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召見沈王爺
京中大亂,可邊陲小鎮卻風生水起,他一直以來看不上那些邊陲不毛之地,只要派軍將駐守,外地不能來犯便行……可現在,真是因為他的輕敵與不屑,導致了邊陲之地,皇帝不得人心,就連軍將都軍心偏移。<冰火#中文
這一次的事情,邊陲小鎮一下子因為這麼多人的湧入而繁華,自成城池,皇甫府在邊陲開倉放糧,猛地大獲人心,霎時顯得他京中寥落……
沈峻聽到這些消息,此時剛從黑暗中醒來,握着皇后的手倏地就抓了一下,抓得皇後手頭一疼,輕叫了一聲。就在這“呀”的一聲間,沈峻猛地氣血一虛,胸肺間的血液一涌,霎時又要吐出一口熱血來。
之前一陣子他便因為太得意了而久站窗前,不慎感染了風寒,原本就年歲漸高,病來如山倒……於是這病根也留在了體內。原本就被掏空了的身子,不過是因為這些天太高興了,才顯得精神好了那麼一些,現在又這樣……頻頻吐血間,整個人也頹敗得面無血色。
“皇上……!”皇后此刻都嚇得哭了出來,直接拿着一張帕子,想要捂住沈峻的嘴。
沈峻只是死沉的推開,任由那猩紅色的血斑斑點點灑在了被褥之上。
此時就這麼發怒的圓睜着眸子,死死看着殿中的人:“京中,還剩下多少人……”
此刻,候在一旁的海公公驀地垂下了頭,幾個御醫也驚怕的退到了一邊去,一言不發……害怕引火燒身。
“回皇上……京中現在只剩下……”
“多少……?!”
“三十萬餘人馬……”
包括在駐汴京城裏的冀防衛兵馬以及仍沒逃離出汴京城的百姓,只剩下三十萬餘人……想這短短几天內,竟然已經出逃了這麼多人……
沈峻看着自己將近百萬人的國都,象徵著大金國繁榮昌盛的國都,此時就剩下這麼點可憐的兵馬……喉間一腥,硬是面色慘白的忍住了沒再一次吐出血來。
“那些人都……”
海公公撲通跪下:“皇上,懇請皇上聽老奴一個建議……別再想了,龍體要緊,是問題總能解決……大金國這麼多年來的根基,不會這麼容易便被動搖的!”
沈峻面如死色,並未說話。
看海公公這個樣子,還真叫他猜對了,如今這些人都往邊疆逃去了,整個汴京城已經被掏空。如今皇甫寒光不過是略施了這麼一點小計,便讓他氣急攻心成這樣。所以這世間但凡惹手握兵權的朝臣,都不能惹掌控着國家財權的第一世家。沈氏被皇甫氏扶持而起,這麼多年雖奪得了帝位,將皇甫府壓製得沒有還擊的餘地,卻不曾想到……一朝到了算賬的時候,終究是欠的都給還上了。
沈峻沒有辦法接受:“傳朕的命令……下……下去……”
捂着胸口,不甘的吐出了一口血,就這麼氣喘吁吁:“下令封閉城門,全城戒嚴。”
皇甫府這是要造反的節奏,皇甫寒光這般直接,直接早些月前哪怕是從一開始,可能就已經和齊府、蘇府勾搭上了,一開始他設局逼迫五大世家為他所用的時候,就已經被策反進入了別人的圈套中。
如今他只能用最後的方式,保留最後一絲尊嚴,想要絕境重生……
如今,哪怕是會被笑話,關押着百姓不許走,他都要這般做。
“另外,召集宮中的朝臣,但凡有與皇甫寒光有聯繫的,一朝發現,殺無赦!”
“現在,速召霍將軍入朝,統計在京的禁軍人數,加強備戰……”看來,未來的日子裏,一場惡戰是無法避免的了……
他要將汴京城中還沒有來得及逃開的百姓截留在宮中,為了避免的也就是大軍壓境,其它城池的兵馬來不及調遣護宮,他要守着這大金國的帝業,也要守着自己的帝位……必要的時候,必須不擇手段的要這京中的百姓納入軍中,為他賣命。
餘下的幾十萬,這麼簡短几天,就已經逃向了四方,不敢再逗留在皇城中。
人心總是最清明的,看到皇甫府舉家搬遷而出,還不是猶如喪家之犬出去的,真相大白之時……眾人也心中瞭然,這是要攻打汴京,直搗皇宮奪位了。
“咳咳……”沈峻想得一口氣喘不過來,耿耿於懷。
皇甫寒光的手段實在太乾脆利落,光明正大得令他避無可避,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麼做,可偏偏還沒有辦法逃開,只能駐守原地看到這一張網無形的鋪過來,將他網得心不甘情不願……
“最後,傳令下去,但凡外頭有風吹草動,事無巨細立即進宮來稟報於朕!”他要知道,那些逃開的百姓到底最後都被誰收入了麾下!
皇甫寒光拿握着天下的命脈,他只是一個窮皇帝罷了,如今跟着誰有繁盛平安的日子過,百姓們自然選擇擁護誰。邊陲之地也山高皇帝遠,看着如今的情況,皇甫寒光早就將邊陲之地收入了囊中,只差挂名易姓了!
最令他無法接受,也覺得死到了臨頭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整個大金國的城池地勢,邊陲緊緊包圍着汴京城,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屏障,對於鄰國來說汴京城四面都是邊陲之地,駐軍只要牢牢把守着,別人就別想覬覦他帝位一分。
可是對於如今這種情況,簡直就是皇甫寒光在瓮中捉鱉。
皇甫府的勢力早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一個“瓮”,而他就像這一隻等死的“鱉”……
沈峻抓着錦被的手牢牢一收,又痛苦的咳了兩聲,如今……他已經老了,就連體力都鬥不過皇甫寒光了,而唯一的太子又不堪重任,帝王沈峻從未覺得人生如此絕望過。
他一生於太平盛世之時登基,從未經歷過戎馬,只知道歌舞昇平,享受着他所謂的盛世太平。殺了皇甫廉政,壓制着皇甫府幾十年,是他這一生最引以為傲的事情,他以為自己能夠名垂千古,就連後繼無人都不害怕,可他現在是真的慌亂了……
“皇上!”皇后此時怔怔的流出了淚。
兩個人都不再年輕了,此時互相依偎而坐,就像是在相依為命。
沈峻蒼老的眸子一凝,看向她:“我要召他進宮。”
此刻,提到這個“他”的時候,皇后的身子顯然一僵。
“皇上……”皇后胸口有幾分起伏不平。
沈峻的目光就這般落在皇后帶淚的臉上,皇后縱然不甘,可是想到了現在的局勢……只好點了點頭。
“臣妾……沒有異議……”
異議,她能有什麼異議呢?如今汴京城出了這番大事,即將國破家亡,她還想着什麼爭寵?什麼暗中為了自己太子的帝位,而壓制其它妃子所生的兒子?
一太子三王爺,另外兩個王爺都不堪重任,一個喜歡拈花惹草,一個什麼事都不管,哪怕是現在國之將亡都不會進宮來分擔一下,她還能想什麼?或許在從前,這些皇兒越不中用她越高興,可現在……
皇后皺起了眉頭,悄悄轉身到另一邊拭淚去了。
那個“他”,終究是要被召進宮了,她最忌憚的一個王爺,也是她最恨的女人所生的兒子。
一直以來沈峻為了顧及她的情緒,還有后位背後的支持力量,一直在這件事情上對她有所讓步,沈峻一直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所以她不想讓沈王爺進宮,他便下令讓他領軍割地,在不毛之地自立為王。
她害怕他失去控制,於是又讓他在距離汴京城最近的地方,一直留在眼皮底下,卻又自私的不讓靠近汴京城半步,就連沈峻也……將近七八年沒見過這個皇兒了。
沈峻看到皇后不語了,只是轉過頭去自己隱隱拭淚,他沉咳了兩聲,連出聲安慰都沒有。
此刻,只是把疲憊的目光落到了還跪在地上聽命的海公公身上:“聽到朕剛才說的了沒有?傳朕的旨意,八百里加急召翊青進宮,就說朕……要見他。”
“是!”海公公顫抖着聲回應。
他也明白了,方才皇帝沈峻說的這個“他”,便是如今大金國唯一能夠擔得起重任的沈王爺沈翊青。
……
所謂的八百里急召,在這種汴京城裏出了大事,整個大金國都快要國破家亡的時候,只顯得有些再正常不過。於心有憂,於是沈峻也覺得時間如梭,服了葯在床上躺了不過七八個時辰,天黑了又亮了之後,此時最想見到的那個人來了。
偌大的寢殿之門被拉開一角,刺眼的光線從外頭穿了進來,沈峻在龍榻上敏感的睜開了眼睛,此時一入目便是看到了光線穿過空氣,照映出的一粒粒清晰可見的粉塵。
伴隨着這有些晃眼的光芒,沈峻只看到了一道頗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他此時就這麼盯着來人,幾乎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這來人的身上。
沈峻掙扎的從龍榻上坐起,想要勉強的看清:“老三,是你來了嗎……”
這一道身影此時正逆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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