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最後一場賭

第七百六十五章 最後一場賭

冰冷的水,順着臉頰流進領口。

泡漲的茶,胡亂粘在臉上。

昭景女皇站在原地,怔怔出神,意識陷入了黑暗之中。

是啊,我以前很聰明的,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蠢的?

或許是當小師弟開始威脅到我的時候,或許是我開始懷疑他的時候,心病便已經種上了。

隨着小師弟愈發不受控制,威脅愈發大,心病也更加肆意生長。

直到……封狼居胥之後,他直接攤牌,給了我無盡的恐慌和無力感。

五軍營聽他的,他隨時可以攻打神京,佔據皇位。

那時候開始,病情就變得不可收拾了。

收復西南,多麼重要的事,我卻變得不在意,反而更在意該怎麼處理小師弟…

我已經把皇位,擺在了天下之上很久很久了。

昭景女皇低下了頭,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當局者迷,她此刻回憶起這很長一段時間來的事,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人,為什麼會突然變化這麼大?

為什麼整天腦子裏都在想這些事,想的睡不着覺?

她清楚地記得,以前她睡不着覺,是因為總想着各地的政策、民情以及朝廷亟待解決的問題。

而如今睡不着,是怕小師弟造反。

變了。

我變了。

她呆在原地,最終搖了搖頭,緩緩擦乾了臉上的冷茶。

她輕聲道:“坐上這個位置,心,就會隨着這個位置的安危,而不斷動搖。”

“所以史上沒有完美的君王,哪怕他們做得再好,也會因皇位而殺人,哪怕是父親,哪怕是兒子。”

“我…同樣也沒做好。”

她眼眶中逐漸有了淚水,捂住了自己的臉,呢喃道:“我錯了…但這真的能怪我嗎?是這個位置本身就是毒藥。”

“同時,你也在逼我,你一步一步再逼我,試探我的底線…”

“你雖然不想做天下的皇帝,但你想做你自己的皇帝。”

“我變成這樣,也有你的功勞。”

周元並不否認這句話。

他反而輕鬆了起來,拉過一張椅子,緩緩坐了下來。

抬頭看向眼眶通紅的大師姐,輕聲道:“覺得委屈?”

昭景女皇看了他一眼,別過頭去,也不說話。

周元道:“其實還好吧,我為這片天地立下了赫赫功勛,我要的不多,僅僅是做自己的皇帝,這並不過分。”

“你之所以變成這樣,更多是因為你擔心我要篡位,你的猜忌心在作祟。”

昭景女皇大聲道:“皇帝若是不猜忌臣子,早晚會被架空,我剛上位的時候,就處於被架空的狀態,我受夠了那種滋味。”

周元道:“別吵,自己拿張椅子,坐過來我們慢慢說。”

昭景女皇道:“不來!”

周元掀了掀眉,道:“話都說開了,你不來商量今後的路怎麼走?就一定得像個小女人一樣,先撒氣,再慪氣,再委屈,再哄你,逗你開心?你是皇帝,不是我的小妾。”

“你還知道我是皇帝!”

昭景女皇一邊說著話,一邊去旁邊拉着椅子過來,坐下說道:“你哪裏把我當皇帝了?我什麼都要聽你的,還要任你輕薄。”

周元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大師姐,不要再被慾望驅使了,我們未來還要走很遠的路,還要做很多的事。”

“那些事不是別人可以完成的,只能我親自去做。”

“所以我需要你,需要你繼續做這個皇帝,你要像你以前一樣,敏銳、聰慧、堅定、狠辣。”

“你這裏出問題,我在前方就不安定,我們就像是左右腳的關係,失去了任何一個,都不可能跑得過對手,領先於世界。”

周元的語氣很認真:“我不想鬧到廢掉你那一步,沒有人比你做得更好,沒有人比你更值得信任,至少在這個位置上,你從來做得很出色。”

“我相信換任何一個君王,我都不可能這麼順利去做這麼多的事,只有你,你幫助到了我。”

昭景女皇抹了抹眼淚,深深吸了口氣,道:“你還知道我幫到了你啊。”

“可是你現在隨時有廢掉我的能力,我又怎麼安心?”

周元道:“你必須安心,你唯一的路就是相信我不會廢掉你,配合我完成大晉的復興。懷疑,只會讓你自毀。”

昭景女皇冷着臉不說話。

周元笑道:“這樣吧,我跟你打最後一個賭!”

昭景女皇道:“什麼賭?”

周元道:“我就在紫微宮,哪裏也不去,你派出內衛禁軍去京營,去收回兵權。”

“哪怕你說我造反了都行,你看看你改制過的京營十二團營,會怎麼做。”

昭景女皇沉聲道:“他們會獻出兵符,繼續為我效忠。”

周元淡淡道:“不,他們會跟着我反,石義和宋武會帶着十二團營的戰士,以最快的速度佔領神京,並通過神雀聯繫我,把龍袍披在我的身上。”

昭景女皇道:“不可能!宋武是宋國公的嫡孫,宋家滿門忠烈,不可能反!”

周元道:“你要不試試?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場賭了。”

“這一次,你不認都不行了。”

“如果你贏了,我按照今天吃飯的時候所說,做你的寵臣。”

“如果你輸了,你非但要兌現承諾,還要接受我的懲罰。”

昭景女皇下意識看向他,疑惑道:“什麼懲罰?”

周元道:“不要問,賭與不賭,你自己選擇。”

“選擇不賭最好,安安心心做皇帝,我們在太廟說好的。”

昭景女皇沉默了片刻,才冷冷道:“我要賭!”

“我不信宋武都會造反!”

“況且京營十二團營之中,有兩個大都督是我安排的人!”

她站了起來,目光變得凌厲,似乎又恢復了曾經的睿智。

她平靜道:“小師弟,如果這一場賭你都能贏,我也無話可說了。”

“那時候,我聽你安排,至於什麼懲罰,我早已不在意了。”

“男歡女愛那一套,你師姐我未必不渴望。”

“我可以答應你,無論誰賭贏,我都把自己賞給你。”

周元反而笑了起來。

如果大師姐不賭,那還真是意外,她要賭,反而讓周元安心一點。

這至少證明,她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一個君王,連賭一把的勇氣都沒有,將來怎麼做事?

周元需要一個處理內政的人,這樣他才能放心出去闖。

大師姐只要不煩糊塗,那處理內政的水平還是很高的,她是唯一一個能一定程度上在戰略方向能幫到自己的人。

等過些年,興國大一點了,她再退下來,無論是垂簾聽政也好,還是安心奶孩子也好,都無所謂了。

周元拍了拍她挺翹的屁股,笑道:“去吧,去安排。”

昭景女皇捂着屁股,惱怒地看了他一眼,咬牙道:“該死的東西,你別得意,若是你輸了,我就讓小庄坐死你!”

周元頓時臉色煞白。

這個他是真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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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贅婿到女帝寵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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