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26章 無可奈何

蕭瑤進了家仍舊黑着臉,不理睬郝佳。郝佳似乎已經不把剛才的難堪當回事，她大咧咧的四處看着，彷彿真的進了一位老朋友的家，還站在卧室的床邊，用手拍拍床墊，想看看她瑤瑤姐姐睡覺的地方是否舒適。

“這房子就是有點小。我以後一定要買個三室的，專門整一個書房,姐,你不是一直希望能有個大書房嗎？”郝佳從卧室出來,把大衣脫下來放到沙發上,然後挨着蕭瑤坐下。

我對郝佳孩子氣的話感到好笑，“你畢業了打算去哪裏？”我隨口問道,想着緩解下這尷尬的氣氛。

“我媽希望我出國,我是想工作。”郝佳並不看我，她用胳膊肘碰碰蕭瑤，“姐，你別生氣，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去你家好幾次都見不到你，我想你啦。”

蕭瑤好像沒有聽到郝佳的話，她把電視打開，翹起二郎腿盯着一部平時認為很垃圾的電視劇，看得很專註。

我沖她使個眼色，示意她對郝佳別太冷淡，這樣意氣用事也解決不了問題。蕭瑤對我的暗示看在眼裏卻不理會。

郝佳被冷遇了，她也覺得很沒面子，可臉上還是強裝着笑容。她從包里掏出一包香煙和打火機，抽出兩支煙，一支放到自己唇間，一支遞給蕭瑤，“姐，你也來一支。”同時啪的一聲很熟練的摁下打火機。

難道蕭瑤現在還抽煙，我從沒見過她抽煙。我瞟了一眼蕭瑤，正好與她的目光相遇。“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戒了。”這是蕭瑤進門后說的第一句話。

郝佳做個鬼臉，乖乖地把煙掐滅，“你真的戒了？你現在酒也不喝煙也不抽，唉，多可惜。姐，我就喜歡你過去的那個樣子，真酷。”她的話換來蕭瑤一聲不悅的冷笑。

我琢磨着該如何與郝佳談。她找到家裏，到目前為止，並沒有說出什麼過分的話，如果我一張口就直奔主題，似乎反倒顯得我小心眼兒了。也許能從她的生活學習找到突破口。

我把兩杯茶放到她們面前，“你媽媽想讓你去哪個國家學習？”我接着剛才的話題問道。

對我的話郝佳置若罔聞，她從進了門至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我，她的目標就是她的瑤瑤姐姐。我與她的位置顛倒了，我倒像是個外人。我苦笑着搖搖頭，看來想找她談話是沒有希望和機會了。

“姐，我想喝酒了。把陽陽約出來，咱們晚上一起去吃飯，我請客。”她把臉湊到蕭瑤的面前，聲音裏帶着小妹妹似的撒嬌。

蕭瑤回頭瞪了她一眼，“我不去。我和莫凡還有事，你自己去找陽陽吧。”她的神情依然很生氣，可口氣比剛才已經溫和了許多。

郝佳並不在意蕭瑤對她的冷眼，她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好懷念過去。那個時候，我就喜歡和你在一起玩，誰要是欺負我們你就上去幫着打架，跟在你身後覺得特帶勁兒，好有安全感。你還記不記得，你不高興就會拿我和陽陽出氣。你好幾次把我罵哭了。我媽問我為什麼哭，我都不敢說實話。可第二天，我一睜開眼就想着去找你。”她突然把話停住斜睨着我，似乎是想到什麼特殊的事情，又獨自笑了起來。

她這是故意要在我面前表現出與蕭瑤的特殊關係吧。她們從小就在一起，有着一同“戰鬥”的親密經歷。蕭瑤始終都是郝佳心目里的“女神”。郝佳也是在提醒我，她從那個時候起就鍾情於她的瑤瑤姐姐，是我搶了她的心上人。可她並沒有考慮過，蕭瑤喜歡讓人提到她的過去嗎？

蕭瑤看看我，隨即把目光轉向郝佳，不屑地聳聳肩又把視線移向電視。那樣子就在向郝佳表明，你想說什麼說吧，我不在乎也懶得理你。

“你被學校開除，鄰居們都在議論你，不讓孩子們跟你玩，可我就沒認為你不好……”郝佳又適時地把話停住看着我，揣摩她的“爆料”究竟帶給我怎樣的效果。她顯然不知道我已經了解蕭瑤的過去。

我暗自好笑，這個孩子難道不知道她所講的這些並非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嗎？她就為了讓我知道她瑤瑤姐姐的過去，不惜當著蕭瑤的面抖落出這些她不願提到的往事。

看來郝佳真的不夠聰明。她何止是不聰明，甚至是有失厚道。

估計郝佳說得口乾了，她端起一杯茶正要喝，蕭瑤猛地把頭扭過來，“你接著說，怎麼不說啦？！”郝佳終於踩到了雷區，原本已經不是很生氣的蕭瑤眯縫着眼睛怒視着她的崇拜者，“你是不是還想說，我當時進派出所是因為被人□了，不得不做的反抗，你不就是想讓莫凡知道這些嘛，這樣她就和我分手，你如願了。是不是？你說話啊。”蕭瑤伸手就推了一下郝佳的額頭。郝佳躲閃不及，或者她壓根就沒有想着避開，她的頭被推得向後仰了一下。

怎麼還動起手了。我一驚慌忙站了起來，“蕭瑤！”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剋制自己的情緒。不管怎麼說郝佳也是客人，話不投機可以不去理會她。再說郝佳比蕭瑤高出半頭，她真要是動起手，吃虧的是蕭瑤。

我的擔憂是多餘的。郝佳並沒有生氣，她只是很委屈地看着蕭瑤，“姐，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這都是那些鄰居八婆們瞎說的。”她說著話反倒又笑了，“姐，你讓我看到了你過去霸氣的影子。”

“扯淡！有毛病你。”蕭瑤大聲呵斥道，“你多大了，整天把過去掛在嘴邊。告訴你姐不是過去的那個姐，你用不着再整天跟着。”

郝佳垂下眼瞼撅着嘴，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這與她中性中透着桀驁不馴的外形有着巨大的差距。看來這種吵架似的談話方式，在她們之間是習以為常。說不定蕭瑤的憤怒，在郝佳眼裏，是一種關愛的表現，正所謂的打是親罵是愛。這孩子真的有問題。

我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過了一會兒，蕭瑤終於放緩了聲音無奈地說道，“佳佳，我都和你說了多少次，我是喜歡女人，可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個小妹妹，對你就像是對陽陽一樣，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說著說著，她的鼻子又皺了起來，看得出她很心煩。

“我知道。”郝佳見蕭瑤不再怒目相向，竟然得寸進尺般地嬉笑着，“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我總能來看看你吧。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請你吃飯。”

這個孩子可真有點難對付，軟硬不吃。蕭瑤苦笑着嘆息了一聲，“以後你別來了。回去該幹嘛幹嘛，準備你的論文答辯。快走吧，我累了，要躺會兒。”她站起身真的就要往卧室走。

郝佳不情願地站起來，跟在蕭瑤的身後，“姐，晚上一起去吃飯吧。”她嘟噥着，有些不死心地做出最後的邀請。

“說了不去，聽不懂話啊。”蕭瑤站住扭過臉，很威嚴地盯着郝佳，“我可警告你，以後不許你再來，我也不想在學校里再聽到什麼閑言瑣語，更不希望你去找莫凡的麻煩。如果你不聽勸告，到時候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至於你還想着玩用刀片割手腕這樣的把戲，隨你便。我保證不會再管你，聽見沒？！”她又用手指戳了一下郝佳的腦門。

郝佳馬上就點頭答應道，“我保證以後不會發傻了。”她用手背摸了一下被戳中的地方，一臉地委屈。

可她的快速回應讓我懷疑她的真誠。顯然她就是在應付蕭瑤，她還會沒完沒了找各種借口纏着蕭瑤的。

郝佳看着蕭瑤進了卧室，覺得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便穿起大衣準備離開。

我把她送到門口。她一隻腳邁出房門，身子卻又扭了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要是敢對我姐不好，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就在我愕然的時候，她轉身走了。小屁孩子居然威脅我。

本打算趁這個機會同郝佳聊聊，讓她徹底死心，以後別再纏着蕭瑤，可是說了半天，什麼問題都沒有解決。

我推開門進了卧室，蕭瑤滿臉陰雲地坐在床邊還在生着悶氣。我站在她面前，“瑤瑤，你是不是該同她心平氣和的好好談談，這樣一頓呵斥沒用。”

“什麼樣才是好好談？你是不是覺得我就該像個思想品德老師，說些大道理，還是要聲淚並下的以情打動她？”蕭瑤不悅地瞪着我，“再說你怎麼就知道我過去沒有語重心長的同她談過，你是不是認為是我在縱容她啊？你知不知道，在酒店實習的時候，我對她和顏悅色，是不願意讓她當眾難堪，是不希望她在酒店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給你惹麻煩。”她越說越來氣，聲音也提高了。

她居然開始把火燒到我的頭上。“你幹嘛這麼大的火氣，就不能好好說話。”我也有些惱火，“你這樣能解決問題嗎？”

蕭瑤歪起頭盯着我，然後長嘆了口氣，冷笑道，“你以為她是夏靜怡，無需多說點到為止。如果好好談就能讓她想明白，你以為我不願意嗎？！我的問題我會處理，我保證她以後不會再出現在家裏，這樣可以吧。”她一把掀開床單，背對着我側卧着。

這人的脾氣還真不小。她還在氣頭上，我再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我輕嘆了口氣，繞到床的另一邊，也和衣躺下。

蕭瑤閉着眼睛翻個身，又把背對着我。我也沒招惹她，幹嘛和我生氣。我躺在那裏沒有理她。

過了一會兒，我就聽到蕭瑤輕微的抽動鼻子的聲音。她哭了？！