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風往事
擺脫了全部追兵的煌卻一行人此時正在黃昏的沙漠中驅使着沙行蜥蜴狂奔。
費爾沃夫的幾處重傷已經被煌卻簡單的包紮好了,血也暫時止住了,包括背上新增的可怕傷口也被加爾南德斯草草的縫合上。可是,他的臉越來越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這時,加爾才看清這小子的真面目——很是平凡很是平凡的一個人族青年,丟到人堆里絕對找不到。也許就是因他太過平凡了,所以才會輕易殺掉那麼多風雲人物。加爾不禁又細看了幾眼,太平凡了,或許一會兒見不到他,就再也難以認出來了。當然,這只是誇張的說法,不過他不僅沒有氣質、沒有讓人難忘的長相,連身高也是太矮小了些!要是不是親手扶着他,而且一直追蹤着他,還真難相信這個傢伙是被稱為背叛者的狂暴殺手!
就在加爾看着費爾愣神的空兒,地夕破神猛的拉住了兩頭狂奔的坐騎,以少有的鄭重語氣說道:“現在表弟的情況很糟糕,我們不可以再耽誤了,一會兒我上去纏住他們,你們快去沙沙!”沒等加爾和煌卻明白怎麼一回事,本來肆虐的沙漠裏的陣陣強風突然停了下來,而且毫無先兆。煌卻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是詭族出現的前兆。地夕,不費點周折我們是走不開了。詭族一現,天地異變!”
正在所有人為即將到來的未知詭族敵人而緊張時,一直昏迷的費爾沃夫含含糊糊的喊出了一個名字:“茱迪!不要走!”
也許是彌留之際,很多往事不禁在費爾的腦海中浮現,讓他想起了最讓他逃避和不願面對的事情。
時間追溯到一年之前。
歡快的費爾沃夫正追逐着一個可愛的女孩兒,在小鎮野外的田野里無憂無慮的奔跑。“茱迪!茱迪!等等我。”“不嘛,就不!哥哥最笨了。你要是追上我我就不跑了!”兩個人幸福的享受着和平的時光。在這樣一個混亂的時代,這麼一個十分安詳的特殊小鎮,可能就是各種族最後的一塊樂土吧。
就在費爾即將抓到女孩兒茱迪飛揚的裙角時,一隻有力的大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並且狠狠的扭了起來。“臭小子,不去幫老子種田,卻在這裏瘋!嗝••••••”“老爸,這個,今天的粟米種完了啦。”“那就去幫長鬍子爺爺採石去。你的心可真大,總是纏着長鬍子老爹給你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在他需要幫忙的時候卻不去幫忙,你還好意思狡辯?你奶奶讓你採的草藥采齊了么?”費爾的父親,一個矮胖的中年大叔沒有放開揪着他耳朵的手,把他拉向家的方向。“我也老大不小了,幹嘛總是讓我做這做那啊?”“你個小兔崽子!”剛剛喝完麥酒的占訥若斯沃夫可不管那麼多,在他的眼裏,這個不成器的小兒子除了遭災惹禍、偷奸耍滑以外,真的是一無是處,一點都不像他懂事的大哥,更不像自己和賢惠的妻子。“小兔崽子誰生的?從遺傳學的角度••••••啊!!!”遠處傳來了費爾的慘叫。
可愛的少女茱迪看着遠去的父子倆,不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嗨,茱迪!”身後傳來了一個怯懦的聲音,是鎮長的孫子迪斯特侞埃。“既然費爾回家幹活兒去了,可以和我去河邊走走么?”“好啊。”其實茱迪很喜歡雖然平庸又很風趣,一直很疼愛自己的費爾沃夫。但是她最近突然發現,比較有權勢和財力的鎮長迪斯特埃羅的孫子迪斯特侞埃好像對自己也很感興趣。儘管自己真的很喜歡能給自己帶來幸福的費爾,可是他們兩家的家境實在是太差了,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博得侞埃的青睞,或許父親和母親就不用每天那麼辛苦的勞作了,而親愛的費爾哥哥也不會為了兩個人那虛無縹緲的未來那麼辛苦的工作了。
真的沒有辦法,我也不小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雖然費爾哥哥和占訥若斯大叔、坎德尼斯嬸嬸對自己都很好,包括在鎮裏很有威望的長鬍子爺爺也因為哥哥的關係很關照自己和爸爸媽媽,可是侞埃的爺爺可是鎮裏的鎮長呢,聽說他的父親已經成為了那遙遠的沙沙邦國的總督,侞埃的前途當然也是無可限量呢。而且,他長得很是高大帥氣,說話也彬彬有禮,很是穩重,費爾和他比起來貌似不可靠的很多,雖然已經24歲了,可還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也許,真的應該好好選擇自己的未來。
第二天,一個天陰沉得讓人抓狂的日子,費爾在幹完了所有父親交給的工作后,跑到了鎮外經常和茱迪約會的小涼亭。老遠的,他就看到了正在等着他的戀人和迪斯特侞埃。“喂!迪斯特,你也在這裏啊,哈哈!真是巧啊,一起喝一杯吧!”神經大條的費爾根本沒意識到兩個人神色的不對,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影響了費爾的一生!
茱迪紅着眼,躲躲閃閃的看着費爾。“恩?茱迪,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我去教訓他!敢動我心愛的女人,是不是活膩了!”一旁的侞埃聽到這些話一愣,隨即又默默不語的看着茱迪。費爾突然感覺很煩躁,“媽的,這鬼天氣,本來就悶得小爺心情不爽。”他不禁輕輕抓住了茱迪的雙肩,小心翼翼的搖晃着她,“說啊,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到底怎麼了?”
茱迪長吸了一口氣,“費爾,對不起。”“嗯?怎麼了?”費爾突然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而且眼前的場景好像在哪裏遇到過,但是憑自己怎麼努力去想,也想不起來後面的事了。
也許是一個美夢也說不定,好像接下來茱迪會說出讓自己十分高興地話吧?難道她真的考慮嫁給我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費爾又露出了那招牌式的微笑,“說吧,是不是家裏有困難了?別怕,有我呢;還是你的女伴欺負你了?我去說說他們,總欺負你可不好啊,我家茱迪••••••”茱迪抽泣着打斷了他:“費爾,我們分手吧。”“好。”對於茱迪的話,他都是無條件服從。“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是我聽錯了么?還是你在和我開玩笑,對么?告訴我,你是在和我開玩笑!”費爾接受不了眼前的現實,他不信,雖然自己很平庸,脾氣也是喜怒無常,但是三年的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前些天老爸還說起去提親的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費爾放開了扶着茱迪肩膀的雙手,顫抖着問道:“你是認真的對么?我的愛人?”“對不起,對不起,也許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那我明白了,是因為侞埃么?”費爾看着一旁局促不安的迪斯特侞埃,眼中充滿了憤怒的火焰,彷佛可以將眼前的侞埃燒掉一樣。“我知道,他很喜歡你;我也知道,我沒有他顯赫的家世,沒有他無限光明的前途;我更知道,儘管我一直用心去呵護你、照顧你、去愛你,而且把我們的愛變成了彼此的習慣,但是••••••”說到這裏,天上打起了一連串沉悶的響雷。聽着費爾越來越激動的語調,茱迪怕他會做出傷害侞埃的舉動,擋在了二人中間,“別做傻事,這也許就是上天的安排吧,認命吧,費爾。我承認,我到現在還是很喜歡你,但是你不能給我我想要的幸福,你明白么?”
“好,祝你們幸福!”費爾沒有怪罪侞埃,畢竟是自己的女人見異思遷,是自己沒有本事,怎麼可以去怪別人?此刻,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費爾頭也沒回的跑進了雨幕之中,頭也沒有回。他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傷心的淚水。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覺還真是不錯,眼中的世界漸漸模糊了,費爾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只是感覺臉上熱熱的。
不知道在雨中瘋跑了多久,費爾精疲力盡的倒在了一個他最熟悉不過的門前,輕輕拍着那虛掩的房門。
“咳咳咳,誰啊?這麼大的雨也老打擾我老人家喝酒?”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推開了門,那長長的鬍鬚在胸前迎風飛舞。“是你小子啊,怎麼了,是被你老爸罵了還是受欺負了,來找長鬍子爺爺幫忙?”“爺爺,我來陪你喝酒了。”費爾的聲音出奇的平靜。
長鬍子老者看出了費爾沃夫的不正常,但是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屋裏的小桌子搬到了費爾的跟前,“我這裏只有幾塊熏肉和花生米,當然,濃烈的麥酒管夠。”費爾坐了起來,抓起桌上的一壇麥酒,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喝了半壇。“臭小子,上次陪老夫喝酒是什麼時候了?你個小鬼要不是有求於爺爺,是不會登門造訪的吧?”
費爾被酒嗆得咳了好一陣,“爺爺,這次真的不是求你,只是想和你好好喝一頓!”“好!爺爺不問你發生了什麼事,咱爺倆一醉方休!”老者又搬出了四五壇麥酒,和費爾坐在門口,一邊聽着雨打屋檐的悅耳聲音,一邊各懷心事的不停地乾杯。
這孩子,自從我來到這裏以後,就和我走得最近。雖然整個小鎮的人都不知道我的來歷和姓名,而且因為我獨特的手藝十分畏懼我,不過這沃夫一家人還真是和我很投緣。年輕人啊,為之發愁的不過就是那麼幾件事。不管了,讓他痛痛快快的發泄一下吧。
天色漸晚,當占訥若斯沃夫和費爾的哥哥艾斯沃夫找到長鬍子老者的家時,兩個人已經喝掉了五大壇烈酒。老人微笑看着焦急冒雨趕來的父子,不禁神色嚴肅的說道:“別怪他。這孩子一定遇到了什麼傷心事了,估計是感情方面。”“嗯,給老爹添麻煩了。”占訥若斯背起已經醉得爛泥一樣的沃夫,“改天我來陪老爹好好喝一頓。”“不麻煩不麻煩,我一向喜歡你們一家。”“艾斯,去幫爺爺收拾一下,咱們就回家。”“好的。爺爺,弟弟這次可是沒少喝啊,這酒這麼烈,他不會把身體喝壞吧?您知道的,他體質比較弱。”一旁忠厚、矮胖的艾斯看到弟弟醉成這個摸樣,不禁很是擔心。“沒事,這是我自己調製的,只是味道濃烈,不打緊的。”“爺爺,那我們先告辭了,改天來找爺爺聊天。”“好的,這麼大的雨,還是避避再走吧。”“不了老爹,回去讓他媽媽照顧他吧,這麼大了,除了招災惹禍就不讓我省心!”占訥若斯有些生氣和失望。“爺爺再見!”“再見。”
哇!
背上的兒子忍不住吐了起來,穢物在大雨的沖刷下把占訥若斯的衣服弄得一塌糊塗。“臭小子,我知道你還清醒着呢,想哭就哭吧,別憋壞了。你的事不用說老子都知道!”艾斯不解的看着父親,一邊打着傘,一邊看着趴在父親那寬厚肩膀上哭得肝腸寸斷的弟弟,擔心的皺起了眉••••••
當費爾感覺天旋地轉的醒來時,正午的太陽照得他睜不開眼。頭痛欲裂!
“水,水。”他不禁說道。一隻溫柔的手扶起了他的頭,“喝吧孩子,這是早上為你煮的淡湯,很難受吧,何必呢?”另一隻手端過一碗已經涼了的淡湯,遞到費爾的嘴邊。
“媽,我••••••”看着被自己折騰了一宿的雙眼佈滿血絲的母親——格瑞斯特破神,費爾的眼眶不禁紅了。“別說話,好好休息吧,要知道,你爸也沒一口氣喝過那麼多酒呢。傻孩子,一切都會好的。我理解你,你爸爸和哥哥都是,所以你就好好休息吧。”“嗯。”
喝完了兩大碗淡淡的清湯,費爾感覺好多了。格瑞斯特給他蓋上了被子,走出了門。
真是沒用啊,老大不小的人了,還要父母和哥哥為自己擔心。這算得了什麼呢?不是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么?呵呵,我還真是太傻了。
費爾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昨天的暴風雨下了整整一夜。雨後的空氣格外的清新。窗外不知名的小鳥嘰嘰喳喳不知煩惱的叫着。聞着空氣中那濃郁的泥土氣息和花香,雖然心中宛若寒冷的冬天,可是春天的氣息還是擋不住的。
回憶到這裏,費爾終於醒了過來。
“你們是誰?”費爾虛弱的睜開雙眼,沒等正為他的醒來驚喜的三人說上半個字,又昏死了過去。
“小哥哥••••••”煌卻很是焦急。地夕破神和加爾南德斯也是,本來他的狀況就危機,但是詭族已經逼近了,他們必須爭分奪秒,不然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此時天還未黑,但是四周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狂風摻雜着黑色的沙礫無情的吹打着四人和兩隻蜥蜴。這兩個在沙漠裏橫行的傢伙,也變成了驚弓之鳥,鑽進沙土中,任憑三人怎麼敲打也不肯出來。
加爾南德斯:“這詭族一直是一種很神秘的存在,我還真沒見過,到底是什麼東西呢?能掀起這麼大的風浪!”
煌卻:“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沙沙的詭族只有兩個傢伙,沙公和風神。”
地夕:“小心啦,他們出來了!”
只見天空中一道炸雷響過,兩個巨大的身影從天而降!
“哪來的兔崽子,敢冒犯我們哥倆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