咧咧。
“你們不敢揭,白便宜城北的那幫老棍夫!”
“滾滾,沒一個夠種的!”
不再喊風緊扯呼,十幾個棍夫,三五成群地一下哄散。
和司虎一起,特意繞了幾條街,徐牧才走到了衙門前,目光灼然地看着面前,那張貼在坯牆上的官榜。
如他所想,要在這種危險世道活下去,就必須儘快積攢一切資源,金錢,人脈,打手,甚至是武功秘籍,當然,這未知的世界裏,徐牧自己也不清楚,有沒有一劍削山那種神通。
畢竟原主人的記憶,除了清館裏的花娘,剩下的,便只是各種狗屁倒灶的骯髒事情了。
“牧哥兒要揭榜?”司虎漲紅着臉,分不清是激動還是害怕。
“先看看。”
衡量對手實力,知己知彼,徐牧才有信心揭下。
否則揭了榜又交不了人,不用那位江洋大盜出手,時限一過,那些官差直接就把他杖殺打死了。
官榜上的信息很少,除了基本樣貌之外,僅提了半月前的足跡,剩下的儘是廢話了。
天色昏黃,來往行人終於變得稀落起來,有霏霏春雨打落,將徐牧兩人的身子,盡皆漂濕。
“牧哥兒,咱們揭了!”司虎捏着拳頭。
官榜留着,遲早會被望州城裏,那些窮瘋了的棍夫們揭走。
五十兩銀子,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徐牧咬着牙,再三確認了官榜上的信息。
隨後嘶啦一聲,將官榜迅速揭下,認真折好放入懷中。
“姓名,籍貫。”
“徐牧,望州遊民。”
一個老官差備好記錄,抬起頭掃了兩眼徐牧,臉上變得略微複雜。
“即便是為了銀子,大紀棍夫三百萬,你今日也是最出彩的那個。”
“且記住,十五日的時限,抓不到人,一百重杖。”
一百重杖,非死也即傷。
徐牧並不擔心,馬拐子會知道他揭官榜的事情,一個做棍夫的,資歷再老,手也伸不到衙門那邊。
深吸一口氣,拍了拍懷裏的官榜,徐牧心頭,既緊張又興奮。
“牧哥兒你告訴我,最近是不是練膽兒啦?”
若換成原主人,這種刀口舔血的官榜,是看都不敢看的。
徐牧微微一笑,“在鬼門關練了許久,不知不覺,膽兒就大了。”
穿越重生,總不能繼續過渾渾噩噩的日子。
“牧哥兒,官榜也揭了,我們怎麼做!”
徐牧目光一下子發沉,五十兩的官榜,難度可見一般,否則的話,馬拐子早就火急火燎地揭了,哪裏會輪得到他。
大盜彭春,三日前現身於周公府,殺五人退十八人,乃揚長而去。
這是官榜上的原話。
從這些信息里,便可知道,這大盜彭春是何等凶厲之人,二十餘人圍剿,依舊奈何不得。
至於周公府,則是望州城裏最大的富紳府邸,據說族中還有人在朝中任官,算得上權勢一方。以徐牧現在的棍夫身份,也別想着進去探查了。
“聽說周公府里,近日得了件寶貝,才惹來大盜彭春惦記。”
“被盜了?”
司虎憨憨搖頭,“並無,彭春殺了人之後,怕被圍剿,便立即遁逃了。”
官榜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只需交上要犯,生死勿論。
活抓的難度就不說了,諸如下毒蒙汗藥這種,估計人家也是祖宗級別的。
但即便是取巧殺了人,運屍衙門,也不見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者,要吸引彭春出現,還需要一個穩妥的契機。
徐牧揉着頭,苦思冥想。
十五日的時限,過一日,則少一日。
“司虎,能弄到刀么。”
“牧哥兒,這會哪裏有刀,官差都盯着呢。”
大紀朝對於刀具管制,是出了名的嚴苛。
以司虎的力量,用哨棍或許也能將人砸暈,但終歸不穩定性太大,遠不如一柄刀。
民間的鐵器,譬如鋤鏟之類,在衙門都有登記在冊,至於鐵匠,則統一歸為衙門辦事,每月自有俸銀。
“牧哥兒,要不……咱找幾個幫手?”
“你是說那些棍夫?”
望州城裏的棍夫,說破天了,也只是多打了幾場渾架,比普通人稍強一些,真要和彭春這種狠角玩命,都不夠送的。
“那隻憑我們兩個,根本打不過啊!”
“放心,哥兒有辦法。”
造槍造弩,肯定是不行,畢竟有大紀的律法在,特別是他們這種被盯死了的棍夫,若是敢碰鐵制武器,估計直接就丟入大牢了。
此刻的徐牧,突然心底一個激靈,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一把武器的輪廓,對於司虎這樣的大塊頭,應該會很相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