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月信來了!
靳漫點頭。
安家和皇后的態度也奇怪,照理說小安氏的肚子現在就是一道驚天大雷,若是不把雷引走,一旦劈下來,是會要一群人的命的!
“倒想看看這齣戲,還能怎麼個演法!”
羅素快要跟不上她的思路了:“殿下是說落胎?”
靳漫搖頭:“期待一下,因為我也不知道。”
羅素以為主子不想告訴自己。
轉頭看了眼凌月。
發現她也一臉好奇和茫然。
其實凌月想的是……到底是什麼角色、能用什麼方法,才能讓李錦百年太監!
……
入冬后的第一場雪,下得特別大。
靳漫自來南楚以來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雪,一頓飯的功夫,就已經白茫茫一片。
待一覺睡醒,積雪已經爬上了殿前的台階。
宮人掃雪掃了半天,才把正殿到大門的路給整出來。
新養的貓兒跑出來玩。
小身子一蹦,“咻”的一下窩進了深深的雪坑裏,不見了!
好半天冒出個小奶袋來,大大的眼睛裏全是懵。
哎嘿,我的路呢?
我那麼大條路怎麼不見了?
靳漫失笑。
把它從雪坑裏解救出來,輕輕掃掉小傢伙身上的雪花。
羅素瞧着遠處的天色,說:“我小時候見過這樣的雪天,天色發青發渾,那年一連下了十老七天,官府說死了得有老七萬人。”
靳漫嘆息:“大周地處較北方,人和莊稼都比較抗寒,即便冬季漫長,也不會有太大影響。而南楚地處較南方,人和莊稼都習慣了溫和的氣候,人都要凍死,更別說莊稼了。”
“全都凍死在地里,來年沒有收成,又是一場飢荒。”
即便她們都不是南楚人,對南楚的朝廷、皇室都無比噁心。
可終究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十年,也感受到過陌生人的善意。
對無辜百姓,難免會有憐憫之心。
凌月從外頭回來,手裏拎着靳漫愛吃的蜜餞:“瞧着天色不大好,要是雪下不停,姑娘手邊要沒得抹着吃了。”
靳漫給她拍掉衣領上的雪花:“不吃又不會怎麼樣,這麼一大早出去,也不怕凍着!”
凌月笑笑。
這東宮裏空氣都是苦的、澀的,若是嘴裏再沒個喜歡的滋味,心情更不好了。
她又說:“方才我是從東側門回來的,瞧見內務府又送了好些海菌子來,鱗片光鮮、肚大頭小,一瞧就是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新鮮貨,一路上光是保鮮的冰塊,都不知道花進去了幾百金!”
“這些年修生養息,百姓過得艱難,但這些李氏皇族宗親什麼時候停止過奢靡享受?有幾個真擔心百姓明年是否能吃上飽飯!咱們這些外族人的擔心,才顯得像笑話!”
靳漫想起當年天災。
許多國家都受了災。
最終只有大周沒影響最小,很快就恢復了元氣。
而南楚,因為百姓吃不上飯,只能易子而食!
大大小小的暴動,更是發生了上百起!
這就是兩國之間的差距!
雪被踩踏,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羅素輕聲提醒小聲道:“太子過來了。”
靳漫的心情很糟糕,冷着臉呵斥:“到處白晃晃,晃得我眼暈!還不去把屋頂掃了,等這本宮自己動手么!”
宮人忙應聲去辦。
李錦上了台階,牽住她的手進了殿。
靳漫撣開他:“什麼事?”
李錦在主座上坐下了,說:“我們是夫妻,得空了自然回你這兒。”
靳漫冷冷淡淡,沒什麼好臉色:“太子殿下日理萬機,可不敢耽擱你的時間,我這兒更不是客棧。”
李錦不以為意的樣子:“近日着實是忙,沒能多來陪陪你,生氣了?”
靳漫撇了撇嘴,故意讓自己的語氣帶上一點彷彿不自知的酸氣:“你的妾妃們盼星盼月亮地盼着你,趕緊去吧!”
李錦聽她那寒酸捻醋的語氣,笑了一聲。
更加確定,給了承諾后突然晾了她半個月,是有用的!
女人啊!
能硬氣的,永遠都只有那一張嘴。
稍許哄哄、低低頭,就能讓她們好了傷疤忘了疼!
他用少年時的眼神看着她,說:“許久沒吃烤鹿肉了,恰好昨日出行打下了一隻鹿,一早教人收拾了出來。今日天氣冷,正適合圍爐烤火。”
靳漫冷淡的眉心微微蹙起。
似乎想起了什麼。
“鹿肉?”
南楚人生活精緻。
不似大周人還保留着打仗時的一些習慣,燃篝火、烤肉、騎馬、射箭。
在和親來的一路上,他製造了諸多機會讓兩人單獨相處,在迷失的森林裏,他就曾打來一隻來鹿。
坐點燃的火堆前。
她看着他烤,聽着他說話,偶爾有那麼一瞬目光相對,會有一抹晶瑩的閃爍。
彼此用盡全力在演戲,讓對方以為自己墜入了愛河。
他到底有沒有對自己動過心,靳漫不感興趣,也從未想過去探究答案。
因為很顯然,他以為演得入木三分,當真以為自己是真的愛上了他,否則,也不至於在聽到自己選了先太子為夫婿的那一刻,臉上全是震驚和錯愕!
時隔多年,一抹處子血,一個為他在與旁人的婚姻里還為他保留貞潔的“事實”,又讓他相信她這些年的所有針鋒相對,只是因為恨他的不誠實、恨他的利用,其實還是愛慘了他的。
今兒要在她這裏烤鹿肉,無非就是想勾起她對從前“美好”的回憶。
可他這種自負到極點的男人永遠都不會明白,一個有自尊和骨氣的女郎,不但不會原諒算計陷害自己的人,還會用盡一切辦法,要他死!
她睇着手中的茶盞,讓眼神隨着裊裊水汽恍恍惚惚,又用力眨眼,讓自己恢復冷淡模樣:“沒胃口,小安氏胃口不錯,可以跟她……”
李錦不待她把話說完,起身就拉着她出門了。
有那麼一瞬間。
他挺煩她提及那些女人。
但他不以為是什麼吃醋,只是因為她不識趣,提了自己厭煩的對象而已!
後來了一個多月,他一有空就來,帶着她做一些他們曾經做過的事、說一些她感興趣得話題,就彷彿情竇初開的小年在追求喜歡的姑娘,殷勤且得體。
暗示想要留宿,被拒絕後,也不生氣擺臉,更不會轉頭就宿在別的其他女人的屋子裏。
整個東宮裏,怕是人人都以為她用了什麼巫術,把李錦勾了魂兒!
靳漫厭惡他。
卻又不得不按着節奏,讓李錦沒有懷疑的一點點化冰。
期間。
靳漫為了雪災而搭起的粥棚被人下了毒,死了幾十個百姓們,頓時大鬧起來,嚷嚷着外族人要害死他們,要求宮裏把她凌遲處死。
她當然知道是李錦被后耍的手段,為達目的,他想來不擇手段!
一邊讓人查,一邊流露出對他,和小安氏、錢氏的懷疑。
李錦覺得她的警惕和懷疑很符合脾性,並沒有懷疑她在跟自己做戲。
及時站出來,把兇手扔到百姓面前。
告訴他們是某某激進派武將,為了提起爭端,讓南楚和大周開戰,好方便他殺敵立功。
百姓雖然不懂政事,卻也知道如今的大周可不是他們能攻打的。
立馬又群情激昂地要求朝廷處死武將。
如此。
李錦除掉了政敵的同時,又在靳漫的面前演了一波好丈夫,一箭雙鵰。
“誤會我了,覺得不好意思?”
靳漫理直氣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錯不在我。”
李錦大笑着攬過她:“行,孤的錯,孤給太子妃陪個不是!今晚是否賞臉一同進膳?”
靳漫懂得什麼叫順坡下驢,“哦”了一聲。
晚上,李錦順勢提出要留宿。
靳漫幽幽告訴他:“月信來了。”
李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