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彼此演戲,比的就是演技精湛
靳漫不勸。
她也不過趁勢演一把“關心”給他瞧瞧罷了,誰管他心裏有多少戲碼!
李錦拉着她在軟塌上躺着。
這樣的依偎太多次了,靳漫已經麻木,可以很好的剋制反感的情緒。
兩人之間的距離極盡。
李錦瞧着她年輕美貌的容顏,有那麼一瞬恍惚着,以為回到了那年的和親隊伍里……那是一個紮營在郊下的深夜,他趁着守備不注意,悄悄鑽進了她的馬車裏。
四駕的馬車很寬敞,就跟卧房一般,她側身躺着,薄薄的夏衫貼合在身軀上,身段纖細而不失豐潤。
他擠在她的塌上,蓋在一條毯子下面。
那時他們“心意相通”,就那麼相處片刻,就覺得高興。
即便這份高興裏面,更多的是“回朝就能順利入主東宮”的意外之喜,卻也不能否認,他當時確實很享受與她相處時的輕鬆和愉悅。
可為什麼!
她要辜負他的感情?
年少時拿一點微不足道的情感在此刻被他無限放大,覺得自己僅有的一份深情,竟遭她糟蹋。
被背叛的恨意席捲而來。
他將她側躺着的身子掀翻過來。
靳漫在他來之前服了葯,厭惡和噁心並沒有影響房事的進行。
偶爾泄露一絲情緒,讓他知道自己在忍他的脾氣,也讓他以為自己是在心疼他一再喪子,是一個女人因為“感情”而在忍耐!
……
李錦看着她時而皺眉、時而咬唇的樣兒,失算被算計的憤怒得到一點安撫。
看!
女人都是感情和享受至上的廢物!
就算長了顆聰明的腦子,也是一樣。
稍許哄哄、認真做點兒戲給她們看看,就能讓她們好了傷疤忘了痛!
真夠賤的!
這樣相依躺着、哄着她,只是為了看她徹底淪陷。
他很期待,告訴她一切只是在演戲給她看時,她會是怎麼樣的破碎表情。
讓她也嘗嘗被人戲耍、被人被叛的滋味!
……
沉長且粗魯的交歡在彼此全然的貌合神離里,終於結束。
靳漫泡在熱水裏。
緊繃的身子和神經總算得到了一絲安撫。
李錦得到滿足,挺樂意表現一下體貼。
畢竟也知道,她並不似旁的女人那麼好糊弄,還得繼續跟她演上一年半載,才能在狠狠扇她一耳光后看到她震驚絕望的表情啊!
靳漫只想安安靜靜獨自待一會兒:“明兒還要早朝,你先去睡吧!我再泡一會兒。”
李錦沒有堅持。
換了凌月進來。
“別泡太久,小心着涼。”
靳漫微笑着點了點頭。
沒有太溫柔熱絡,也沒有太冷淡。
符合一個女人心境發生轉變時的矛盾樣兒。
李錦對她的轉變,沒有絲毫懷疑。
因為他相信自己的演技。
也篤定一個肯為自己守身如玉的女人,一定吃這一套溫柔和深情!
出去后,路過她的妝枱。
瞥見一隻從未見過的匣子,順手就拿起來看了眼。
發現裏面放着的是一些藥丸,眸光里閃過疑忌。
卻狀似無意的問了一聲:“這是什麼?”
一旁的羅素回道:“這是長明長公主叫人從大周送來的,是清熱祛濕的香丸,捻碎了混在香料里用,能使人精神松泛。”
“哦?”李錦懶懶一揚聲:“有用么?”
羅素低眉道:“這香丸所用材料都極為珍貴,方子是從孤本古籍上找來的,不是尋常醫者能配得出來的好東西,攏共這麼一小盒,所以,殿下捨不得用呢!”
李錦把盒子關上。
放了回去。
……
裏頭。
凌月舀起熱水給靳漫衝著身子,藉著水聲的掩蓋,低道:“咱們的人悄悄跟着去了亂葬崗,李錦的人果然在暗處守着。要不是咱們攔得快,安家的人差點被發現。”
靳漫挑眉:“果然是安家設得局。”
“等李錦的人都撤走之後,上去仔細瞧了。”
“如何?”
“如您所料,屍體帶着人皮面具,死的那個根本不是李真!”
靳漫冷笑:“他果然是防了一手。”
她又道:“您一定猜不到,那個替李真去死的男孩兒是誰。”
靳漫皺眉,猜道:“其他皇子家裏的孩子吧!”
凌月點頭:“七爺的嫡長子。”
靳漫閉了閉眼。
老七的孩子比李真大了一歲,天資高、小小年紀很會為人處事,是南楚皇帝最喜歡的孫子,一直養在身邊。
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靳漫也發現老七的心計不輸李錦。
若非落了殘疾,真同李錦一斗,還真不知是誰贏誰輸呢!
今日事一出,李錦立馬選了這個小倒霉蛋替李真去死,一則是懷疑老七,防着他想把兒子過繼到自己名下,二則也懷疑安家與老七是否何某,三則給自己留了後路,萬一真是算計污衊,他也好悄悄保住這個兒子。
一箭三雕,心思轉得快,也夠狠!
“李真生母呢?”
“觸柱自盡,屍體沒有問題。”
“是我高看他了,連親骨肉都可以拿來算計,何況一個姬妾。”
凌月覺得他可怕,憤憤道:“他這樣把旁人性命當草芥,總有一天是要遭報應的!”
靳漫緩緩吁了一聲。
從浴桶里沾了起來,水聲淅淅瀝瀝的滑落回水桶。
“他若是怕報應,就不會那麼做了!成王敗寇,他若贏,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之時,誰還敢提他今日的陰狠。”
凌月明白。
真若有因果報應,又怎麼會有那麼多好人慘死,惡人逍遙!所謂的“時候未到”,不過就是無能為力時自我安慰的借口罷了。
上位者的手,也從來不可能是真的乾淨的。
穿好衣裳要出去的時候,靳漫低聲又問:“人皮面具的事,確定安家也發現了?”
凌月點頭:“悄悄暗示給他們了,他們並不知道是咱們縣發現的!不過就算知道也沒關係,這件事只有安家比咱們着急憤怒的,根本用不着咱們動手去做什麼。”
靳漫當然不會動手,這種內鬥好戲,自己只需當個觀眾就是!
“找人盯着,有了確切的結果再來回稟。叫人都小心着些,別露了影子。”
凌月應下:“您放心吧!都知道該怎麼做的。”
……
寢殿裏很安靜。
屏風下的翹几上,博山香爐徐徐吐出乳白色的輕煙,在昏黃的光影里緩緩裊娜着,在燭火的光影里顯現出它威嚴如龍的影子。
靳漫掃了香爐一眼,繞過了屏風。
床上的李錦已經睡着。
靳漫輕輕躺在外側。
幔帳被放了下來,擋住了光線。
一片幽暗,能聽得見他的呼吸聲。
她嫌惡的皺眉閉眼,側過了身。
躺了許久,總算有了睡意。
恍恍惚惚之間腦海里閃過許多畫面。
在某個瞬間,腦子陡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