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石像活了
劉赤亭剛剛要張嘴,胡瀟瀟伸手就將其嘴捂住。
“哎呀,曉得你要問靈獸是個啥。先跑吧,待會兒不管用了怎麼辦?”
劉赤亭哦了一聲,撒丫子就往山上去,結果沒跑出去幾步,那些甲胄果然又動了起來。
沒完沒了是嗎?
將玉筆遞給胡瀟瀟,劉赤亭輕聲道:“試試。”
胡瀟瀟接過玉筆,指着赤甲說道:“不許動!”
赤甲果然停了,但一邊兒的白甲不停啊!她又拿玉筆對着白甲,“站住!”
白甲是站住了,赤甲與其餘五甲卻能動……
“哎呀!沒用啊!”
劉赤亭一步躍上登山路,沒好氣道:“都說讓你別拿了。”
結果胡瀟瀟回頭再一看,六甲齊齊站在登山路口,不動了!
她嘿嘿一笑,重新把玉筆掛回脖子上,拍了拍劉赤亭肩膀:“他們不敢上山。”
劉赤亭回頭看了一眼,鬆了一口氣,但往上方看不到頭兒的山峰再一看……有些腿軟。
山路盤旋登頂,這也太高了!
但此時叫聲再次傳來,胡瀟瀟便說道:“快!”
說了一聲快,卻將劉赤亭環抱住,在人家背上指點江山。
你倒是自己走啊!
幸虧如今身上並無符籙,幾十斤的小丫頭片子,拎着都能走。
跑了一段兒,劉赤亭覺得也沒有那麼累。
“瀟瀟,你跟我說真話,你家到底是幹嘛的?怎麼來這兒你像是變了個人?再說好人家裏的女孩子怎麼會偷東西啊?”
胡瀟瀟一下子就拉起了臉,用腦袋撞擊劉赤亭後腦勺。
“小山匪還敢說我?你才偷東西!本小姐在家人面前一直這樣!”
結果話音剛落就發覺說錯話了,趕忙解釋道:“我是說,我一直這樣,你認識我才多久?”
劉赤亭愣是沒聽出來別的,只是點頭道:“也是,不過幾個月而已。”
又怕這憨貨會多想,可是說多了真的不好。
“我家的事情不能告訴你太多,萬一……對你不好。你就當我家是開鋪子的,有很多東西只有在我家買得到,所以我爹的朋友很多。就發佈懸賞的那個青阿坊,相當於是給我家看鋪子的掌柜幫他妹妹開的。離得太遠,我也沒見過幾次。像那樣的掌柜有三個,但他們下面還有很多小掌柜。”
劉赤亭呢喃一句:“果然是大戶人家,那你家挑水用金扁擔還是銀扁擔?小時候聽老郎中說皇帝家就這樣,你家呢?”
胡瀟瀟竟是無言以對。
不行!不光得教他讀書認字,還得給他長見識。要不以後再問我些稀奇古怪的,不得氣死我?
胡瀟瀟無奈道:“我家不挑水。”
見劉赤亭還光着腳,胡瀟瀟有些懊惱,心說早知道多買幾雙鞋子了。
足足狂奔近三個時辰,終於是到了雲層之上,山巔……近在眼前了。
胡瀟瀟拍着劉赤亭後背,輕聲道:“歇會兒,我餓了,吃點東西。”
說是自己餓了,卻取出餅子跟水遞給了劉赤亭。
少年人確實餓了,還困了。
天時有些亂,但算時辰,過了一天一夜了。
此時二人就在雲海上方,胡瀟瀟又取出玉筆仔細看了看。
這座山雖然下粗上細,但是玉筆大拇指粗細,上下一樣粗。不過玉筆的紋樣,卻與這盤旋登山的路一樣。
胡瀟瀟忽然想到了什麼,走過去扒開劉赤亭的衣裳,蹲下來仔細琢磨了起來。
胸口圖案,最中間是個圓,胡瀟瀟將玉筆放上去,剛剛好!
起身又往雲海看了一眼,再看向天上星辰,胡瀟瀟輕聲道:“我明白了,知道為什麼沒有其餘六宮的下落,而且那存在的六陽宮,也那般破碎嗎?”
劉赤亭嘴裏塞滿了餅子,含糊不清道:“你……說。”
胡瀟瀟便指着玄枵所在方位,道:“因為十二宮是漂浮在雲上的!想必是此地遭難之時,剩餘六宮被人搬走,或是被這星宮修士自己隱藏。”
劉赤亭咽下餅子,“你怎麼知道的?”
胡瀟瀟指着星空,輕聲道:“你看星象,與你胸口圖案是一致的。最中間是這座山,然後是四象圖案,之後是十二宮對照十二地支,最後才是二十八宿。要是從高處往下看,與你胸口紋樣一模一樣。但此地有雲海,假設十二宮是在地上,那是看不到的。”
劉赤亭豎起大拇指,由衷佩服。
“我是九月初三生人,你是三月初三,正好大半年。也不比你大多少呀?你的小腦瓜是怎麼裝得下這麼多東西的?”
少女洋洋得意,被誇了還不高興?
“我不喜歡舞刀弄槍的,就喜歡各式各樣的術法、陣法、符籙丹道御獸什麼的,難免就要知道這些嘍。”
略微休息之後,劉赤亭再次背着胡瀟瀟登山。
叫聲也越來越近。
很快,山巔已到。方才又是一陣山搖地動,黑夜又變作了白天。
山巔之上地方不大,縱橫不足三百丈,但居然也坐落着一處宮殿。宮殿雖然也有些破敗,但比下面那些強得多。
聲音,便是宮殿之中傳來。
大殿四方,也有大門四處。
東邊門戶的大門正前方有青龍塑像,南邊是朱雀,西邊是白虎,北邊就是玄武了。
四靈獸,也代表着春夏秋冬四時。
靈獸雕塑正前各有三個人形塑像,共十二人,但只有六個人像眉心有微弱亮光,是與之前六塊石頭對應的,想必是所謂星石的碎片。
胡瀟瀟自言自語道:“人像按方位,依次是水、木、火、金。但其中各有一土,分別是辰、丑、戌、未。辰戌屬陽,是壽星與降婁。那就是說,其實不必分木中土與金中土,都是陽土?”
劉赤亭疑惑道:“你在說什麼?要不要進去?”
胡瀟瀟沉聲道:“進!”
說罷,便大步流星往前去,她肯定此地再無禁制,因為這四象並無光亮發出,沒有供禁制存在的源頭。
六甲是守衛,是因為那六塊石頭在六宮,石像汲取其中靈氣,故而能動。玉筆象徵著這座山,能定住他們,那他們絕不敢登山。拿走石頭之後,這石像很快就會失去光華,他們想動也動不了。
劉赤亭有意無意走在胡瀟瀟前面,想法很簡單,我命不久,但她數次救我,我得護着她。
少年人全然忘了是他先救胡瀟瀟的,卻只記得別人救過他。
進入大殿,鳴叫聲音就在正中。但外圍還有十二扇石屏阻攔,石屏之上有紋路,好像是可以按下去的。
胡瀟瀟撇嘴道:“沒意思,拿這個考驗我?”
劉赤亭反正一頭霧水,看也看不懂,只得看向胡瀟瀟。
胡瀟瀟說道:“其實很簡單,按春夏秋冬的順序,星紀是立春與驚蟄中間,第一個就是星紀嘍,之後分別是忻木、大火、壽星、鶉尾、鶉火、鶉首、實沈、大梁、降婁、娵訾、玄枵。但這裏是四象宮,蒼龍主春,所以要從春分開始算,故而,先按下忻木。”
依次按完之後,石屏果然緩緩落下。
胡瀟瀟撇嘴道:“逗小孩兒的把戲。”
在胡瀟瀟眼中是逗小孩子的把戲,但在劉赤亭眼裏,可了不得啊!
瞧見劉赤亭那羨慕眼神,胡瀟瀟頗為得意。
“小赤亭,要多讀書。”
石屏下一半之後,叫聲便越發清楚。
可等到看清楚時,兩人便都有些疑惑。
哪裏有鹿?唯獨一位女子的盤坐塑像,女子一隻手捧着個不如貓大的異獸,但也是石頭的,另一隻手空空蕩蕩。
胡瀟瀟皺眉道:“不對,肯定在這裏,分頭找。”
劉赤亭點了點頭,可無意間瞧見,女子石像,脖子上掛着一樣東西。
劉赤亭皺了皺眉頭,沉聲道:“瀟瀟,你看石像是不是掛着跟我一模一樣的玉筆?”
胡瀟瀟仔細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是!
“劉赤亭,你那個鄧大哥……到底知不知道這玉筆是從哪裏來的?”
以前覺得很熟悉的鄧大哥,現在是越來越神秘了。
“我不知道,認識他的第二年他就將玉筆給我了,只說日後讓我送去匡廬山下的高家。如今那片地方,屬於潯陽管轄。”
胡瀟瀟面色凝重,鄧除夕!只聽爹爹說,鄧除夕招惹了玉京門,之後回山閉關時破境不成走火入魔死了。
可這中間怎麼又牽扯出來這麼多事情?他是怎麼修為盡失,又到流放之地來的?
這憨貨身上有什麼特別的?
就在此時,聲音再次發出。
但這次,二人聽得真切,就是自女子手中那異獸身上傳來。
胡瀟瀟皺眉道:“你說什麼?蛋?”
嗚……嗚……
“什麼蛋?”
胡瀟瀟沒工夫搭理劉赤亭,只是伸出右手,手掌朝下抖了抖。
六枚石頭,一枚拳頭大的蛋就被倒了出來。
“我在長洲所得,肩膀之所以會受傷,就是個瀛洲修士傷的。明明是我先拿到的,可他要搶。”
嗚……
胡瀟瀟輕聲道:“放她手裏?”
嗚……
胡瀟瀟便將那顆蛋,放在女子另一隻手。
可是就在放下的一瞬間,石像之上,忽地升騰起一股子潑天元炁。劉赤亭趕忙一把抱住胡瀟瀟,轉身背對着石像。
與此同時,門外四尊靈獸石像轟鳴不已。
但只持續片刻就停了。
“有沒有事?”
胡瀟瀟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兒劉赤亭,沒好氣道:“你,你有沒有事?”
可又是一聲叫聲,兩人再次看去,那異獸石像,竟是在緩慢滑落,一邊的蛋,也有個小腦袋鑽了出來。
片刻光景,一隻有着金黃羽毛的怪鳥便撲扇着翅膀,落在胡瀟瀟肩頭,用腦袋蹭個不停。
胡瀟瀟咯咯笑着,“哪裏來的小傢伙,好可愛啊!”
那隻石像之中出來的小獸,身有鱗片,有四蹄,頭上還有雙角。
巴掌大小的小傢伙,也跳到了胡瀟瀟身邊,一邊發出低吼,一邊蹭着她的腳踝。
劉赤亭瞪大了眼珠子,覺得新奇,卻沒想到它們轉頭就來蹭自己了。
胡瀟瀟詫異道:“它們喜歡你身上的陽剛之氣!”
話音剛落,卻聽見個女子聲音:“是啊!看來這兩個小傢伙,很喜歡你們。”
兩人猛抬頭,卻見石像的石皮,竟是在一點點的脫落!
劉赤亭目瞪口呆:“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