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東晉皇子笑無語!
也是跳崖下來的?
她端詳了楚長歌的方位許久,那眼神滿懷探究,似要透過他的臉,而看清他也跳崖的緣由。
楚長歌此刻也看着她,這眼神有沉痛,有悔恨,還有一絲……害怕!他擔心zi來晚了,她不僅已經將身子交給別人,連心也一併交了出去。他擔心她真的絕決如她當日所言,從高崖上跳下來,就跟他再沒有半分關聯。
他甚至不能說話,也不敢說話,怕說錯了,或是她聽見zi的聲音,就能想起那些往事,然後扭頭就走,不肯再多看他一眼!
他一生負心無數,竟不知道zi也會有這一日。竟不知道一個人的心中,能有如此多的害怕!
他卻明白,此刻若失去她,就將失去此生最為珍貴的yiqie。
他星眸沉痛,面上的鬍渣也極為刺眼,然而皇甫靈萱冷冷的看了他半晌之後,忽然勾唇冷笑,那笑意甚至可以說是很有些殘忍,嗤道:“裝得挺像!”
說完這話,竟不再多看楚長歌一眼,轉身就走。
楚長歌整個人彷彿被幾根釘子,狠狠的釘在原處!一動不能動,只能茫然的看着窗口,看着她漠然離開的背影。果然,她都不肯再信他了!即便他此刻是真心,即便他已然悔悟,但在她眼中,也不過是做得一場戲而已!
武修篁也看了楚長歌一眼,那眼神同樣極為冷漠。但他沒走,反而從屋外進去,自袖中掏出葯,喂楚長歌吃下去。
隨後,頗為不客氣的開口:“你也看見了,她並不想看見你!等你傷好了,我送你離開!這個桃花林,是無憂老人的師父天機上人所創,任何人都打不開!我送你出去之後,你再也不可能進來!”
“本王不出去!”楚長歌吞下藥丸之後,便也能說話了,極為堅定的開口重複,“本王不出去!本王的女人和孩子都在這裏,本王絕不會出去!”
武修篁冷笑,更加不客氣地道:“昨夜的事情,想必你也聽到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救你就是為了讓你聽到那些,公主受過的痛苦,也要你一點一點償還回來!既然這感覺你已經的體會過了,那麼你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義了。至於你的女人和孩子……也許曾經的確都是你的,但既然你不要,那就跟你再沒有任何關係!現下,她們都不屬於你!”
楚長歌哽住,一雙星眸怒視着他,但心下也不得不承認,女人和孩子原本的確是他的,是他不懂得珍惜,是他棄之如履。最終換來這種結果,以後還時不時他的,這的確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他沉默着,不說話,卻極為堅定地道:“本王不走,不論如何,本王都不會走!”
這人的話他聽得分明,今日他若是走了,就絕對不可能再回到這裏了!便也說明,上窮碧落下黃泉,他都不可能再見到她,所以他不會走,無論如何都不會。
武修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嗤道:“不走也可以,但是我這裏不養閑人,從明天開始你提水、砍柴,不許再在我面前自稱‘本王’,我這裏沒有王爺,只有雜役!做不做?”
這話一出,楚長歌的臉色瞬間鐵青!從小便是含着金湯匙出生,從來都是別人伺候他,何曾體會過他伺候別人?更不用說還不能自稱“本王”,只能留下當一個雜役!
他鐵青着臉色不說話,武修篁又接着道:“而且我要提醒你,如今她很不喜歡你!也不願意看見你,就算你願意留下來做雜役,你也未必能挽回她,或者就連跟她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說不準最終只能看着我們恩恩愛愛!我勸你還是離開,留下來根本沒有半分必要!”
“我不走!”楚長歌重複着一句話,蒼白着容色,垂下眼帘,不再抬頭,卻是重複着這一句話,“我不走,無論如何都不會走!她回頭也好,不回頭也罷,我不會走!”
看着他這樣子,已然是有些死心,幾乎能確定皇甫靈萱不會再回頭。但他還是堅持留下,堅持不走。
武修篁抱臂看了他半晌,最終冷哼一聲:“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
他一顫,不能再動,只剩下苦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武修篁轉身出去了,就留下楚長歌一個人在屋內獃獃的坐着。
澹臺凰遠遠的看了一會兒,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應該讚歎武修篁夠狠,還是同情一下楚長歌!這一次下手的確是重,甚至還要他放下王爺的尊嚴和身段,來做個雜役,看來這位武神大人,對負心之人的確極為怨恨!只是不知道楚長歌,能不能堅持住!
墨千翊也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那雙俊秀的眼眸沉寂,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另一間屋內,皇甫靈萱此刻正手足無措的坐着,那眼神悠遠,看起來是在發獃,又像是心神不寧!也就在這會兒,武修篁進來,極小聲地問:“怎麼,他那樣的人,此刻還能撩動你的心緒?”
皇甫靈萱搖頭,極快的大聲否認道:“不!我只是不想看見他,你讓他走,你讓他馬上走!我這輩子不想再看見這個人,讓他滾!”
這聲音很大,足以讓隔壁的楚長歌聽得一清二楚。
他身子顫了顫,恍惚中憶起那日zi那日,拉了御劍山莊的莊主逍遙,在房中翻覆,而她忽然推門,看見這一幕之後,轉身便匆忙離開。逍遙問他:“王妃看見了,若生氣怎麼辦?”
彼時他正在興頭上,頭也不回的冷聲答了一句:“生氣了?那就讓她滾!”
那時候,透過門縫,看見她的背影僵了一下。而終於有一天,她也讓他滾,這時候他才明白,這一個“滾”字,到底有多難聽刺耳!
這邊沉默,那邊fen。
最後武修篁沉寂了很久之後,冷聲開口道:“他如今身上的經脈傷得很嚴重,我沒辦法送他出去。等他好了再說!”
皇甫靈萱這次沒吭聲,沉默着點點頭。
而隔壁,楚長歌正坐着,身上的傷都早已被人包紮好,侍婢端着一身小廝的衣服進來。冷聲道:“主人說你如果要留下,就出去幹活!這是你的衣服!”
說完之後,就退了出去。
粗布麻衣,楚長歌還當真是這一生都沒穿過。他看了一會兒,那眼神極為嫌棄,只單單是嫌棄這衣服,卻還是起身換上。
沒過多久,他從屋子裏頭出來了,一身下人的服裝,總是高高束在頭頂,象徵著高貴地位的紫金冠,也換成了一條束髮的帶子。
臉上還有傷痕,身上也都是傷,一扯就痛。然而他心裏清楚,那個男人不會給他養傷的時間,今日便要開始做事。
澹臺凰遠遠的看着,也點點頭,嗯,不錯!楚長歌就是穿成這個樣子,也是不世的美男子,這說明人雖然需要衣裝,但是氣質這東西也非常重要!呃,她現下應該關心的,好像不是這種無聊的問題!
出門,提水。
旭王殿下雖然是嬌生慣養,沒做過任何粗活,但也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提水還是能提得動的。
澹臺凰咂巴着眼睛看了一會兒,覺得楚長歌沒多久,一定會出點狀況……
果然,她沒料錯。不一會兒,這提水的事兒幹完了,就該砍柴了,但是沒做過粗活的人,那手都是極為嬌弱的。不一會兒,他手中握着的斧頭之上,就已經都是斑駁血跡。
他並不會做事,滿頭大汗,也沒劈好擊幾塊柴。因為劈柴這東西,不僅講求力道,也還講求方位。如楚長歌這般什麼粗活都沒做過的人,只能用些蠻力,而且是出了幾倍的力,也干不好一倍的活。
他在那邊冷着臉,低着頭做事。並不敢抬頭去看皇甫靈萱房間的方位,擔心只要一抬起頭,就會看見zi不想看的。
所以他也不知道,此刻皇甫靈萱正坐在窗口看着他。
澹臺凰在這裏站了一會兒之後,有點憋不住了,於是就出去了。無憂老人瞄了一眼她的背影,也沒拉着她,年輕人就是這樣急躁,沉不住氣!他看了一會兒澹臺凰,又看了一眼墨千翊,隨後無趣的搖搖頭,率先走人了。罷了,讓他們zi處理去!
就是累了zi的老友,還要陪着他們演幾天戲。
澹臺凰這一出去,楚長歌自然也就看見了她,但也只是一抬頭,並未多話,很快的低下頭去。繼續做事!
倒是皇甫靈萱看見澹臺凰的時候,眼神閃了閃,似是想出去迎接,但不知是出於什麼,沒有動。沒過一會兒,澹臺凰zi進來了,武修篁自然早就知道zi的老友,早早的就帶着她到了,所以這會兒也沒攔着。
她進屋之後,看了一眼皇甫靈萱,張了張嘴,卻不曉得該如何說話。
她和皇甫靈萱,其實是屬於不打不相識。而最後要做朋友的,是皇甫靈萱!從那之後,這姑娘對zi無比真摯,在東陵也好,到了楚國也如是。她也還記得上次在楚長風的府上,她們兩個的那一番對話。
如今她對皇甫靈萱,滿是歉意。所以這會兒,她竟然都不知道zi如果開口打招呼,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
她奇怪的沉默,讓整個屋內的氣氛也有一絲古怪。最終是皇甫靈萱開口,打碎了這沉默,她聲線極為輕柔,低聲道:“你是因為皇兄的事情,所以才來管我的閑事。也因為皇兄的事情,不敢開口跟我說話,怕我罵你對不對?”
她這樣一問,澹臺凰也是直言不諱:“並不全是如此!沒有你皇兄的事情,我從前也是一直將你當成朋友,你出事,我不可能不管!而我不出聲,只是因為覺得抱歉,覺得對不起你,並不怕你罵我!”
被人罵幾句算什麼?根本算不得事,所以她也不可能有什麼害怕。只單純是因為愧對!
皇甫靈萱聽完,只笑了一聲,隨後低聲道:“你不必多想,這消息剛剛傳來的時候,我的確想殺了你!但,幾天之後,我冷靜下來,便也再沒有這樣的想法了。因為皇兄,我了解他。他從來霸道,,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替他做決定,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改變他的決定!”
所以,那一場抉擇,不會有人比她更加明白,那路是皇兄zi選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尤其,皇兄既然肯做出這樣的選擇,那就說明澹臺凰是他願意用生命去珍惜的女子,她想不明白zi有什麼理由去仇視她,或是殺了她,那樣皇兄才不會原諒zi。
她從來是個聰明的女子,也因為這聰明,所以永遠不會做蠢事。
她這樣說完,倒讓澹臺凰的心裏多了些感動的感覺,他們兄妹都是這樣,痴情,付出,無悔。她明白皇甫軒的無悔,是所以對zi也沒有怨恨,這樣的姑娘,她似也明白了楚長歌為何會在不知不覺中愛上。
“澹臺凰,過來吧!”皇甫靈萱善意的伸出手,澹臺凰也很快的伸手握住她的。
本應該是有仇恨,卻最終能在這樣的qingkuang之下被化解,只餘下善意和淡淡的溫暖。兩人一起坐下,楚長歌離她們很遠,澹臺凰看着皇甫靈萱的眼神,心下微嘆,因為這眼神並不完全是憎恨,還有些揮不去斬不斷情緣!
她默默看了半晌之後,開口詢問:“楚長歌他……你心裏怎麼想的?”
“也沒怎麼想,或者根本不敢想!在他身上我有過很多期待和期望,最終全部落空,一次比一次絕望。他待我其實說不得不好,只是和待zi的那些美人,一視同仁罷了!我是可以送人的,他的其他美人亦然。但因為我貪心,想求得太多,最終才給zi換來這種結果!”皇甫靈萱的眼神很澄澈,比上次澹臺凰見她,要澄明很多。
這姑娘,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滿心只知道情愛,卻不懂得其他的小姑娘了。她早已能很睿智的看清楚眼前的qingkuang,看清楚zi,也看清楚別人。從前那些在迷霧裏的懵懂和彷徨,如今都已經沒有了,她像是一彎湖泊,沒有流動的水源打擾的湖泊。
澹臺凰能看出她的變化,皇甫靈萱zi自然也能體會到,這話說完之後,她zi也愣了一下,似不敢相信這樣的話,這樣澄明之中帶着滄桑的話,是她zi說出來的!她眨眨眼,撲哧一聲笑了,又道:“我覺得人死了一次之後,對很多事情都會看淡很多,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呢?”
這話,澹臺凰還是表示贊同的。隨後她看着楚長歌道:“這傢伙也就是個混蛋,如今他已經後悔,已經知道你的重要,但是不管你願不願意原諒他,我也還是站在你這邊的!”
這話,說得很有技巧,說明了楚長歌已經後悔。其實也就是刻意說給她聽!
夫妻這種事情,勸和不勸分,尤其楚長歌如今是真的浪子回頭了,所以作為他們兩個人的朋友,她也希望他們還有可能。不過這選擇權,自然還是在皇甫靈萱的身上,沒有任何人能替她做決定!
皇甫靈萱看了澹臺凰一眼,輕聲道:“你知道嗎,在聽說他也是跳崖下來的時候,我心裏震驚了一下!但很快又推翻了,這個人曾經給過我很多希望和溫柔,總能讓我傻乎乎的以為那就是愛,可最後換來一次一次的錐心刺骨,也許如今他是真的後悔了,真的愛了,但我已經不敢信了!”
人的心,在被傷過很多次之後,會慢慢變得堅硬,慢慢學會隔絕,也慢慢懂得保護zi。
就像她當初接過了楚長歌的手帕,如今卻不敢接過武修篁的手帕,因為太明白溫柔這種東西,是能殺死人的!尤其是虛假的溫柔!
她這樣說,澹臺凰也不敢吭聲了。就像zi當初因為父母的婚姻,所以始終不敢接受君驚瀾一樣,而皇甫靈萱如今的程度,比zi更深。只是一對已經相愛的人,就這樣錯過,真的很可惜!
皇甫靈萱看了楚長歌一會兒之後,對着澹臺凰笑笑:“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澹臺凰點頭,示意她睡。
楚長歌今日就在那裏幹了一整天活,澹臺凰估計他都已經快累趴了,尤其手上可能全是傷痕,但他竟也一言不發,不說疼也不說累。這倒是讓澹臺凰有點刮目相看,她還記得當初這個人和銅錢一起,翻zi的牆,後來摔了,狠狠的臭罵了一頓銅錢來着。
愛情這東西,真的能折斷一個人傲骨,令人忘卻身上的疼痛,甚至能要了人的命。
她能看出來,這兩人的軌道已經漸漸偏離了,快慢慢的變成兩條筆直的平行線,各自走向前方,隨後過着一個人在那裏品嘗痛苦和悔恨的滋味,一個人在這裏遙遙相望,就這樣安靜而疼痛的過一輩子。
只是,這何必?她不覺得皇甫靈萱應該原諒楚長歌,但卻覺得他們這樣錯過,真的非常可惜,或許……墨千翊能有辦法吧。
這一夜極為平靜的過去,楚長歌做完事情之後,回到zi房中,粗茶淡飯,吃着zi從前從未吃過的東西,但他並未多話,只沉默着吃完,沉默着看着桌上的燭火,不一會兒,看見澹臺凰從隔壁房中出來,同時武修篁進去。
澹臺凰出來之後,逕自到了他房中,見他雙拳緊握,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而隔壁房中,又是那種極熟悉曖昧的聲音傳過來。
楚長歌說:“澹臺凰,我想喝酒!”
澹臺凰搖頭:“這裏沒酒,我也沒帶酒來!”
“我想醉死在夢裏,也好過活着承擔這痛。而這一次一次,她也一樣受過,可我……只是兩次,就想發瘋!”他眼眶很紅,刺目如血。
澹臺凰很想告訴他,你媳婦如今懷着孩子,根本不可能真的在和武修篁做多激狂的事兒,不然明天大夫就來排隊了!但是這話她會說嗎?她不會!
她只是點點頭,輕笑道:“這也沒辦法,誰讓你zi不珍惜!”
落井下石,幸災樂禍,完全不anwei,是澹臺凰對待負心漢的處事手法。
楚長歌聽着她悠閑的分析,原本就雙眸猩紅,這下更是氣得想飄淚花。雙手支着頭部,一言不發!
等第二天一早,武神大人又出來,在他們的門口,走來走去!澹臺凰要笑不笑的站起來,站起來之後忽然覺得有點頭暈,腳步微微晃動了一下,估計是昨夜沒shuijue的緣故。她有點睏倦的打了一個哈欠,就往門口走。
二話不說,拖着武神大人,飛身上了屋頂,開口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武神大人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玩味,但還是相當“聽話”的跟着她上了屋頂。他老人家往屋頂上一躺,雙手枕在腦後,二郎腿翹起來,很風︶騷的問澹臺凰:“怎麼,看上我了?”
澹臺凰嘴角一抽,極無語地道:“你想多了,我是你徒孫的未婚妻!”
武神大人愣了一下,似回憶了一下zi的徒孫是誰,想了半天之後,終於給想起來了!點點頭:“你說的是北冥那個小子?的確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能看上你,你很不容易,一定燒了不少高香!”
澹臺凰:“……”不帶這麼護短的吧?
就在她無語之中,武神大人看了她一眼,很無所謂的揮揮手:“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就是很護短,你不用太在意!”
澹臺凰更加無語,這貨八成連君驚瀾都沒見過,只因為是徒孫,就這樣黑她,真是!
“嗯,看樣子是似乎準備了什麼?”武神大人打了一個哈欠!
澹臺凰也不避諱的點頭,所以要把武神大人拖出來,待會兒不要礙事。武修篁又點點頭,慢慢的打了一個哈欠,倒下去沒再吭聲,他還有zi的事,這事情早點處理完了也好。
這會兒,下頭又開始重複昨日場景,楚長歌安心的做着雜役。
皇甫靈萱在屋內看着,就在這會兒,一個黑衣人從林間跳出來,手上拿着一把長劍,對着屋內的皇甫靈萱突襲而去:“皇甫靈萱,拿命來!”
這下,武神大人很快的扭過頭,看向澹臺凰,眼神鄙視曰:英雄救美的戲碼?你真惡俗!
澹臺凰嘴角一抽,惡俗就惡俗,管用就好。
武修篁問:“這計劃楚長歌事先知道嗎?”
澹臺凰搖頭:“不知道!”
“嗯!”這下,武神大人才算是滿意,沒有打算下去插手!
而下一瞬,楚長歌飛快的丟了zi手上的水桶,一下對着皇甫靈萱飛奔而去,二話不說的擋在她面前!
黑衣人的劍,對着楚長歌的胸口刺入,皇甫靈萱驚恐的瞪大眼:“不——”
然而,那劍還是沒入了楚長歌胸口,數寸!
楚長歌武功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他根本不是眼前這黑衣人的對手!黑衣人看着他,眼神對視幾秒,忽然壓低了聲音問:“在你心裏,她真的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
楚長歌極堅定的答話:“是!”
隨後扭過頭,對皇甫靈萱道:“我拖住他,你快走!去找那個人……”
讓zi深愛的女人,去找其他男人,去找其他男人,他zi也覺得諷刺,但此刻也只有如此。
那黑衣人看了楚長歌幾秒,眼中像是有淚光閃爍,幾秒之後,他忽然笑了一聲:“那好!我成全你!”
說著,劍狠狠刺入楚長歌的心口。
這下,澹臺凰也募然瞪大眼!再去救楚長歌,已經是來不及了!
“噗……”利劍入體,扎得很深。
黑衣人和楚長歌對視,但最終,那黑衣人還是收了劍,後退數步!飛身而去……
澹臺凰整個人都懵了,原本她和墨千翊商定,只是做一場戲,可是看這樣子,墨千翊是假戲真做了!他那一刻真的想殺了楚長歌,那這對着胸口的一劍,也深得很!
武修篁這會兒也有點訝異的起身,然後奇怪的看了澹臺凰一眼,開口嘆息道:“原來這就是你的方法,的確快准狠,直接把負心漢給宰了!現在的年輕人做事果然很果決!”
澹臺凰本來就已經被墨千翊搞懵了,這下還聽這傢伙這樣一句話,險些沒直接噎得吐血!
顧不得他,飛快的從屋頂上跳下去,這會兒楚長歌都沒剩下幾口氣了,一直嗆咳着,鮮紅的血沫一串一串的湧出來,皇甫靈萱抱着他,不住的落淚。
那胸口有血潺潺流出,將他原本就深色的衣服,顏色染得更深了些。
他此刻臉色已經完全慘白,輕輕的笑,看着皇甫靈萱道:“也好,這樣也好!你好好活着,不愛我了也好,忘記也好,你好好的……”
澹臺凰這會兒也是懵了,她完全沒想到墨千翊到最後一刻,竟然真的動了殺機!
那天晚上,他讓zi幫他,說如果能找到皇甫靈萱,而她不肯原諒楚長歌,他就幫他一把,也讓zi幫忙。所以她這次出來,才會帶着墨千翊一起,還將武修篁一起扯上屋頂,誰知道這人……
她確定!墨千翊之前都並不想殺楚長歌,也就是方才楚長歌那一席話刺激了他。
這下怎麼辦,怎麼辦,她完全慌了!
皇甫靈萱亦早已流淚滿面:“你何必如此,你何須如此?你要我怎麼辦……”
到這一刻,這個人倒在zi懷裏,她都不敢去辨認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然而,楚長歌只是回她一笑:“忘了就好……”
他說完,呼吸便越來越弱,慢慢不能說話,輕輕的倒在她懷裏。她搖着他的身子痛呼:“楚長歌,你給我醒過來!我不管了,我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你給我醒過來,你醒過來,你醒過來我就原諒你,我跟你走……”
澹臺凰這會兒全懵了,終於是一截雪白的衣角飄了進來,一揮手,將屋內的人全部掃了出去,便開始救治楚長歌。
是百里瑾宸!
澹臺凰站在門口發抖,皇甫靈萱抖得更厲害,她們一個是害了楚長歌的幫凶之一,另外一個是在擔心他的安全。她清楚,墨千翊最終這一舉,也是因為zi的情傷,而這yiqie也都是楚長歌zi造成,但倘若他死了,zi就是幫凶!
皇甫靈萱抓着澹臺凰的手,不停的顫抖,極為驚慌失措地喃喃自語:“怎麼辦,怎麼辦……”
她以為她不會原諒他的,就算他死在她面前也不會原諒,但將那一日,看見她喜歡的人,漸漸沒有氣息,她慌亂到什麼都不想再顧,什麼都不想再管,她只要他活着!
“他不會有事的!”澹臺凰咬着牙,回握住她的手。
不遠處是無憂老人,顯然百里瑾宸是他帶進來的,他眼神看先澹臺凰,似在說:我就知道你會搞出問題來!
武修篁也從屋頂下來,這事兒跟他也沒什麼關係了,這會兒楚長歌要是能活,這兩個娃娃就還能在一起,因為皇甫靈萱顯然是已經不再計較那麼多了,就連楚長歌現下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不想再計較了,而楚長歌死了,這件事情也就此結尾了。
澹臺凰哪裏知道最後會搞成這樣,整個人都還在發懵,看着那兩個人走了。
一直到了黃昏,百里瑾宸才從屋子裏出來,臉色很是疲倦:“出手的那個人最後手下留情了,這劍要是再進一寸,必死無疑。但現下傷勢也不輕,我晚來一步,也沒人能救得了他。”
所以,還是活着!
皇甫靈萱喜極而泣,隨後竟暈了過去!
澹臺凰深呼吸了一口氣,有驚無險。這會兒也就只剩下澹臺凰和百里瑾宸,兩個清醒的人在門口,墨千翊慢慢從桃花林里出來,臉色有點發白,輕聲道:“他說完那話,我真的想殺了他!但最後……我下不了手!”
最後眼神對視,他太明白面前的人是zi深愛的人,他下不了手!所以那把劍,沒有穿透楚長歌的胸口,也正好止在一寸之地。
澹臺凰看着他,也不知道zi該說句什麼。楚長歌zi欠了情債,惹出這種結果,也並不奇怪,但墨千翊既然到最後一刻下不了手,那麼他這一生就算再怨,再恨,也永遠都下不了手了!
這會兒澹臺凰看他的眼神,反而多了同情。
最後,楚長歌醒了!他看到了墨千翊,那時候眼神很深,也不知道有沒有認出他來,卻還是讓墨千翊跟zi回府,和以前一樣,還是護衛的身份。
澹臺凰知道這時候楚長歌肯定認出墨千翊了,但是他還是帶着他回去,也一定有他zi的理由。
皇甫靈萱和他的心結也已經解開,這一場原諒,險些要了楚長歌的命去。那些她受過的痛苦,他全部也受了一遍。她跳崖,他也跟着。她當初為他割腕自盡,他如今為她以身擋劍。
好像都扯平了,只是皇甫靈萱受得苦痛,時間長一些,而楚長歌時間短一些。但沒關係,還欠的那些,他會用下半輩子去彌補!
澹臺凰從未看見過楚長歌那樣溫柔的笑容,不含任何虛假和雜質,也不帶任何敷衍,只是這笑容,只對着皇甫靈萱一個人。就連他從小就不離手的玉骨扇,也因為放在板凳上,皇甫靈萱不小心坐上去,輕輕擱了一下,站起身。
他當即嫌惡皺眉,連扇子都扔了出去。事後銅錢告訴澹臺凰,當初不知道多少美人不知死活的碰了殿下的扇子,最後殿下都翻了臉,多半那些美人都被扔湖裏去了,這會兒在他心裏,那扇子在皇甫靈萱面前,就連半點存在價值都沒有了。
澹臺凰極為他們高興,過程很曲折很虐,好在結果還不錯!
他們這事兒了了,笑無語和即墨離這兩人,已經到了幾天了,在這裏好吃好喝的住着,等着澹臺凰他們帶着楚長歌回來。
因為他們到了之後,就聽說那兩人已經meishi兒了,只是澹臺凰有點事情找笑無語,讓笑無語等着她,所以笑無語這些日子也一直沒走,待澹臺凰回來。
這會兒看見zi的狐朋狗友楚長歌已經浪子回頭,而且馬上就要當父王了,他心裏也是高興的。尤其他算到這兩人的姻緣線已經斷了,就因為澹臺凰帶着墨千翊橫插了一竿子,又給連上了,他心情更加愉悅,果然天命之女,是可以竄改天命的!
他弔兒郎當,心情頗為愉悅的去澹臺凰的屋子尋她,即墨離自然也形影不離的跟着。
這兩人之間氣氛依舊很微妙,但是比起當初笑無語的完全排斥,到今日就已經緩和了很多,看樣子即墨離一片誠心下來,笑無語還是被軟化了不少!
這進了澹臺凰的屋子之後,她坐着等着他們,而鍾離蘇也在,她在看見笑無語的時候,眼睛也亮了一下。
倒是笑無語看見鍾離蘇,微微皺了一下眉,下意識里,他不是很想再見東晉的人,因為他的確有負於東晉,對那個國家和子民的虧欠都頗多。
澹臺凰的臉色很沉,她看了笑無語一眼,開口道:“這姑娘一直在被人追殺,追殺她的人是為了她手上的一個東西!我也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兒,但是她說她一定要見到你了,才肯說!”
笑無語皺眉,有點不明白的看她:“找我?”
鍾離蘇飛快的點點頭,然後將zi背上的包袱打開,在裏面一陣翻找,裏頭又一件小孩子穿的肚兜,是金黃-色的,還有一個令牌,和一封信。
她抬起頭,把令牌和信件一起遞給笑無語,開口道:“這是父皇要我給你的,我也不知道父皇為什麼要我把這些東西給你,但是他說您看了這封信就會明白!”
笑無語接過信件,看着信件上面還有封漆,就知道這信件沒有被打開過。
他滿含疑惑,皺着眉頭將信件打開,展開之後,便見着了老皇帝的字跡:“笑無語,我兒。自你來到東晉,朕便一眼就認出了你,你和你母親長得近乎一模一樣。朕很快派人去查你的身份,最終確定,你被你師父收養的時間,和朕的皇兒被劫走的時間,能重合……”
接下來的內容,笑無語zi在看,可是越是看到最後,他的手抖得越是厲害。
那個從他到了東晉之後,便跑去修道,將所有的政權都交給他的老人告訴他,他一直就知道zi兒子的身份,從笑無語回來掌權,所做的yiqie,都在他眼中。他隱隱覺得兒子是回來複仇的,因為當年他沒有保護好zi心愛的女人,兒子也被人劫走。
作為一個父親,他終日悔恨尋找,但兒子是皇子,失蹤的消息傳出去會引起軒然大波,最終只能隱瞞下來。
而當笑無語chuxian的那一天……
至於那個小孩子穿的肚兜,是他剛剛出生時,母妃為他縫製。上面是他的名字:皇!
從他出生,老皇帝便決定了兒子的名字和地位:鍾離皇!一個字,就足以說明yiqie。
而為什麼這事情老皇帝到最後都沒有說,從這信件看出來,字字句句,都指向一點,他以為兒子怨恨zi當年沒有保護好他,所以是回來複仇的,要覆了他的國!
笑無語看完,手上的信件滑了出去,整個人也跌坐在地,他在發抖,似乎處在冰天雪地里,整個人都在抖。
澹臺凰有點奇怪,起身將那信件撿起來看了,她這整個人也懵了一下,這下幾乎都不忍心再看笑無語一眼!為什麼會是這樣?他為了他的愛情,覆了zi的國,害死了zi的生父?
澹臺凰低下頭問笑無語:“你的身世,你zi知道嗎?”
笑無語沒說話,但整個人抖得更厲害,從他的表情和反應,澹臺凰能看出來他不知道。
笑無語這會兒只怕是快瘋了,他一直便知道zi對不起東晉的百姓,卻甘心為了那一人,辜負了一個國家的人對他的信任和信仰。而到最後才知道,那個看起來似乎很蠢,被他欺騙了一輩子的老人,竟然是他的生父,甘心被他欺騙!
最後的結果呢?他不曾在意zi的出身,所以從未探尋過zi的身世。卻沒想到命運跟他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
他辜負的人,他欺騙的人,是zi的父皇和子民。他弄垮的是zi的國,最終楚國兵臨城下,逼死了zi的父皇!
鍾離蘇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笑無語的反應很奇怪,她把令牌遞給笑無語,開口道:“父皇臨死之前告訴我的,他說這個令牌,是打開皇陵密道唯一的鑰匙,那裏累積着東晉歷代的財富!足以買到軍隊,足以重建一個東晉,但這筆財富你想怎麼用,全在你zi,父皇並不在意。他讓我將這個交給你!”
笑無語抬起頭,看着那個令牌,又哭又笑:“報應!這是我的報應!”
即墨離也終於感覺到不對勁,飛快的伸手,從澹臺凰手裏將那封信拿過來。看完之後,他zi也愣住了!他只知道笑無語還是嬰孩的時候,就因為根骨很好,被他zi的師父撿回去。
他一直以為zi是被親生父母拋棄,或是父母出了什麼事,只剩下他一個。他對這些看得淡,並未去查,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澹臺凰看了一眼笑無語,又看了一眼即墨離,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她是一個局外人,卻也大抵能明白笑無語心裏有多冷,多疼。
而即墨離,看完這些,又該做何想?
終於,笑無語顫抖了半天之後,猛然一揮手,門口侍衛腰間的佩劍落入殿中,他蜷縮在角落裏,把頭埋在膝蓋中開口:“殺了我,殺了我!求你們,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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