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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生事端

片刻,果然聞得某人車中尖叫,“啊!!”

江離和阿蓮便都下意識上前,稍加動彈,卻又同時駐足對望。眼下光景,衝進去不是,不衝進去也不是!

進退維谷,又都不清楚對方究竟知曉多少。惶惶猜測中,就都僵持在遠處。遲疑時,簾櫳倏然撩起,邵文槿直接抱了某人下來。

都出了馬車,還這般堂而皇之抱在一處,葉蓮險些暈過去。江離更是罕見的左右臉輪番抽搐,停都停不下來。

方才恍惚時,阮婉就見到葉蓮和江離,腦中忽而一絲清明,才嚇得一聲尖叫,當下窩在邵文槿懷中不吭聲。

本身就不白,只會越描越黑,這樣的事就理所當然交給邵文槿去做。

邵文槿也很自覺,面不改色,淡然開口道起,“先前離宮,侯爺意外從馬車上摔下來,扭傷了腳踝和脖子,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阮婉微怔,她分明只扭傷了腳踝,哪裏來的脖子?忽然,又明白過來,他是說他先前是在替她看脖子。

說得煞有其事,好似真的一般,虧他說得出口!

葉蓮則是倒吸一口涼氣,摔下馬車?還扭傷了腳踝和脖子!手忙腳亂上前,滿眼不知所措,“小……侯爺……”方才的一幕早就拋到九霄雲外,阮婉只得硬着頭皮點頭,不耐煩道,“還不快去。”

葉蓮腳下生風,跑出去好些遠,才想起這裏是西秦不是南順,該去哪個方向都不清楚。阮婉無語至極,奈何吼道,“回來,驛館裏有大夫!”

葉蓮便慌忙折回。

葉蓮素來如此,阮婉並不出奇,一聲輕嘆之下,卻見江離目不轉睛打着她和邵文槿,這一招對付江離就遠差些火候。

她看邵文槿,邵文槿就看她,她竟然默契讀懂他的意思,這回輪到你了。

阮婉哭笑不得,奈何搖頭,再抬眸卻換上一幅慣有的眼色,猥瑣開口道,“江離……”

又是這種再熟悉不過的語氣聲調,哪一次都沒有好事!!

江離莫名寒顫,不由開口,“侯爺,卑職先前什麼都沒看到……”

阮婉滿意一笑,江離才舒了口氣,又見邵文槿朝他點頭致意,江離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陰陽怪氣道,“邵將軍,卑職擔不起。”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幾分不自然,轉身離開,也不再多問半句。

像是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

阮婉才朝邵文槿道,“放本侯下來。”她的意思是,她可以扶着他走。

邵文槿卻懶得搭理,徑直抱她入了驛館。阮婉大駭,慌忙道,“邵文槿,你快放我下來,旁人會看見的!”

邵文槿卻不以為然,“再大聲些,旁人還會聽見!”

阮婉驟然語塞,又實在不知該要如何反駁,只得緘口。恍然想起先前邵文槿面不改色的一幕,又不滿嘀咕道,“從前不知道邵文槿你臉皮如此之厚,謊撒連眼睛都不需眨一回,定是平日裏家常便飯之事。”

邵文槿就笑,“你顏面薄,我自然要臉皮厚些。”

一句話將阮婉噎住。

什麼叫……她顏面薄,他自然要臉皮厚些……

懊惱不過稍許,心中卻湧起莫名歡喜,先前那句就似沉香的佳釀,越品越有滋味,也再不說話,只偏頭倚在他懷裏。

他便也是笑。

……

驛館常駐的大夫來看過,阮婉除卻腳踝傷得重些,腰部和手臂都有擦傷,內服不必,外敷卻是要的。

葉蓮謹遵遺囑去拿葯。

再晚些時候,有輕輕敲門聲,阮婉意外,來人竟是葡萄。當是沐浴過不久,頭髮還有些許濕潤,身上還留有清香味,蹦蹦跳跳跑來。屋內沒有旁人在,就歡喜爬到她床邊,笑咯咯喚了聲,“阮姐姐。”

阮婉趕緊比劃了“噓”的姿勢,警覺一望,還好附近沒有旁人。

“葡萄!”阮婉知曉他故意,語氣便略有責備,葡萄果然呵呵笑開,阮婉同他置不起氣來。葡萄就抬起粉嘟嘟的臉蛋看她,湊得更近些,“阮姐姐,他們說你從馬車上摔下來了,摔疼了嗎?”

阮婉啼笑皆非,葡萄從來喚她阮姐姐,卻喚蘇復蘇叔叔,為此她還氣了好久,也耗時彌久同他爭論過,惱得面紅耳赤,還沒討到半分好處。她越呲牙咧嘴,他便笑得越歡,阮婉很是挫敗,葡萄儼然就是個熊孩子。彼時,她同葡萄鬧成一鍋,蘇復卻在一旁默不作聲看她。

兀得想起蘇復,便想起數月前慶州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前日又在殿中聽說洛語青的事,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無論殿中傳聞真假,都與蘇復無關,這般心情她好似感同身受,便淡淡開口問起,“葡萄,你近來可有見過蘇復?”

葡萄竟會嘟嘴不高興,“我不喜歡蘇叔叔!”

阮婉稍楞,他從前還膩蘇復膩得不得了,眼下不喜歡就很不喜歡,果然是孩子氣,阮婉順道問候起洛語青。葡萄就道,娘親很好,娘親在照看楊桃,等爹爹和我回晉州,小楊桃就出生了,葡萄就有弟弟妹妹了。

滿眼稚氣憧憬,好似嚮往得很,阮婉則是慵懶托腮,“葡萄,楊桃,一家都是水果。”

葡萄甚是自豪,因為娘親愛吃葡萄,爹爹愛吃楊桃,阮婉便撲哧笑出聲來,那她愛吃小魚和小蝦,日後孩子豈不是該叫小魚小蝦?

邵小魚,邵小蝦?阮婉不由托腮,遐想連篇……半晌,才滿頭黑線,為何孩子要姓邵?姓邵也就罷了,為何連多餘的思考過程都沒有,阮婉懊惱得很。

恰好邵文槿推門而入,阮婉驚訝得合不攏嘴,邪門到了這種程度。而邵文槿見到葡萄,還是不免吃驚,永寧侯世子?

葡萄循聲問好。

阮婉自然心虛,“你來做什麼?”語氣里說不出的怪異,邵文槿才將手中物什放到桌上,“豬腳湯,方才去買的。”

她是說想要喝豬腳湯,卻也不急一時,阮婉喜出望外,“不是說明日嗎?”

邵文槿手中微頓,好似被人拆穿,就自顧擺弄,“今日先嘗嘗,不好明日再換一家。”阮婉也佯裝不覺,心裏卻裝下了繁花似錦。葡萄饞了,便一同坐下啃豬腳,捧着小碗喝完,就大呼豬腳湯好喝。

阮婉惱得很,喂,喝慢些,喝得滿臉都是,旁人還以為本侯虐待你。

邵文槿好氣好笑。

她同葡萄二人這幅模樣,邵文槿便想起了宋頤之,微微攏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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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阮婉非要自己出來喝湯,還說大夫交待要多走才好恢復。一會兒又道昨日的湯咸了,要淡些,其實分明都通通喝完了。她今日還要來喝豬腳湯,葡萄又賴在一處。“本侯是病人,你同病人搶湯喝,好意思嗎?”

葡萄覺得甚是有趣,就拚命點頭。

阮婉只覺少卿小時候是多麼的好相與,宋頤之也很聽話不是?

……

先前挑得便是臨街位置,可以看到沿街景緻。

吃到一半,街道處聚攏了好些人,不知在圍觀何事。阮婉自然好奇,平日在南順大都是旁人看她的熱鬧,少有她看旁人的。不自覺將脖子伸長了些,江離也不拆穿她。

不吃了不吃了,去看看西秦的熱鬧是不是同南順不同。言罷,起身揮手,讓葉蓮來扶她下樓,“慢些”,還不忘叮囑葉蓮。邵文槿無語,直接起身擋在跟前,不由分說抱起下樓。

“我能走的。”阮婉抗議,她還沒瘸,總拿她當瘸了對待。邵文槿也懶得同她講道理,轉身時卻意外瞥到一襲身影,蘇復?

蘇復來了西秦?邵文槿再回眸,卻又不見人影。阮婉惱怒,“作什麼,小心些,別連本侯一處摔下去了。”

邵文槿看她,她就環他更緊些,理直氣壯道,“這樣的事還少嗎?”

分明話中有話,這一回合,邵文槿語塞。

……

尋到人多處,才發現根本擠不進去,圍觀人群也大都被攔在外圍,衣着模樣像是諸侯侍從。

這些熱鬧還是不看為好,邵文槿提醒,阮婉自然明白。心領神會之時,一旁之人議論開來,似是永寧侯帶人圍毆平遠侯。

卓文和商允?

阮婉反應過來,“爹爹!”葡萄已然往人群中鑽去,阮婉心中一驚,周圍擁擠,怕葡萄被推倒踩傷,“去看着!”這話是同江離說得,邵文槿卻放下她,讓阿蓮扶着,自己跟着去尋葡萄。

西秦國內之事本就不好涉足,江離跟去,他怕解釋不清楚。

好容易攆上葡萄,已經擠到人群前端,見到的便是商允的人架着卓文作打,周圍都是永寧侯府的侍衛,旁人進不去。

邵文槿猛然想起前日殿中之事,心中隱約不好預感。

而葡萄突然闖入,商允眼中明顯一滯,永寧侯府侍衛也會意鬆手。卓文身邊沒有旁人,又都見到了邵文槿,他想躲也躲不開,就上前搭手拽起卓文,卓文奈何道了聲謝。

邵文槿是南順使節,私下有何恩怨,當著他的面總不好動手。片刻,陣陣急促腳步聲響起,卓文的人便也到了,還都是京中禁軍,人群只得四下散開。

阮婉擠不進去,又不好惹事,不知邵文槿在裏面如何了,心中惴惴不安。

而內圍氣氛確實劍拔弩張,京中禁軍上前相護,商允的人也不示弱,僵持之際,商允同卓文對視一眼,便俯身抱起葡萄,“葡萄,你在這裏做什麼?”

葡萄如實作答,“我同昭遠侯來喝豬腳湯。”

和昭遠侯一起?阮婉不在,兩人目光就都投向邵文槿,邵文槿依稀覺察何處不妥,卻又分不清其中緣由,只得開口應聲,昭遠侯出宮扭傷了腳踝,世子聽說要來喝豬腳湯,就一道跟來了。

商允恍然想起前日殿中,葡萄就同昭遠侯親近。

卓文亦是錯愕。

兩人都是何等通透銳利之人,只消一眼,瞬間明白對方意圖。那二人昨夜私下會面之事,葡萄是否透露給了阮少卿?

若是此事阮少卿知曉……

兩人心照不宣,眼神飛快交換,商允便抱起葡萄,好似隨意問起,“葡萄喜歡同昭遠侯一處?”葡萄便笑,“昭遠侯人很好,葡萄昨晚就去了昭遠侯那裏喝豬腳湯。”

商允目光微凜,卓文也臉色一沉。

作者有話要說:晚了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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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遲早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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