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常世之國兄弟之間!
第182章常世之國——兄弟之間!
男人從舞台後離開了,留下來一群不知所措的群眾。
炭治郎看着他們臉上猶豫,興奮,躍躍欲試的表情,明白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
跟蹤並不困難,全城歡慶,男人不管走哪都有人煙,讓六人可以聚在一起,不引人注目地跟在後面。
很快,他繞過大街小巷,消失在一棟神社裏面。
光從縫隙中透出來,男人的影子清晰地打在窗戶上。
雖然不是陽光,但這一幕仍讓所有人心生陰影。就像他們無法接受躲躲藏藏的鬼變得招搖過市一樣,當光明與惡鬼連在一起,總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鬼王可能就在裏面……而且看這情況,也不允許我們潛入調查。”
宇髄天元看着人影綽綽神社裏,又看看周圍不多的群眾,果斷道:“強攻吧!至少把那個男人抓到!”
“好。”小芭內言簡意賅,從炭治郎那裏接下藥丸:“炭治郎,你們不要動,保留體力等待時機。”
他拔出蜿蜒如蛇狀的日輪刀,翻牆入院:“十分鐘,如果蘇北洵沒出來我們就撤。如果出來了,不用管我們,直接對他下手。”
小芭內雙腿微蹲,落地無聲。
宇髄天元與嘴平伊之助緊隨其後。
善逸咽口唾沫,緊張地眼冒金星:“這是被放棄了吧……這鐵定是被放棄了吧……炭~~治郎!我還沒有和女孩子成親,你不會不管我吧……”
炭治郎正色點頭,可不等他說話,赤就搶先問:“你該不會到現在還抱着活下去的想法吧?”
他瞥了一眼正哭哭啼啼的男孩,冷言冷語:“真是太天真了!”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如果你沒有足夠的決心,還是趁早拿着足夠的藥丸回去等待好了!”
善逸頓時抓狂:“可惡啊,你這個躲在後面的傢伙當然站着說話不腰疼!”
“躲在後面嗎……”
赤莫名一笑。他雙手扒住牆面,看着神社裏面無表情。
“你錯了!真正有可能撿回一條命的,是你們。”
“如果蘇北洵不在神社,今晚過後,喪失戰鬥能力的你自然能退居二線,遠離危險。”
“可作為【鬼殺隊】中少數沒有中招的劍士,我與炭治郎無論如何都要留在東京,與蘇北洵做個了斷才行。”
神社裏正變得混亂。
很多人員聽到動靜,出來查看,被判斷出是人類后全都用刀柄打昏,鋪滿了整個院子。
赤仔細聽着每一個出來之人的面目,喃喃自語:“我期待這一刻的到來。”
善逸突然沉默了。
他看着赤平靜的瞳孔,又看看炭治郎堅定的表情,突然明白六人裏面有五個人已經做好死在這的準備。
他不由問道:“為什麼不等支援來一起行動?”
“因為支援里被控制的人比重絕對更高!他們只是作為走投無路下的最後選擇。換而言之,我們六個已經是最佳配置。”
“這不就是送死嗎!”善逸再次失態,但這一次,他不只是因為自己,還是擔憂炭治郎:“敵人可是鬼王,沒有【柱】的幫助,只憑伱們兩個……”
他話未說完,但意思顯而易見。
【送死么……】
赤感受着注入毒藥后變得愈發脆弱的身體,沉默着沒有反駁。
善逸說的很對,至少……對他來說就是這樣。
炭治郎輕聲安慰同伴:“不用擔心,我們會贏的!一定!”
善逸深吸口氣。
他一拳錘在抽動的大腿上,哇哇叫着提起勇氣,從圍牆上跌落下去后張牙舞爪地沖向三人的方向。
很快。
騷亂停息,神社裏再無動靜,可穿着神官服的男人始終不見蹤跡。
“要進去嗎?”宇髄天元伸頭向大門拉開的明亮房間內張望。
小芭內卻搖搖頭:“進去後會被遮擋視線,不利於炭治郎他們分析。”
他向當過忍者的高大【音柱】:“有火摺子嗎?將它燒了,不管裏面常有什麼妖魔鬼怪,都會原形畢露。”
宇髄天元伸手入懷,竟真的拿出點火工具。
隨着乾燥的木頭榨出濃煙,火樹銀花合,橘色的火焰從底層開始,一點點將神社擁入懷中。
在噼里啪啦的炸響聲中,所有人都嚴肅起來。
炭治郎同時握住刀柄,回想着那田蜘蛛山時最後那如同太陽般溫暖的呼吸,一點點調整節奏,用銳利的目光盯住神社。
鬼王……會在這嗎?!
可登時,他暮地睜大眼睛!
神社二樓的走廊上,一個男孩正站在欄杆中間,將腦袋伸入縫隙往下張。
“茂……小茂……”
他一眼認出失蹤數年的弟弟,不敢置信地輕呼出聲,按在牆面的十指骨肉分明。
“怎麼了?”赤皺起眉,察覺到身旁人的不對勁。
炭治郎抿抿嘴,用腦袋示意二樓的方向:“那是我的弟弟。”
“你的弟弟?”
赤眯起眼望去,看着男孩握住欄杆的蒼白手掌,掃過炭治郎身後的木箱,語氣莫名:“又是一隻鬼?”
炭治郎沉默以對。
可正這時,他看見一條粗壯的白蛇無聲地爬過檐梁,屈起身子就要咬向男孩的腦袋。
“等……等一下,伊黑先生!請住手!”
他下意識叫喊出聲,雙手撐住牆面翻入院子。
這聲驚呼讓白蛇停頓一瞬,也讓正等待劍士落入陷阱的男孩抬頭看來。
四隻眼睛瞬間相對。
瞳眸倒映出彼此的身影,一瞬間彷彿再無他人。
男孩手中的欄杆被捏的扭曲,他恍惚一下立馬回神,向後跳開,重新回到屋內。
白蛇也在此時空咬在地板,在紛飛的木屑中重新變成一把蜿蜒的日輪刀。
小芭內拔刀起身,追至屋內。
可其中空空如也,已經沒有任何人在!
“密道……不,應該是【血鬼術】。”
他看着房間被火焰舔舐的焦黑,開始崩塌也無人出現后,縱身一躍回到地面,面無表情地看向炭治郎。
“我需要一個理由。”
“實在抱歉!”
炭治郎雙手緊貼大腿,90度鞠躬:“那個孩子……是我在兩年前被蘇北洵擄走的弟弟,所以……”
小芭內眉頭一皺,打斷他。
聲音平和中帶着冰冷:“這不是你玩兄弟相認的遊戲!你以為我們是來這裏旅行,然後讓你悠哉悠哉地享受重逢的嗎?!”
他說著突然彎腰乾咳一聲,纏在嘴上的繃帶被血殷紅。
炭治郎一愣,手忙腳亂的掏出藥丸依次遞上。
小芭內咽下后蒼白的臉色才多出幾分血色。
他擦掉殷出繃帶的血跡,看着炭治郎身後的木箱繼續道:“我是不明白主公為什麼要留下你妹妹……但看在她從未食人的份上,我可以勉強說服自己接受。”
“但是!”
“剛才那隻鬼不一樣!”
“我能聞到他身上濃郁的腥臭味,就像夏天裏堆滿腐肉的垃圾場,噁心的讓人作嘔。”
小芭內果決地下達結論::“毫無疑問,他吃過人。”
他看着面色陡然發白的炭治郎,毫不顧忌地繼續道:“所以!如果下次你還是擺不對自己的位置,我會毫不猶豫的,連你一起殺掉!”
木箱嘎嘣一聲打開,幼態的禰豆子咬住竹筒,不滿的沖他揮起拳頭。
小芭內並不理會,用冷冽的視線盯住對方。
“不會的。”低頭的少年突然說道。
小芭內頓時眯起眼瞼:“不會?你是在說我判斷失誤,那隻鬼並沒有吃人?”
“不……”
炭治郎抬起頭,表情認真:“我是說,如果我弟弟真的吃了人……我一定……一定親手把他……”
他咬着牙,面色猙獰,但最後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禰豆子拍了拍哥哥的頭髮。
小芭內看了一眼對方陷入掌心的指甲,冷哼一聲,說道:“這樣最好。”
他越過炭治郎,來到一處圍牆下翻身越過。
“既然沒有收穫,那在外面有人進來查看火災前,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外面群眾果然已經聚集不少,對着着火的大樓指指點點,有人看到幾個戴面具的人從裏面出來。可不等他們驚呼,一眨眼間人影便消失無蹤。
星月交輝。
六人重新返回落腳的旅店。
燭火搖曳,他們圍着房間中心的蠟燭,或站或坐的繞成一圈。
氣氛沉重,寂靜無聲。
善逸左看右看,感覺難受的渾身刺撓,忍不住撓頭:“那個……”
眼見所有人的目光投來,他立馬揮舞着手臂慌張道:“啊啊,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大家為什麼不去睡覺……哈……哈哈……”
“睡覺?”盤膝坐在地上的宇髄天元大笑道:“少年,你忘記自己吃過毒藥嗎?在昏睡中不明不白地死掉,可一點也不華麗!”
伊之助煩躁地在房間走來走去,重新帶上的野豬頭套的鼻孔里噴出兩道白煙,日輪刀鏘鏘碰着。
“可惡!不是說東京里有鬼王嗎,我們快去找啊!!”
“效率太低。”小芭內手肘之在窗台上,架住臉看窗外。
“東京府這麼大,僅憑我們六個想在毒發身亡前找到惡鬼,可能實在太小。”
伊之助氣得發狂:“可惡!我吃毒藥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這樣結束也太憋屈了!”
“別急。”
小芭內表情平靜。
“從那個惡鬼如此張揚的行事風格來看,在我們存在暴露的情況下,他們一定會主動送上門來。”
“欸……欸?!”善逸抱緊了懷中的刀:“你說他們會來這?鬼王嗎?!”
伊之助瞬間昂揚。
時間緩緩流逝。
鐺~~~
旅社外似乎有琵琶演奏,婉轉的聲音通過窗戶傳入耳朵。
宇髄天元下意識向窗口瞥了一眼,可再回頭時,發現燭火已經不見蹤跡!
【什麼?!】
他瞳孔驟縮,猛地翻身而起,看向四周雜亂拼接的房屋結構。
圍坐在一邊的其餘五人俱都消失無蹤,陌生的房間裏只剩下他一個!
咔噠~
面前的推拉門緩緩打開。
一個猩紅瞳眸的小孩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
##
“宇髄先生?”
“伊黑先生?”
“善逸?”
炭治郎看向不知何時只剩自己一人的旅館,試探性地大聲叫道。
見無人回應,他立馬按住房門邊緣,想推門出去。
可是,卻沒有成功。
“……大哥。”
房門外側突然傳來聲低沉地呼喊。
一個小孩的影子映在大門的布面上,炭治郎瞬間認出:“茂,是你嗎?”
他再次提起力氣想把大門推開,卻依舊無功而返。
灶門茂在外面緊緊拉住大門,輕聲問道:“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
炭治郎推門的手頓了下,習慣性地在弟弟面前揚起笑容。
即便他根本看不見。
“很不錯!遇到了對我很好的師傅,還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同伴……禰豆子的情況也越來越好。”
“騙人。”
灶門茂咧咧嘴,就像是以前撲在他懷裏撒嬌一樣。
“哥哥你總是這樣,不管發生什麼都只會說一切很好,永遠只把我當成小孩子對待。”
“哪有……”炭治郎下意識抓抓頭髮。
看着僅一門之隔的弟弟,他沉默片刻,溫柔的紅色瞳孔里佈滿了悲傷:“只是……偶爾我還是會很想念媽媽,想念你們。”
灶門茂沒再說話。在這低落的氛圍里,他空洞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炭治郎回過神來,連忙道:“對了,別光說我了!你呢?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過的怎麼樣?”
【過的怎樣?】
灶門茂苦笑一聲,沒有回答,反問道:“哥哥,你知道日之呼吸嗎?”
炭治郎一愣。
可不等他回答,灶門茂就繼續說道:“千年以前,隨着鬼舞辻無慘的誕生,世界便將驅逐他的天命,交給了一個名為繼國緣一的男人。”
“這位堪稱千年以來最強的劍士,使用着他所自創的【日之呼吸】,數次將無慘逼入絕境。”
“只可惜,最後還是功敗垂成。”
灶門茂嘆口氣,想到自己一家悲劇的源頭。
“而我們灶門一族的祖先,因為與他相識,得其傳授全部劍技,也因此,日之呼吸一直流淌在我們的血液裏面。”
他訴說著自己從蘇北洵那裏了解到的情報:“你耳朵上的那枚耳飾,就是從繼國緣一那流傳下來的。”
炭治郎怔然:“小茂……你想說什麼?”
“我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想要斬掉鬼王,熟練使用日之呼吸是最基本的條件。除此之外,名為【斑紋】與【通透世界】的技巧也必須掌握。”
“所以……你是因為擔心,專門來提醒我的嗎?”
灶門茂抿抿嘴:“你可以這麼認為。”
“謝謝你。”
炭治郎的眸光在燭火下溫潤又清澈。
他說著,突然想到另外兩人,急切問:“對了……竹雄和花子呢?”
“他們都死了。”
灶門茂平靜的語氣卻讓炭治郎如遭重擊。雖然早就做有準備,但見到小茂後有所期待的心在這一刻依舊粉碎。
可現在……
還不是流眼淚的時候。
融化的蠟液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想着小芭內對他說的話,炭治郎躊躇許久,聲音苦澀。
“小茂……你有吃過人嗎?”
許久無言。
而後傳來一聲幽嘆:“哥哥,你非要刨根究底嗎?”
灶門茂看着按住房門的蒼白手掌。
“很多事情,就像這扇門板一樣,隔開了,便相安無事。可一旦相見,就再無寰轉的餘地。”
深夜的風從窗口吹過,並不寒冷,卻讓炭治郎感覺刺骨得冰!
“……我知道了……”
炭治郎嗅着鼻腔間濃重的血腥味道,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消散無蹤。
他按住腰間的刀。
下一瞬。
刀光凜冽!
推拉門上的布紙撕裂。
它們向後跌飛,露出了走廊上男孩那熟悉的容顏。
在含着淚光的瞳孔里,纏繞波浪水流的刀光狠狠劈下!
##
龐大的無限城裏。
赤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心中滿是警惕。
他握緊刀,小心地推開房門——面前是一條蔓延向空中的狹長台階,不知連接到什麼地方。
無其他路途,他只能一步一步踏上。
在踏了974塊之後,一個懸浮在空中的木屋出現在台階盡頭。
赤用刀抵着門將其推開。
“吱呀”一聲。
他謹慎地側過身體。
門后的一切映入眼帘。
灶台,櫥櫃,桌椅,被褥……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眼熟,讓赤忍不住恍惚起來。
“怎麼樣?很熟悉吧。”
身後的聲音讓他瞬間汗毛倒豎!
猛地回頭,一個小孩子映入瞳孔。
蘇北洵越過他坐在床上,微笑道:“不想和我聊聊家常嗎?外面的那對兄弟可正聊的火熱。”
赤走到他身前,事到如今也無有懼怕:“我和你貌似沒什麼好聊的。”
“追憶過去,懷念亡人,我們共同生活了六年,怎麼會沒有共同話題呢?”
“追憶過去……”
赤被這恬不知恥的話氣笑了:“追憶什麼?追憶你坐視隼的死亡,還是追憶我對你的痛恨?!”
“都可以。”蘇北洵微笑。
“少噁心人了!”
赤咬着牙:“你明明不在乎水谷家的一切,你明明根本不在乎……為什麼搭造出這一個虛假的地方?它根本就不屬於你!”
“因為你啊。”
蘇北洵嘆口氣,伸手指指他:“你要死了。我認為如果你死在這,可能會好受一些。”
“那就來殺我啊!”
赤怒吼!
“你不是想吃了我嗎?那就來啊!”
“真是幼稚。”
蘇北洵面色平靜,就像在看着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身上紫藤花的氣味都溢出來了,你不會以為我聞不到吧?”
赤瞳孔一縮,心中驚濤駭浪。
“你,你怎麼……”
明明蝴蝶忍前輩告訴他,這種獨特的毒藥注入身體后是不會被鬼聞到的!
“因為我知道啊。”
蘇北洵輕輕笑了:“鬼殺隊裏那麼多人被我蒙蔽,派遣一隻鬼潛入為我收集情報輕而易舉。”
他目光悠悠,赤腳一晃一晃,一幅盡在掌握的模樣。
不過,蘇北洵並沒有告訴赤的是——他之所以會派人去看情況,是因為他留在赤身體裏的血液感應突然消失了。
他也是因此才知道,長期服用紫藤花毒,就能將他的血鬼術中和覆蓋,擺脫影響。
水谷赤,蝴蝶忍,再加上使出日之呼吸后莫名擺脫他控制的炭治郎……鬼殺隊中沒有中招的還有三人。
赤頓時心頭髮寒。
一想到蘇北洵每天對着他注射毒藥的行為暗自嘲諷,就覺得自己所謂的決心分外可笑。
【簡直和小丑一樣……】
他沉默着,拔出自己的刀。
“你不是我的對手。”
蘇北洵歪歪腦袋:“從前不是,被毒藥茶毒后的身體就更加不會是。”
他伸出手,就如同那天樹林裏的遭遇一般。
裹着水光的刀被瞬間分成兩半!
半截刀身掉在地板上咣當作響。
蘇北洵依舊坐在那。
他看着絕望中透露無助的赤,微微搖頭。
“為什麼不試着求求我呢?”
“你做夢!”
殘刃再揮。
這一次徹底被碾為齏粉。
蘇北洵俯視着跌倒在地的弟弟,用手掌支起側臉:“真的不試一試嗎?如果你求我,我就吃了你也不一定。”
起身的赤錯愕抬起頭:“……你說什麼?”
“我說……”蘇北洵微笑,一字一句:“只要你求我,我就吃了你。”
他說話慢悠悠的,如同瘋子醉酒後寫下的文字,充斥着誕謾不經,不可理喻的荒誕意味。
但赤卻陡然僵硬住。
——他猶豫了……
##
破碎的旅館。
刀光與血肉交錯!
走廊上大風呼嘯,木板更被踩下一個個凹坑。
炭治郎大口喘息!
他額頭汗水密佈,溫熱的空氣被捲入肺部,變成更加灼熱的廢氣排出。持刀的手臂上更是累累傷痕。
但他仍毫不停留地一刀揮下!
灶門茂躲過,悲傷地看着他。
“住手吧,哥哥!我的【血鬼術】可以反彈一切限度之下的攻擊。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炭治郎不理不睬,他捏緊刀柄,刀光似海面起伏,洶湧澎湃的沖至岸邊!
灶門茂抿着嘴,伸出左手擋在刀光之前。
嗤!
利刃切入血肉,鮮血迸濺!
可隨着灶門茂手臂被切開道一指深的傷口,炭治郎身上也出現同樣的傷勢。
“放棄吧!”
灶門茂再次忍不住說道。
“如果不是我攔住,在你切開我脖頸的一瞬間,死的只能是你。”
噗!
利爪貫穿血肉!
一隻手掌猛地從他腹部鑽出!
灶門茂聽着身後傳來忍耐痛苦的悶哼,捏緊拳頭:“大姐……連你也……”
恢復成人體型的禰豆子不在乎自己腹部流血的傷口,目光一凝,紫紅色的火焰從她手掌周圍開始燃燒。
火焰一點點吞噬血肉,灶門茂終於露出難受的表情。
但禰豆子的傷勢更加嚴重!燒焦的味道從她身上傳來,讓她纖細的脖頸都蹦出青筋。
“為什麼?”灶門茂咬緊牙。
在他的面前!
是同樣赤紅色的火焰!
日輪刀彷彿被陽光點燃,化作燦爛的金盤,將他付之一炬!
灶門茂伸出手臂格擋,看着炭治郎胳膊上同時出現並不斷加深的傷口,猙獰道:“明明大姐也變成了鬼!你們可以互相依偎,為什麼我就不行?!”
“……因為你吃人了!”
炭治郎終於忍不住怒吼回應。
他的表情如此憤怒,但瞳孔中卻因悲傷飽含淚光,聲音哽咽的重複:“因為……你吃人了……”
“可我吃的都是與你們無關緊要的人!你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他們是活是死對你毫無影響!就當他們從不存在不就好了嗎?!”
灶門茂大吼:“我們可是家人啊!我願意冒着被懲戒的風險來提醒你!你為什麼就不能拋棄那些世俗的偏見,繼續把我當做弟弟!”
“大哥!我可從來沒有半點想傷害你的意思!”
……
【我知道……】
【大哥都知道……】
炭治郎咬緊牙,瞳孔顫抖。
即便是在剛才的戰鬥中,他身上的所有傷也都是反彈后受的。灶門茂從來沒有主動攻擊過他哪怕一次!
這足以證明,灶門茂仍然打心底里將他當成家人。
【但是……】
【犯下的過錯,是不會這樣消失的!】
炭治郎眼淚橫流。
【那些被你吃掉的人,還有他們的家人……我沒有權利……代替他們原諒你……】
他的腦海中不停閃動過往的畫面,但那個喜歡抱着他腿撒嬌的男孩怎麼也沒辦法和面前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炭治郎清楚,即便有着相同的經歷,相同的記憶,但灶門茂情感與心智已經被扭曲成另一個物種。
一個……和人類迥然不同的物種!
憤怒,悲傷,愧疚,痛苦……
這些極端的情緒彼此雜糅,終於推動着炭治郎的身體跨向嶄新的階段!
額頭紅色的紋路蔓延而出,炙紅的火焰染上金白之色!
在這一瞬間,手腕上不斷擴散的傷口陡然凝滯!
黑夜裏明亮的線條彷彿凝固在空中!
通紅的日輪刀狠狠切開灶門茂堅韌的手腕,從蒼白的脖頸上一斬而下!
血液噴薄。
不敢置信的頭顱衝天而起!
炭治郎扔開手中的日輪刀,將灶門茂的腦袋抱在懷裏,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嘀嗒~
嘀嗒~
冰涼的淚水順着臉頰滾落,滴在男孩赤紅的眼睛裏,將他目中的怨恨一點點消去。
他本想叫囂自己已不懼陽光,所以即便被輪到斬首也無濟於事。但被炭治郎緊緊抱在懷裏,聽着他胸膛里悲傷的心跳,灶門茂混沌的思緒頓時一清。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炭治郎身體聳動,泣不成聲。
灶門茂剛想搖頭,才發現現在自己根本做不到:“為什麼要道歉?一切明明都是我的問題。”
此時他再回想自己之前的想法,覺得一切真是恐怖極了!
“吃人還真是可怕。”
灶門茂輕聲呢喃。
“一但踏入其中,就好像跌入深淵,被力量增長的爽快拖拽着,越墜越快……直到最後變成思想扭曲,記憶美化,覺得自己永無過錯的惡鬼。”
他想到喜歡自由,總是強調無拘無束的蘇北洵,目光中不由多了一絲諷刺。
或許……對方早在自己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隻被慾望驅使,毫無自由的囚徒也不一定。
“哥哥,逃吧。”灶門茂輕聲說道。
炭治郎擦掉眼淚,摸着自己懷中的解藥堅定搖頭:“我還有同伴下落不明,我必須要去找他們。”
現在離十分鐘的極限越來越低,他必須要抓緊時間。
“你總是這樣……喜歡把別人放到自己的安危上面。”
灶門茂的身體因自我放棄而逐漸消散。
“不過,你現在是找不到他們的。”
他直言:“他們都被送去了一個名為【無限城】的異空間,根本不在現實世界。”
“那為什麼我……”
“因為我對蘇北洵說會在這裏解決掉你。”
灶門茂打斷他:“不過,蘇北洵能讀取我的記憶,他稍後一定能知道我失敗的事情。”
“所以,你必須快點逃!”
男孩的腦袋已經消散一半,急切地催促道。
“你身體裏面沒有他的血液,他感應不到你的具體位置。只要能避開惡鬼的耳目,你就能在東京府隱藏下去,不會被拉入無限城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