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朮和七七
第10章白朮和七七
璃月港依山傍海,是千船萬商雲集之地。若籠統來看,可以劃分成一大一小兩塊區域,都有着各自的港口。
大的近山,位偏西北,有着諸如玉京台、緋雲坡等繁華之地。
玉京台是璃月人舉辦【請仙典儀】的位置,也是岩王帝君每年降臨的地點,是璃月港的最高處。儘管玉京台房價不菲,大多高官富商還是選擇在玉京台附近置辦房產。
緋雲坡則是璃月港最繁華最熱鬧的商業區,據說這裏可以買到來自提瓦特七國的任意商品。能在緋雲坡擁有一家鋪面,對部分璃月人而言,那代表了半輩子衣食無憂。
小的靠海,位偏東南,最具代表的則是吃虎岩。
相較於緋雲坡,吃虎岩更具煙火氣。
在這裏你可以找到萬民堂這樣便宜實惠又美味的餐館,也有推車叫賣、香氣撲鼻的中原雜碎,又或是一些售賣新鮮果蔬、肉類的商販。
當然,最為奇特的還是一個叫做【春香窯】的瓷器店,店員鶯兒小姐總是用讓人誤會的話語向客人介紹自家商品,配合著店名,總會讓人面紅耳赤、滿是期待的進入,又滿面羞怒、倍感失望的離開。
除了吃虎岩,璃月的冒險家協會也在這裏,協會接待員嘉芙蓮小姐永遠面帶微笑,日復一日的聽着一旁寒鋒鐵器傳來的“叮叮”的打鐵聲。
柳樹街就在吃虎岩附近。
說來也巧,元穆婆婆住的地方也在柳樹街。
陳天楓換了身乾淨衣服,挎着刀,手裏捧着本自萬文集舍買的字典,坐在柳樹街前的大柳樹下,擰着眉學習着。
萬幸,璃月文字雖說與現代簡體漢字稍有不同,但師出同源,不算難學。陳天楓一邊聽着在樹下乘涼的閑人閑談,一邊啃着字典,進度飛快。
柳樹街幾個街坊瞄了陳天楓一眼,見他挎着刀捧着書,不倫不類,看着不像本地居民,也就不過多理會,偶爾掃來的目光中,有疑惑好奇的,也有小心警惕的。
“欸,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
“還能是什麼?就那個騙子!騙了好多人,連老人家的棺材本都不放過,該殺千刀的騙子!”
“人抓到了?”
“沒,聽說千岩軍晚到一步,讓那騙子跑蒙德去了。”
眾人聽到這話都是嘆氣。
有的惡狠狠地罵著,說騙子喪了良心,不得善終;有的苦着臉,說自己早就看出來那人是騙子,只是自家婆娘不信,非要試一試,平白丟了數萬摩拉,算是三兩年白乾;有的謹慎及時收手,反倒賺了數百上千摩拉,這時也一副被騙了的模樣,大聲咒罵著騙子。
“咱們還算好了,錢雖然沒了,但至少日子還過得去。”最先挑起話題的中年婦人嘆了口氣:“街尾的元婆婆家才可憐呢。”
“聽說被騙了十多萬,氣急攻心,又被病魔纏上了。”
“是啊是啊,誰說不是呢。本來一老一小就不容易,還遇到這種事。”
“聽說元穆這孩子出門採藥了,可···唉,元穆的情況咱們也清楚,這孩子要是在外面出了什麼意外···”
“那傻小子天不亮就跑出去了!就留個紙條兒!”抽着旱煙的老者有些氣惱,磕了磕煙槍:“和他爹一樣不聽勸!”
陳天楓翻書頁的手一頓。
元穆?元婆婆?
他合上字典,掃了眼周圍,在不遠處的鋪子買了些花生、瓜子和果脯之類的東西,又轉身回到樹下,臉上掛着過年串親戚時真誠且熱情的笑容。
不多時,陳天楓便成功融入街頭樹下的情報團。
在有意引導下,事情逐漸清晰。
大約半年前,柳樹街來了個身家闊綽的蒙德商人。
商人初來柳樹街,就大手一揮,以兩倍的價格租了個門面,為期半年。接着就是連着好幾日的裝修聲,那商人親自拎着禮品,極有耐心的敲響了柳樹街的每一戶房門。說是同一條街的鄰居,吵到他們很是不好意思,特來拜訪,還請大家不要計較。
於是眾街坊對這商人抱有好感,在他開業那天,不約而同的過去為他捧個人場,打算着要是店裏的商品不算太貴,便買上一點。
沒想到這商人不售賣貨品,說自己開的是家投資公司,帶着大家一起賺錢的那種。
只需要投錢給他,他就可以在最短三個月內,為投資者帶來近兩倍的回報。
很經典,也有些粗糙的【龐氏騙局】。
騙子在獲得足夠多的“投資”后,在人們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就捲款逃往蒙德。
元婆婆信了騙子的話,想要為元穆多留下些財產,一咬牙拿出了家裏辛苦積蓄的十七萬摩拉,卻趕上騙子準備跑路的前夕。
元婆婆氣的嘔出血,就此病倒,元穆前往不卜廬求醫,囊中羞澀之下,決定親自冒險外出採藥,最後因為這一味難收集的藥材喪了命。
陳天楓心中嘆了口氣,更加急切於賺取摩拉的事情。
他抿抿唇,沒有直接前往元婆婆家,而是腳步一轉,去了不卜廬。
老人家身體不好,驟然聽聞噩耗,怕是承受不住,還是把醫生帶上的好。
···
···
不卜廬是璃月最具盛名的葯廬,其主人白朮白先生更是家喻戶曉的名醫,有着醫術通玄,仁心濟世的美名。據說白先生本不姓白,“白先生”這一稱呼卻廣為人知,其源頭還得追溯到不卜廬的學徒七七身上。
七七是位模樣可愛的殭屍小姑娘,記性很差,初至不卜廬時,記不清白朮的名字,經常用“那個人”和“那條蛇”代替白朮和白朮脖頸間盤繞的能吐人言、喚作“長生”的白蛇。
白朮對症下藥,準備了一本筆記,讓她一有空就多記多翻。終於某日清晨七七見到白朮,沒有歪着腦袋問他是誰,而是咬着手指,眨眨眼睛,第一次問候出聲:“早上,好。白…白…白先生。”
白朮微笑着點點頭,算是默許了“白先生”這稱呼。
後來的日子裏,七七常把“白先生說”、“白先生不讓”等話語掛在嘴邊···出入問葯的客人絡繹不絕,又將這稱呼帶出了不卜廬,傳遍了璃月港。久而久之,“白先生”的名號早已深入人心,更換不得了。
陳天楓走進不卜廬時,卻沒有見到白朮,也沒瞧見七七。
此時恰值午後,不卜廬沒有前來問診的病人,也沒有拿着方子抓藥的客人。藥師阿桂站在櫃枱后,小小地打了個哈欠,便看到跨過門檻的陳天楓,忙站直了身體:“客官是想抓藥嗎?那麻煩把藥方給我吧。”
陳天楓左右看了看:“不是抓藥···白先生在嗎?”
“白先生在休息,客官可有急事?”
“休息···並非急事,我想請白先生出趟外診,不知白先生何時有空?”
“客官想請白先生出趟外診?”
藥師阿桂略顯猶豫,世人皆知白先生醫術高超,卻不知道白先生本人體質孱弱,出一次外診對白先生而言,委實算不上什麼輕易的事情:“客官能否將病人的癥狀告知,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這樣啊···”
陳天楓想起了遊戲中對白朮孱弱身體的文本介紹,沒有拒絕:“病人是位老人家,前些日子她家人還來不卜廬找白先生開了個方子,方子用的是些古怪但便宜的藥材···”
“老人家的病情難道加重了?”阿桂皺着眉,道:“白先生有時確實會開些看起來奇怪的方子,但只要照方子煎藥,是不可能出現問題的。”
“不,不是藥方出了問題。”
“那是···?”
“是採藥的人出了問題。”陳天楓眼帘低垂:“他叫元穆,是老人家唯一的親人,死在採藥途中···我受他所託,將藥材帶回璃月港。”
“···”阿桂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擔心直接告訴老人這個消息,會讓她承受不住,所以想請白先生走一趟。”
陳天楓解開包裹,拿出那盒藥材,放在櫃枱上:“這就是那藥材,敢問不卜廬還有留有藥方嗎?若是可以,我想煎了葯一起帶去。”
“有的,我還記得。”
“白先生,您怎麼···”
“沒事,我休息好了。”
白朮擺擺手,示意阿桂不用擔憂,和白蛇長生一同看向陳天楓:“客官怎麼稱呼?”
“白先生。”陳天楓拱拱手:“陳天楓,天空的天,楓葉的楓。”
“原來是陳先生。”
白朮輕輕頷首,打開木匣拿出藥材打量一番,金棕色的眼眸泛起波瀾。
他還記得那日急急忙忙闖進不卜廬的少年,明明話都說不清楚,卻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婆婆吐了血”“求你救救婆婆”,抓着阿桂的手不放,他們費了好大功夫才明白這少年要做什麼。
白朮當即拎着藥箱跟着少年,為他的婆婆治病。
直到離開時,他才知道這少年的名字,他叫元穆。
“這其實是一道滋補固本的方子。”白朮提筆寫下藥方,將藥材和藥方交給阿桂,囑咐他儘快煎藥,這才嘆息道:“老人家怒急攻心,傷了根本,待老人家蘇醒,確認不會出大問題后,我給元穆留下這張滋補方子。”
“想着多少能補一些回來···誰成想···”
他抿抿唇,問道:“元穆是怎麼死的?”
滋補的方子···
陳天楓莫名覺得有些荒謬,甚至不是救命的藥方,元穆卻因此丟了性命···陳天楓心中嘆了口氣,道:“家裏沒錢,冒險出去採藥,碰上了盜寶團。我晚了一步,沒能救下他。”
“···”
白朮沒再多問什麼,心中有着無力感升騰。
人類實在太脆弱,無論天災還是病痛,都能輕易奪走一個人的生命。他只是個醫生,能做到的實在太少太少···
若是人類能求得長生,是否可以從此擺脫病痛折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