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兄弟鬩牆(三十七)
王大叔喘出一口氣,又使勁噎下,這才回自己的聲音,看向催時景:“催公子,不好了,蕭姑娘不見了。我家那口氣探了被窩,發現被窩早冷了。估算蕭姑娘應該是昨兒半夜不見的!”
催時景手裏的挫刀掉在地上,他抽着血還沒有停止的手站了起來。
兩名暗衛對視一眼,分析道:“催公子,昨晚我們一直警醒着並沒有聽到打鬥的聲音我,我估算着蕭姑娘應該不是被人劫持或是碰到歹人。能如此無聲無息的不見,只能是她自己偷偷的離開了!”
蕭辭不見催時景雖然緊張,可也沒有因此就喪失理智,他贊同兩名暗衛的分析。想到蕭辭醒來時的異常,心中突然又了猜想。他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屋外跑去。
兩名暗衛對視一眼連忙跟上,見催時景在院子裏牽馬,兩名暗衛不敢上前詢問,王大叔倒是伸着脖子擔心的問。
“催公子,你這是要去哪裏找?心裏可是已經有了方向?你言語一聲,我發動村裏的人一起幫你找,人多力量大,這樣也容易一些。”
催時景手握韁繩,本不想答話,但看到王大叔關心的眼神,還是不忍心讓他寒心回道:“不必了,我是去莫歸山。”
說著,他又看向兩名暗衛:“你們也不必跟,就在王家村守着,然後再到附近找找。若是我想的方向錯了,你們也能及時彌補。若是小辭想通找回來了,也不至於錯過。這事就這辦了!不得再有其他意見!”
催時景說完一夾馬腹,騎馬出了孫大娘家。
馬不能上莫歸山,催時景只能騎到入山口就下了馬。
一路往山上走,那行走過後時間還短,沒有完全被雪地覆蓋的腳印就顯現了出來。
看到這些腳印,催時景原本還懸着的心,這會完全落了下來。
只要方向沒有錯,他相信沿着這些腳印加快速度,就一定能趕上蕭辭。
只是他越追,心中就越是心疼蕭辭。
他想,能讓蕭辭不顧性命返回莫歸山尋找旁猜,旁猜對她做下的事情一定刻骨銘心,傷她到了極致。
催時景真的好恨,恨當初催寄懷冒充他,不斷傷害蕭辭時,他沒能阻止帶蕭辭走出泥潭。
這次旁猜挾持蕭辭,他又沒有及時救出蕭辭,恨自己好像永遠都會慢一步。
他跟蕭辭難道是註定只能慢一步嗎?
不……
他相信人定信天,他不信這個邪。
催時景扶住一棵樹穩住身體,先喘了口氣后,又繼續攀登。
纖細的樹枝不堪積雪的堆壓,從中折斷,一團大雪砸在地上,差點砸到催寄懷。幸好他身手敏捷,往後退了一步,才躲過了飛來橫禍。
站在山崖邊,從上往下看,催寄懷抓起地上乾淨的白雪放進了嘴裏,就着呵出的白氣嚼咀,心中又湧出了一些喜悅。
再有半日,就能徹底離開這莫歸山了。
“呵……”催寄懷從喉嚨里溢出笑,他就說什麼也難不倒他,誰都困不住他。
“顧天鳴、肖焰、李玉……我不會辜負你們的!我會完成你們的期許!”
催寄懷回身,面對來時走過的路,呢喃說著,期許風能將他的話帶回顧天鳴他們埋骨的山谷。
已經永久沉睡的顧天鳴有沒有聽到催寄懷的話沒有人知道,蕭辭卻是聽到。
一個纖瘦的身影如同一隻撲火的飛蛾,驀地,不知從那棵大樹后躥了出來,飛撲向了催寄懷,她的身體撞在催寄懷身體上。
她死死抱住催寄懷,帶着他一起往懸崖下衝去。
兩人一起飛出懸崖,沒有重心的往下墜落。
耳邊是呼呼的風嘯聲,催寄懷情緒從即將勝利的喜悅中抽離,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旁邊跟着他往下墜落的人。
在看清楚那人是蕭次辭時,催寄懷眼裏閃過愕然,然後是無奈憤怒,大聲吼道:“你真是瘋了!”
在半空中,蕭辭一臉木然,死死盯住催寄懷,同樣發泄地大聲吼:“對,我就是瘋了,催寄懷你就跟着我一起死吧。你不配活着!”
“不配活着!蕭辭,我命大,信不信,你死了我都沒有死!”催寄懷灌了一肚子冷風,氣得他牙疼。
話落他付出行動,利用輕功雙腳在半空中懸浮連踏,雖是不至於騰空飛起,但降落的速度的確有減慢。原本落後他墜落的蕭辭,此時已經掉在了前面。
“沒腳印了!”另一邊,催時景一直沿前腳印前行,可突然到了一個拐角處不見了腳印,像是被人刻意隱去了。
蕭辭為什麼突然要隱去自己的行蹤,難道是發現了旁猜的行蹤!
催時景的目光在四處掃了掃,心中飛快分析着,越分析,就越覺得只有這種可能,才能解釋蕭辭突然掩去行蹤的行為。
否則,蕭辭要掩藏行蹤,從上山起就該隱藏了。
想到旁猜也在附近,催時景的心突然緊繃起來,他在林中跑了起來,果然沒找多久就看到了有男人的腳印,跟着男人的腳印,他尋到了懸崖邊上。
此時的懸崖邊已經極為安靜,除了風的呼嘯,就只有鳥從天空飛過的身影,然而催時景全身的血液,此時卻像是突然凝固住了一般,再也無法流通。
原因無他,他看到了懸崖上,一大一下,兩人留下腳印。
兩雙腳印糾纏,通過分析,催時景腦中已經完美推算出了當時發生的場景——
蕭辭先發現旁猜就在附近,先一步藏匿了身形,躲在暗處尋找機會對旁猜動手。
終於旁猜走到了懸崖上,稍作休息。蕭辭趁機出擊,以玉碎的姿勢撞向旁猜,帶着旁猜一起落下了懸崖。
這是怎麼樣的絕望,才會想到要跟人同歸於盡!
催時景站到了懸崖邊,從上往下看着茫茫霧氣繚繞,看不見底的懸崖心中生出了一種無力之感。
他全沒了上山時,那種要人定勝天的氣勢。
他……好像,又晚來了一步。
“小辭……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又晚了!我總是晚………”
催時景朝着懸空的懸崖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蕭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