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準再去招惹傅雲秋
門外很快衝進來一群人。
傅雲秋的婢女一人當先,將沈定珠推開,看見傅雲秋纖細的手腕上鮮血直流,她嚇得大呼:“奴婢去找郎中!”
江蠻子探頭看了一眼,身影又很快消失在門外。
傅雲秋疼得抽泣,看着蕭琅炎道:“王爺,她……”
沈定珠搶先一步打斷:“傅小姐不用感謝我,換做任何人在房內,都不會讓你做傻事的。”
傅雲秋瞪圓了秀目,這個沈定珠居然黑白顛倒!
蕭琅炎擰眉:“到底怎麼回事?”
沈定珠低頭,只說:“傅小姐的病脈,連江蠻子都診不出,我看她想不開,就將碎瓷搶了下來。”
三言兩語,隱去了關鍵的原因,但卻講清楚了,為什麼割傷傅雲秋的瓷片在她手中。
蕭琅炎沉沉眼眸看了沈定珠一眼:“你先出去。”
旋即他伸手,示意她將瓷片交給他,沈定珠順從地放在他掌心,轉而離開。
傅雲秋急忙道:“她不能走,嘶……”
稍微一掙扎,手腕就疼得厲害,鮮血直流,她嚇得臉色也白了。
其餘的丫鬟連忙扶着傅雲秋躺去榻上,蕭琅炎不便在她屋內久留,離開前,讓成廷將碎瓷打掃了。
傅大人和傅夫人倉促趕來,看見滿地是血,傅雲秋皓白的雪腕更是猩紅一片。
“秋兒,你有什麼想不開的,這不是要娘的命嗎!”傅夫人急出了眼淚。
“娘,不是我,是……”傅雲秋剛要說出沈定珠的名字。
但一抬頭,卻見正要離開的蕭琅炎,目光黑冷,於是,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艱難地咽了回去。
“是我自己不小心。”碎瓷被成廷收走了,蕭琅炎存心要護着那沈定珠,她還有什麼好說!
傅大人將蕭琅炎送到門口,一臉歉意地拱手:“多謝王爺肯請來鬼醫幫忙醫治,只可惜小女身子自己不爭氣,倒是枉費王爺一番苦心了。”
蕭琅炎眉宇神情淡淡:“世間怪疾,無非都是心病引起,要想痊癒,傅大人還是多勸勸她自己。”
傅大人連聲說是。
蕭琅炎登上馬車,看見江蠻子正在給沈定珠把脈,他撫了撫鬍鬚:“你倒是病得比府里那位嚴重,起碼是真病了。”
沈定珠捂唇輕咳,面色瑩白地收回了手:“江伯伯給我開一副靈丹妙藥吧,外頭的郎中都不如你,吃了幾副都不見好。”
江蠻子得意地笑了起來:“你小時就嘴甜,好,等着。”
他打開藥箱,扯出一張宣紙,落下草書。
期間,沈定珠抬眸,看了一眼坐上來的蕭琅炎,等他目光投來時,她又連忙低眉不再看他。
蕭琅炎心中一聲嗤笑,她居然還知道心虛。
江蠻子開藥后就要離開,臨走前也不看蕭琅炎,只對沈定珠說:“沈娃娃,這個機會我不算你用了,下次你最好是留給自己。”
說完,他拖着藥箱,背影瀟洒地走了。
蕭琅炎挑眉:“他說的機會,是什麼?”
沈定珠舔了舔乾澀的櫻唇:“沒什麼,對了,傅小姐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傷口割得不深,”他目光幽幽,意有所指,“下手的人,到底沒有用狠勁,應當自己也怕吧。”
沈定珠垂下黑睫,唔噥兩聲:“嗯,她應該也不是真的想尋死。”
話音剛落,蕭琅炎突兀地逼近,摁着她的瘦肩,將她桎梏在自己的身影之下。
沈定珠仰眸,俏美的面孔神情無辜:“王爺?”
蕭琅炎眼中黑雲凝聚,語氣低沉:“我說過,別管閑事,你動她幹什麼?”
原來是為傅雲秋聲張正義來了。
沈定珠粉潤的唇角扯了扯,蕭琅炎心思縝密,瞞不過他。
她索性承認了:“我如果不反抗,她就會撲倒在瓷片上,還會讓你將我趕出去,我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罷了,反正她不怕受傷,還不如我來動手。”
蕭琅炎看她聲音雖然低軟,但微微上翹的眼眸中分明有着不服氣,像抓了人還不認錯的貓兒一樣。
他一時咬牙切齒:“真蠢,那瓷片割出來的傷,但凡明眼人來查,都能知道不是她自傷,太子若問,到時你還指望本王為你做主?”
沈定珠低着頭沒說話,蕭琅炎擰眉:“啞巴了?”
忽然,一滴溫熱,落在他掐她下頜的手背上。
蕭琅炎一怔。
低頭看去,沈定珠眼圈紅紅,受盡委屈一般,她哭腔儂軟:“我也沒指望王爺為我做主,反正連奴籍都沒脫,要是太子怪罪過來,王爺只管將我扔出去就是。”
她邊說,邊哭得更凶,淚水濕了胸前的衣襟,染出一團團的深暈。
蕭琅炎按了按眉心,直接坐去了她身邊,語氣兇橫:“我還沒說什麼,你就又哭上了。”
沈定珠背過身去,嬌軀顫顫,一下下抹着眼淚,轉為小聲的嗚咽。
蕭琅炎擰眉閉上眼去聽,只覺得聲音靡靡,不似哭,只像吟。
他終究睜開長眸,看着她冷聲道:“再哭,晚上就登榻侍寢。”
這下,沈定珠的啜泣戛然而止。
蕭琅炎眼中閃過陰冷的嗤笑,這個女人,但凡提起床笫之歡,都像遇到了洪水猛獸,馬上乖順起來。
他就那麼恐怖嗎?還是她要為那所謂的心上人守節?
沈定珠將眼淚擦乾淨,才扭過頭看他,眼睛還紅彤彤的,像沾了雨水的白牡丹,只有脆弱的美麗。
蕭琅炎冷聲強調:“不準再去招惹傅雲秋,你跟她不是一類人。”
沈定珠聽得沉默,她知道,他與傅雲秋青梅竹馬,自然是要護着她的。
即便當初,全京城的人都以為,傅雲秋會變成寧王妃,但傅雲秋一轉頭,卻跟太子互相中意,一旨賜婚,她成了准太子妃。
蕭琅炎和傅雲秋的事,也成了權貴們私下的茶餘談資。他卻根本不在乎傅雲秋的變心,依舊願意暗中照顧着她。
不過這都是假象,只有沈定珠知道,其實蕭琅炎心中在意至極,不然也不會登基以後,馬上賜死了廢太子,又將傅雲秋抓入宮軟禁起來。
幾日過後,吃了江蠻子開的葯,沈定珠的身子大好不少。
她卻得知,皇后聽說傅雲秋的怪病連鬼醫都診不好,還想嘗試自盡,於是皇后特派身邊的掌事嬤嬤,前往傅府一探究竟。
具體怎麼看的不得知,但是嬤嬤回宮后沒多久,皇上就以好好養病為由,推遲了傅雲秋和太子的婚事,直接延到了來年初春。
蕭琅炎忙得很,時常半夜回府,沈定珠已然睡下,他也不曾來喊她。
眼看着秋天一日日地冷了下來,她擔心漠北的家人,只怕身體弱的母親真的熬不過這個冬天。
這天日頭好,沈定珠從幾位好說話的廚娘那得來了一些蕎麥,她一點點地剝去碎渣,鋪在篩子上來曬。
正坐在廊下邊曬太陽,邊織軟枕布的時候,一抬頭,看見鄭爾蘭臉色陰冷地扶着一名威嚴的婦人走入庭院。
前世她也見過對方,正是蕭琅炎一向敬重的乳母,章嬤嬤。
沈定珠看了兩眼,就知對方來意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