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又一個冤大頭（二合一）
丹盟的總部在一座獨立的仙島上，不，應該說是一座獨立的地界之上，它四面環海，仙氣縈繞。
若是尋常時候，想從煉器盟抵達丹盟需要行駛三年時間，但扶方仙子的這艘仙船有躍遷之能，短短半日時間他們就抵達了神秘莫測的丹盟地界。
姬無雙上輩子自然見過躍遷船，但其雷涯、牧轍、盛遠和萬巽他們可沒看過，被這船唬得一愣一愣的。
姬無雙笑道：“喜歡嗎？”
四人一起點頭，喜歡自然是喜歡的，可任意橫穿坤靈的仙船，簡直是就居家旅行必備啊，他們如何能不心動？
姬無雙點頭，抬眸淡淡對扶方仙子道：“我喜歡這艘船，就用它作為謝禮吧。”
扶方仙子聞言一愣，反應過來后心中湧起了無盡的喜悅。
“您能救我？”
姬無雙：“能，但我醜話說在前面，拔出你身上的道文釘后，你的實力會大跌，你需要從頭開始修鍊，或許從至強跌為大羅初期，也有可能直接跌至金仙境，甚至是天仙、地仙等等都有可能，你可還願意一試？”
扶方仙子不知想起了什麼，咬牙道：“我願意！”
“好。”
姬無雙單手掐出道文法訣，在天地間設下大陣，踏入大陣前還不忘對四人道：“好好修鍊，等我們回來。”
不給扶方仙子反應的時間，姬無雙擰起她的后衣襟輕輕一躍，她只覺得眼前畫面一轉，眨眼到了一片茫然之地。
“這裏是……”
“這裏是我的小世界，抱歉，還不完善。”
姬無雙的聲音非常縹緲，彷彿從天際傳來，扶方仙子連忙回頭，卻對上了一雙極黯極深沉的雙眸。
“你……你是姬無雙？”
姬無雙頷首，此時的她是“冥靈根”狀態，比起“偽靈根”時的她，眉目舒展了，身形拔高了，從清新動人的絕色少女，成了鋒芒暗藏的姿態。
扶方仙子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女，長劍在手，火焰隨形，長發如瀑，瀲灧傾城……是那種無法褻瀆的、仿若驕陽般的絢爛之美。
“這是真實的你？”
“可以這麼說。”姬無雙握緊濛鴻，淡淡道，“你準備好了嗎？可能會有點疼。”
扶方仙子深吸氣道：“準備好了。”
“那我開始了。”
“好。”
姬無雙抬手輕輕一握，眼底有萬千道法紋路浮現，混沌的天地里也出現了同樣的紋路，以極快的速度將扶方仙子團團包圍。
扶方仙子感覺有兩股力量在自己的身體裏碰撞拉扯，似乎想要將她的靈魂都攪碎。
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無數光束利劍從她身體中沖了出來——
“咻咻咻！”
他們似乎想要衝破禁制，從姬無雙的小世界裏離開。
但來都來了，姬無雙怎麼可能讓它們走？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同樣能操控道文的存在，自然要把對方的道文吞噬啊。
姬無雙唇角一勾，像狂風般疾馳而出，一劍一劍，讓劍芒在混沌的天地里交織成絢爛的銀河。
“鏘鏘鏘——”
“鏘鏘鏘——”
一道道道文被姬無雙的劍意砍碎落地，又被小世界貪婪吞沒。
而這個類似於“莽荒”的原始世界，也在飛快成長。
雖然殘忍。
但就和小世界的成長一樣，道文想要成長，最快的捷徑就是吞噬別的道文。
隨着最後一支“道文”被擊碎，姬無雙反手收劍抬起下頜，平靜沐浴在“星輝”之下，明明聖潔猶如神明，卻讓剛剛死裏逃生的扶方仙子莫名戰慄，是那種發自靈魂的戰慄……
彷彿自己和眼前的少女，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站在遙不可及的巔峰。
而她，只是巔峰之下的螻蟻。
不等扶方仙子細想這種情緒從何而來，姬無雙就恢復了“偽靈根”的模樣，回眸看她淺淺一笑：“你現在感覺如何？”
扶方仙子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恭敬道：“多謝小友。”
姬無雙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不客氣，記得你的承諾就好。”
看着她這般興緻勃勃的模樣，扶方仙子突然又不怕了，甚至覺得她有點可愛，像極了宗門裏那些得了寶物興奮不已的孩子們。
“您放心，我不會忘記的。”
“嗯，那我們出去吧。”
“小友稍等。”
“嗯？”
“我想請問，您方才說的道文釘……是什麼？”
“嗯，就是有人能熟練掌握道文，將它化成實質打入了你的身體，所以你的身體才會像個漏斗一樣，留不住仙元……而且這個道文釘非常陰毒，觸發它的條件是登神……如果我沒猜錯，您是在距離登神一步之遙的時候，發現自己仙元開始消失的，對嗎？”
“……”
“你如果這樣死去就是魂散道消，什麼都不會留下……至於是誰做的，前輩應該知道，因為坤靈天道不會眼睜睜看着外人在這裏用道文，這件事情必須非常隱秘。”
“……”
扶方仙子輕輕垂下雙眸，許久后道：“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姬無雙並不想，但她還沒回答，天演圖就跳出來道：【不，你想，因為她是氣運之子的丹道冤大頭啊。】
姬無雙：【啊？】
天演圖本來不想推演的，但扶方仙子進入了姬無雙的小世界，就等於到了它的眼皮子底下，一下就被它推演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扶方仙子作為坤靈大陸四大家之一姜家的旁系弟子，雖然出身不高，但天賦罕有，所以在姜家過得還不錯。
她有一位非常完美的未婚夫，他俊美、強大、天資卓越，最重要是溫柔體貼，對扶方仙子疼愛到了骨子裏，二人是坤靈少有的神仙眷侶。
可後來一次變故，上界姜家派人來下界找人，那上界姜家的大小姐陰差陽錯看中了扶方仙子的未婚夫，哦不對，那個時候已經是道侶了。
坤靈的姜家本就是上界姜家的“旁系”，扶方仙子更是旁系的旁系，扶方仙子如何是那位大小姐的對手？
對方一根手指頭，都能按死扶方仙子。
接下來就是一出拋棄原配，另攀高枝的好戲了。
而扶方仙子的苦難才剛剛開始，因為二人已是道侶並結下了天地道侶契約，必須先行洗去契約烙印才行。
扶方仙子被姜家人強行捆綁着，像牲口一樣被壓在祭壇之上，生生被挖去了道侶烙印。
這道文釘就是在那個時候，被種在她身體裏的……
扶方仙子是個有骨氣的，在那之後她果斷離開姜家，四處流浪修行，最後被丹盟老盟主收為了徒弟。
為了一雪前恥，扶方仙子拚命拚命地、沒日沒夜地修鍊，實力果然扶搖而上，就在她以為能登神去上界尋仇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個漏斗，仙元不斷消失，身體也慢慢枯竭。
這時候扶方仙子突然就懂了。
她……一輩子都無法登神。
因為她終將被困於此地，像一條苟延殘喘的惡犬。
她數萬年來的修行，在那些人看來不過是一處滑稽的醜劇，對方讓她修鍊，不是因為她有未來，只是因為想看她如何在泥濘中蠕動罷了。
有什麼比給了她希望，讓她苦苦掙扎，最後在她即將接近“勝利”的時候，又一腳將她踹入深淵更誅心的呢？
沒有。
是個人都會瘋狂。
所以在“天演”之中的扶方仙子也瘋了。
在確定自己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並且永遠都無法登神后，她瘋了一樣想要找姜家報仇！
但她也沒有濫殺無辜，她想殺的只有坤靈姜家的家主！
那姜家家主哪裏是丹盟扶方仙子的對手？
他一路逃跑，在路途中恰好遇到了“氣運之子”。
那個時候的氣運之子已經是“強者”了，並且還是非常有同情心的、不忍心看“惡賊”追殺“無辜”的強者，她果斷用三足金烏之火，輕輕鬆鬆就燒死了這個“瘋婆子”，不費吹灰之力就繼承了她的一切……
包括她手裏的丹盟傳承，也包括這一艘丹盟祖上留下來的……特殊的躍遷船。
“……我想，這道文釘或許就是在洗去烙印的時候，留在我身體裏的。”扶方仙子語氣非常平靜，“我並沒有捨不得那個人渣，我只是不服，難道就因為血統和出生，那人就天生高貴嗎？我不服！我修道不是為了認命，所以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最後扶方仙子的嗓音隱隱拔高，透着嗜血的殺意。
姬無雙輕嘆一聲道：“好的，我知道了，你等等哈。”
扶方仙子一愣，什麼等等？
等誰？
姬無雙言罷就閃身出去了，再回來的時候，手裏還抱着一個大大的毛茸茸球球。
球球一邊掙扎一邊破口大罵：“姬無雙你搞屁啊！你快放開本道！”
“兩斤瓜子。”
“這是瓜子的事情嗎？你大膽！”
“三斤！”
“你、你這是羞辱本道！”
“四斤！不能再多了！”
“不，本道不會屈服的……”
“五斤，再鬧就算了。”
“……咳咳咳……”毛茸茸輕咳一聲，“好的，成交，五斤哈，來給本道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姬無雙指了指呆若木雞的扶方仙子道：“喏，有人趁着你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在你這裏用道文釘謀害你的小天才，你都不管的嗎？”
姬無雙雖然也老在坤靈用道文，但是那些都是給瓜子的，是獲得了坤靈許可的、合法合規的道文。
然而扶方仙子身體裏的道文釘顯然是“舶來品”。
嚴格來說，坤靈天道也有錯，監管不到位。
坤靈天道“啊”了一聲，它認得這個小丫頭，是個天賦卓越的，然而命不好遇到了渣男。
照理來說，她應該可以順利登神的，但後來不知道為何，一直無法登神。
“你是說她無法登神，是因為有人在她身體裏下了道文釘？”
“對。”
“釘呢？”
“我吃了。”
“！！！”坤靈天道毛茸茸的下巴都快驚掉了，“你你你……你吃了？那可是道文釘啊！”
“我知道啊。”姬無雙故意壞心眼地道，“小坤靈你知道嗎？從前那些人族修士們老說……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我可不認同，吃什麼才補什麼呢……嚯嚯嚯……所以要成為人上人，只有吃人而已，你知道嗎？
想要道法更進一步也一樣，那就吃了別的道，嗯，一口一個嘎嘣脆，嘎嘎香。”
坤靈天道快炸毛了。
“啊啊啊啊啊，你這個變態，你快放我出去！”
“你想出去？”
“快點放我出去！”
“那這個孩子身上的道法窟窿……”
“我給她補行了吧！”
說來這事的確也是它失誤，沒想到上界之人敢在它眼皮子底下搞這種破事，這不是打它的臉嗎？它堂堂坤靈天道難道不要面子！
姬無雙：“真的？”
坤靈天道拚命點頭：“真的。”
姬無雙突然就笑了，用力揉了揉坤靈天道，然後從空間裏當場拿出大鍋開始“炒混沌瓜子”，現炒現結賬，然後一大鍋全部都給了坤靈天道。
坤靈天道用自己的兜兜兜着瓜子，幸福來得太突然，它有些難以置信。
“全……全部給我？”
“對啊，謝謝你哦，我們之間的欠賬兩清了哈。”
坤靈天道立刻將瓜子藏好，生怕姬無雙反悔一樣，然後驕傲地抬抬下巴對扶方仙子道：“這次是看在姬無雙的面子上，本道特殊處理了，但你要擦亮眼睛知道嗎？下次遇到了渣男，往死里踹！還有那個搶渣男的，也不要客氣！”
言罷，坤靈天道對着扶方仙子吹了口氣，扭扭屁股就跑了。
嘿嘿，回家嗑瓜子去了。
姬無雙笑笑，抬手一揮就帶着扶方仙子回到了坤靈。
一落地，扶方仙子便感覺無數仙氣朝自己湧來……它們彷彿在催促自己趕快登神一樣。
扶方仙子後知後覺明悟，原來方才的毛茸茸竟然是坤靈天道啊！
這、這麼可愛的嗎？！
姬無雙主動後退一步，笑道：“恭喜前輩了。”
扶方仙子眼眶一下就熱了，“小友，我……”
姬無雙連忙舉手拒絕煽情：“打住，前輩記得給躍遷船就好。”
扶方仙子：“……”
眼淚掉到一半，生生憋住了。
好吧，說這些廢話無用，還是給寶物實際點。
扶方仙子將自己煉丹心得和寶物全部一股腦給了姬無雙，本來丹盟傳承也想給她，但那是老祖宗留下來的，還是要交給丹盟的繼承人。
但姬無雙別的都沒要，只拿了躍遷船。
扶方仙子哪裏能讓自己的恩人受委屈，又拿出了無數丹藥塞給姬無雙，這些丹藥都是她自己煉製的，在坤靈大陸有市無價。
姬無雙自己雖然不吃，但小白夜、小鳳煉那幾個小傢伙喜歡拿丹藥當糖豆吃，就留給它們好了。
也不知道它們修鍊的如何了，這麼久了也沒個消息，怪擔心的。
見姬無雙收下丹藥，扶方仙子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朝她恭敬一禮道：“小友，我在上界等小友。”
姬無雙還了一禮：“前輩，武運昌隆。”
扶方仙子深深看了姬無雙一眼，這才同樣掐出虛空印，撕裂空間回丹盟，去交代登神一事去了。
姬無雙處理完扶方仙子的事情，哼着小歌回到了躍遷船上，四人正在焦急地等待，她眉梢微挑興奮開口。
“今天開始，它就屬於我們啦，開心嗎？”
雷涯大喜，連忙上前來一頓誇誇：“不愧是小無雙，真棒！”
牧轍也立刻上前，上下打量一圈，確定姬無雙沒受傷才鄭重道:“小前輩您辛苦了。”
盛遠一屁股擠開牧轍，從空間中拿了一個秘制靈果茶奉上：“姬無雙你辛苦啦，你喝，這是我親手做的，我可從來不是那種只有動嘴皮子的人，我最關心你了。”
牧轍：“……”我懷疑你在內涵我？
姬無雙接過靈果茶喝了一口，甜滋滋的非常美味，是她在風鸞峰山上常喝的那種。
“謝謝。”
盛遠臉頰微紅：“不、不客氣。”
他不臉紅還好，一紅老頭味十足。
姬無雙默默移開目光，發現萬巽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便道：“萬巽你怎麼了？”
萬巽抓抓後腦勺：“呃，沒……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這裏是何處？這靈船如何超控躍遷，如何錨定？我們該怎麼回去啊？前輩您知道嗎？”
姬無雙抬眸看看四周茫然一片的密林，不僅有仙氣，還有瘴氣，顯然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地域。
“……”
呃，問得很好，下次這種要命的問題早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