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吊屍(五)
說不見,其實就是突然沒了動靜,沒了腳步聲,沒了在黑暗裏隱約可見的輪廓。******$****這人也不是咻一下或者嘣一下消失,反正就是這麼瞧不見了。“啊喲喂?”我一怔,堪堪踩到下一階樓梯的腳倏然收了回來,還不甘心似得使勁瞪大了眼往漆黑處看。
朋友跟艾暮也被眼前一幕驚到了,朋友反應最快,他招呼我倆一聲,立即往回撤,退回到了三樓樓道。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說話時我都能聽出來自己聲音有些發顫。
還不等朋友說話,我們身側那扇鐵制門又突然開了:“你、你是誰?”一個臉熟的男人端着手電顫顫巍巍從門縫裏擠出來。
當我聽着聲音又一次看見這個男人的時候,我心裏咯噔一下,當場傻了,一時間連該說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有種感覺,小爺那聰慧至極的腦子這時貌似已經不轉了。我斜着眼扭着僵了的脖子看向朋友,連他都露出了極其罕見的詫異表情。
這怎麼回事?小爺生活的這個世界自動倒帶了?還是按照印度的說法來解釋——剛剛梵天睡覺中途起來撒尿了?
就在我再往他倆臉上看的時候,敏感的我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兩人的表情此刻有了明顯的變化。艾暮的我沒法形容,反正朋友就像是吃了屎一樣。
那個查房的老師問完話就看着我們,我這會兒周身僵直不敢亂動,微微斜了斜身子,湊近朋友耳邊悄聲問:“卧槽老子嚇得就快尿出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朋友沒有回答我,而是輕輕推了把艾暮,艾暮一愣,但立即做出了我沒想到的反應——她又將剛才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邊:“我們是聽到有人叫喊才過來看看的,剛才是你叫的嗎?”
“你們聽到了?”就像是在重播剛才的畫面,這個查房老師的回答,每一句,甚至每一個字都與先前一模一樣。
在與艾暮一問一答了幾句后,朋友又提出要他領我們去一樓教職工寢室,他應聲后,便舉步往樓下去。我在後面跟着,四周靜謐非常,特別是配上二樓的黑暗,我跟在他身後,走得每一步都像是在消耗自己的餘生。就在我滿心驚懼間,他又一次轉過樓梯口,接着駕輕就熟地消失了……
“跑!去四樓!”幾乎就在同時,朋友一聲令下,小爺我就跟脫韁的野狗一樣往樓上衝去。
兩層樓的距離,一分鐘的時間,卻像是跑了幾組千米比賽,我靠在四樓走廊邊猛喘,每口氣都帶着駭人的冰涼席捲過肺部,撕裂的感覺中甚至還讓我有種聞到硝煙的錯覺,那是驚恐的心理與劇烈運動混合出的氣味兒啊,我想。
“別停下,回404去。”朋友說話間腳下步子跨得很大,像是有什麼在緊緊追趕着,這讓我意識到事情似乎很不妙。
回到404后,我最後一個進門,前腳剛進,只聞“砰”的一聲,朋友把門關上了。
“我們等白天再出去。”他說。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這應該是避而不戰的態度吧,這麼些單子走下來,我從未見過他採取這樣的態度,我很疑惑,更多的其實是害怕:“那個……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我一問,朋友頓時就如同被學生問住的老師,臉色難看。他將包放下,保險起見,又在窗檯下置了張敷,確保整間屋子邪物不侵萬無一失后,才低聲道:“剛才那個查房的老師,恐怕已經死了。”
“怎麼說?”
艾暮垂頭坐在杜偉床下的凳子上,道:“恩,那個老師應該已經死了,但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現在他只是在無意識地重複死前的行為,所以我們才會反覆遇見他。”
我一聽,驀地覺得心上如同被重鎚猛擊,一下懵了,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呢喃了一句:“怎麼辦……”其實我並不是想問單子該怎麼辦,而是本能地問出這句話,這是第一次有人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被鬼害死,我沒法接受,我甚至覺得,如果我畫敷的時候能快一點,那他就不會死了。
不知道朋友是不是察覺到我此時的想法,他悄然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事,因果早註定。”
我很清楚只要幹這一行,將來此類事件必定還要經歷,我仰頭看他,如常的淡漠表情,如常的墨黑眸子,我只能看到他面上的一切如常,看不到他心裏在想什麼,但我能確定,他的心裏即便是有些許起伏,那也是暫時。這種事,他恐怕早已看習慣了。
因果早註定,我們大概也只能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
我嘆了聲,爬上床鋪仰面躺着,腦海里卻久久回蕩着那個查房老師的聲音。
“你、你是誰?”
“你、你是誰?”
“嗯?”我突然坐起身,引來他倆的目光,我回望過去,說:“你們剛才說,那個查房老師應該是還不知道自己死了,所以留在了三樓的樓梯口,重複臨死前做的事情。那麼他問的那句‘你是誰?’是在問誰?是不是說明他死前,從那間房裏出來時恰巧也見到了某個人?”
我這話一出,他倆面面相覷,表示沒有想到這一層,討論了一會兒,朋友說明天我們有必要在這所學校里轉一圈,看看能查到點什麼。
那一夜我沒有睡,就這樣睜着眼睛等到了第二天。
上午我們趁學生都去上早自習時,到三樓去給查房老師的魂帶了路。但是我們並沒有特意去找他的屍體,我問要不要去找找,朋友卻說暫時不用,人死後靈魂走了留下的就只是一具臭皮囊而已了,為了避免我們的工作收到影響,晚些再報警,而且會有人發現他不見了的,在那之前我們最好趕緊把這件事處理了,免得有其他人遭殃。
我覺得他說的有理,這隻鬼出人意料的凶,不像從前的單子,我們可以悠閑地等上幾天,這次不行,晚一天可能就要死一個人。三人估計心裏都是這麼想的,沒多話,馬不停蹄就出了宿舍樓往外去。
如我所想,朋友首先找的就是學校領導。
我們敲開校長辦公室門時,一個中年女人正與校長在裏面會談,見我們來了,校長立即讓她出去並招呼我們坐下。
朋友開門見山道:“你們學校那幢寢室樓里確實有鬼,而且很兇。”
“啊?!那、那怎麼辦啊?!”校長臉上的肥肉抖了一抖,整張臉一陣青一陣白,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一般。人吶就是這樣,有些事明只是真的,就是這樣了,沒得改了,還心存一絲僥倖,給自己以希望,然後坐等希望被現實敲得粉碎,我覺得這也算得上是一種作死行為。
“我們現在要帶走它,缺少的還是信息。你再想一下,還有沒有什麼線索漏掉了,再小的也別遺漏。”艾暮引導着他思考。
校長臉上的肉沮喪地耷拉下來,他告訴我們原來他來這所學校任職也不過幾年,再早些的事情他不可能了解透徹。
“這樣吧,我找個人來,你們問他。他是這裏的老教師了,以前的事情可能清楚一些,反正總比我清楚得多。”說罷,他快步走回辦公室,拿起電話,撥出後言簡意賅說了幾句,掛上后,就請我們稍作等待,那人馬上就到。
校長口中那個老教師,是漢語系的一名老教授,執教三十六年,整個教育生涯都在這所學校度過。
大概是因為這樣,他進門時我彷彿感受到了一陣充滿知識氣息的風。
老教授姓戚,他跟校長打了招呼便朝我們微笑,在校長介紹完我們的身份后,他的表情變化在我看來很怪,我原以為知識分子會很看不起我們這樣的神棍,誰曉得他卻表現出對我們這一行的非常高之興趣,我甚至在他眼神中看到隱約的敬畏。
他這一小小的行為落在我眼裏,我就確信他是相信這種事的,但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又為何會相信怪力亂神?我沒敢問,我怕他反問我一句“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後半句是什麼。
於是我將這件事簡單概括了一遍,然後隨口問了句:“為什麼男寢室里會有女鬼呢?女的想死在裏面也難呀。”
“如果你們說的是b樓的話,”戚教授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低聲道,“那裏以前是女寢,後來就是因為一些駭人的流言蜚語,學校才將另外一棟男寢與之對調的。”
這真是一個重要的消息,學校這麼做,估計是相信男生陽氣重可壓邪,那麼這就能解釋通為何男寢里會出現女鬼了,而且這女鬼出事的時間,一定是在換寢室前。
“那您還記得導致調換寢室的那些流言蜚語說的是什麼嗎?”我問。
戚教授摘下眼鏡,用兩指使勁揉着太陽穴,苦笑道:“我當時就住在b樓的教職工寢室,怎麼能記不得,那晚上,倒掛在我床鋪前的人頭,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錯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你手指上淡淡的老乾媽味道~~~~~我的歌聲還是那麼猶如天籟。
話說下一章就100章了!!!!100章!!!!!莫名覺得好激動!今天loli和阿卉的長評其實是慶祝100章~我懂!好感動!
_(:3∠)_看到這裏的朋友們,我們已經共度100章了呢,真是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追百章啊。。。快舉起你們的手機,讓我看到你們搖擺的雙手!我要悄悄擼掉你們的戒指。。。。
順便
再順便一提,大喪哥我準備開個推理懸疑+言情,但是我還一個字都沒寫,哈哈哈哈哈……只好把心酸往深心裏塞……【所以收藏專欄才能知道我啥時候才會開嘛!】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