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良藥苦口
什麼也不說,晚上加更,8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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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院的偏房裏,銀紅坐在炕上,心還一跳一跳的,平靜不下來,她捏着手中的絹帕,震驚於自己剛剛聽到的那個消息,二奶奶竟然有宮寒的毛病,那豈不是不易生育?
繁衍子嗣乃是宗族大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韓暮華不能誕下一子半女,往後這主母的位置難免不會易主。<冰火#中文
即便是李濂執意阻攔,曹國公夫人也不會坐視不理。
韓暮華也算得是和煦長公主的女兒,從輩分上來說,就是半個郡主,憑着這樣的身份,曹國公夫人可能不會讓李濂休妻,不過到時候娶一個平妻進門也不是不可。
銀紅的眼珠子轉着,想着要怎麼利用這件事來得力。
方才她想要進裏屋送東西,守門的丫鬟瞧她是韓暮華身邊的大丫鬟便沒阻攔,誰知她到了門口就聽到老御醫說韓暮華患有宮寒,她臉色一變,嚇地匆匆離開,後面的話她也沒有聽齊整,偏執的就認為韓暮華難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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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了端陽,這天就變了,整日的連綿細雨,倒像是清明時候的天氣。
韓暮華穿着家常桃紅撒花長褙子靠在黑漆鋪雪白毛皮坐墊的玫瑰椅上,拿着本新鮮話本隨意翻看着,不時瞟一眼窗外。陶然院中花木都蒙在一層薄薄的雨幕中,清新的帶着些泥土氣息的空氣被清風帶進來,呼吸間。讓人渾身舒暢。
要是沒有那能苦的泛酸水的葯,她就萬事順心了。
妙函掀簾進來,瞧見小几上沒動的青花瓷纏枝蓋碗,就苦了臉。“二奶奶,良藥苦口!”
韓暮華撇了撇嘴,她實在是喝不下去,都四天了。她的感風早就好了,還被逼迫着喝這苦藥,每次喝完她吃一盤的蜜餞都不管用,今天說什麼她也不會喝。
“二奶奶,您就體諒着奴婢吧,您要是不喝這葯,回頭被二少爺知道了,奴婢就不能在您身邊伺候您了。”妙函苦哈哈的勸。
韓暮華聽到此,翻了個身。杏眼一瞪。拿起蓋碗就一口把葯給悶下去了。喝完淡眉緊緊皺了起來,“妙函,快。蜜餞!”
妙函連忙撿了一個大蜜棗塞進了她嘴裏,朝她笑道:“二奶奶。您看,也就是一口的事。”
咽下口中甜的發膩的蜜棗,韓暮華才緩過口氣,“和你們說了,我的感風好了,不用再吃藥,怎麼每日還是有葯送來。”關鍵還是這麼苦的!
妙函哪裏敢告訴她真相,只好隨便扯着借口,“二奶奶雖然感風好了,但是御醫說您身體底子薄,正好逢着節氣好好的補補,這葯都是溫補的,吃了以後也不容易生病。”
韓暮華無奈,她是可以不吃,無奈後頭還有李濂壓着,她不吃藥,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可回頭她身邊的丫鬟嬤嬤就要受罰,李濂怎麼這麼不要臉,有本事什麼都朝她來,何必牽累無辜!
其中有一點隱情韓暮華和李濂都不知道,開方子的時候,老御醫捉弄的心思作祟,本來正常的方子,他為了刻意整人,又加了幾位極苦又不影響藥效的藥材進去,導致這湯藥難喝無比。
李濂捅的簍子,韓暮華也算是躺着中槍吧!
她這幾日身子不適,着實過了幾天清閑日子,整日在陶然院裏好吃好喝又諸事不理,曹國公夫人體諒她病體,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二房這邊幾個妾室她用養病為由也一併打發。李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幾日很少回陶然院,有時只留下用個午膳,經常在府外過夜,回府了也偶爾在韓柔那歇息一晚,不來打攪她。
她整日在書房練字,彈琴,偶爾興緻來了畫兩幅花鳥,下午抽出閑了又將那幾間鋪子的賬目整理明了了,等着過幾日去請教曹國公夫人和陸姨娘,她抽空去幾間鋪子瞅兩眼,也好做規劃。
一連幾日,悶在這方寸之地,倒也不嫌無聊,反而過的充實。只除了每日早晚兩碗苦藥讓她接受不了。
瑞雪端陽在家中歇了幾日,前兩天剛回來,此時她正坐在韓暮華身邊做女紅。韓暮華的針線也不錯,可是她懶,眼看着就要到夏季了,旁的衣裳後院內自有定製,曹國公夫人也不會虧待了她。可是貼身的小衣卻是要自己房裏人做幾件,瑞雪幫她做衣裳做慣了,這活也就她攬了。
韓暮華放下手中的話本,抬手就摸了摸瑞雪針線簸箕里半成品料子,觸手柔滑輕軟,是上好的蘇杭雪綢。
以前在閨中時,瑞雪幫她做的小衣都是素淡清雅的,上頭綉着活靈活現的纏枝雀鳥一類。而現在她手中拿的都是鮮艷的顏色,雪綢輕薄,適合夏季使用,半隱半露,這種料子的小衣穿在身上尤其覺得誘|惑。
韓暮華倒是沒想這麼多,她只是覺得這個料子好,這麼些她一個人也用不完,身邊的幾個大丫頭倒也罷了,可是瑞雪也已成婚,也該給自己添置些。
“別整天想着給我做,那麼多,我哪裏穿的完,好些上了一次身都壓箱底了,就着這好料子,也給自己做幾件。”
瑞雪聽了抬頭看了她一眼,捂嘴直笑。
韓暮華被她看的奇怪,瞪了她一眼,“笑什麼?”
“這雪綢是二少爺命人拿回來專門給二奶奶做衣裳的,您當著是哪裏都能買着的布料?這可是御貢,宮裏的娘娘一年也就能得那麼一兩匹呢。”妙函嘴快,說著靠近了韓暮華低聲繼續,“奶奶,就連夫人那裏都沒有呢!”說完又笑。
韓暮華汗顏,轉眼瞧着瑞雪手裏的衣裳,頓時一身的雞皮疙瘩,心裏默默決定,等着衣裳做好了還是壓箱底吧,打死她也不穿,太嚇人了。
徐嬤嬤也跟着高興,原本以為二少爺不喜歡自家小姐,現在她倒是不這麼認為了。
只要有二少爺護着,即使韓暮華現在肚子不爭氣,也能在國公府里過的舒心。
李宇前兩日就離開了,而且不顧曹國公夫人和金氏的反對,將付書蕾也帶走了,對着金氏那張笑顏如花的濃妝面,他是怎麼也不敢把這個頗得自己歡心的小妾落在家裏,他寧願付書蕾路上奔波,也不想讓她被金氏打壓。
他請通曉婦科的大夫看過,大夫說付書蕾肚子裏的這胎很有可能就是男胎,因此,他更加謹慎,不留給金氏一點興風作浪的機會。
金氏被氣的倒仰,丈夫防她如防賊,她何嘗受過這等冷遇,以前夫君不在府中,至少逢年過節家來,還能對她禮遇有加,現在只因為一個小妾,讓她的地位一落千丈!她怎能甘心!
臨走時,金氏將身邊一直伺候自己的錢嬤嬤給了付書蕾,李宇執意將妾室帶在身邊,這時候就不好駁正妻的面子,也便應了。
曹國公夫人也親自選了兩個丫鬟送了付書蕾,讓她們好生照顧姨娘的身子。
李宇明白母親是站在他這邊的,還送了人與他們,慢慢放下心來,想如果這個錢嬤嬤有什麼不軌,顧忌母親的丫鬟也不敢妄動。
至此,安心啟程。
綿綿小雨如牛毛,赤芍撐着一把油紙傘跟在韓暮華身後,油紙傘面繪着怒放的牡丹,雍容華貴又栩栩如生,正是出自韓暮華的手筆。
此時她們正站在陶然院內一叢大紅的牡丹旁。嬌艷的牡丹花瓣上散着晶瑩的水珠,彷彿被洗凈了鉛華,舒展着身軀完美展示着全身的高貴和美麗。如果從天上俯視,濛濛細雨中,傘上的牡丹與真實的牡丹融為一體,虛實間,讓人分辨不清。
“這被水淋了的牡丹倒是更好看了,赤芍,讓小丫鬟們來剪幾枝,我們帶去清秋閣。”
躲了幾日懶,韓暮華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這樣,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
到了清秋閣正房門口,裏面笑聲一片,剛準備端茶進去的玉清看到她,蹲身給她行禮。
“今日是誰來了?”
這陰潮潮的天氣,怎麼還會有客人?
“回二奶奶,是西邊府上的三夫人,說得了些早瓜,送過來給夫人嘗嘗鮮。”
三嬸?平日裏曹國公府與兩房走的並不頻繁,也就過年過節行個禮,大伯娘也不經常過來坐,平日天清氣朗的不來,為什麼就揪着今日了?
另兩房與曹國公這房並沒什麼衝突,且子女基本上都婚配了,除了那位寄養在府上的堂姐妹。
三嬸怕是就因為她來的吧!這一轉眼就大選在即了。
韓暮華進了屋,陸姨娘也在,行了禮,曹國公夫人立馬讓她坐下。
“你身上的病才好,下雨天就出來,小心着自家身子,回頭讓院裏的丫鬟嬤嬤熬了薑湯喝了。”曹國公夫人關心道。
韓暮華笑着應了,“母親,我哪裏有這麼嬌貴,就是瞧着院裏的花被水洗后更清新了,來給母親送上幾枝。”
曹國公夫人笑着嗔她。
“毅勇侯府送了帖子來,點名讓你去,帖子我剛巧讓丫鬟送到你院裏了,你哪日得空了,去看看你外祖母,也幫着我問問她老人家。”
韓暮華道知曉了,順將想去鋪子看看的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